彼時風雪初霽，夜已深了，只有床頭的燭火微亮。

窗戶陡然開了，很輕。

燈燭被吹得明明滅滅。

夭夭仍舊睡著，只是聞得血腥氣微皺了眉頭。

少年披著一身冰寒，持劍而來。

就站在窗前，看了她許久。

纖薄的唇微啟，輕輕地說，“十公主，我終於，不欠你了。”

“阿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呢？”夭夭不解地問。

她睜開眼，醒了。

視線相撞。

少年如鴉羽般的長睫顫了顫。

“這場遊戲公主贏了。”樓傾玥黑衣染血，冰眸盯著她，看著看著忽然勾了唇角，緩聲笑了，“在下玩不起，也輸不起。”

他身後有荊國，有荊國子民。

今夜大抵是他這一生，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任性吧。

“從今往後，我與公主，形同陌路，再不復相見。”

少年眉眼如畫，眸光瀲灩，。

唇角血色點點，如妖似仙的妖治。

明明看她的時候很溫柔，說出的話卻如此狠絕，恍似一場夢幻。

夭夭聽不明白。

直到，鳳凰的提示聲適時地響起：【樓傾玥夜刺榮國質子，已成！然，目前黑化值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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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殺了人，黑化值卻依然為0嗎？

無喜無怒無怨無恨的少年，卻冒著偌大的風險，刺殺一國皇子，只因為她那句“不願意”嗎？

樓傾玥，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呢？

“你說陌路就陌路，你說不見就不見？”夭夭從床上下來，一步步走向他。

抬眸，扯了嘴角，似哭似笑，又仿若嘲諷般輕嗤，“樓傾玥，你有問過我的意見嗎！”

聞言，樓傾玥抿緊了唇。

用力捏緊了劍柄。

淺色的瞳孔裡泛出一絲猩紅。

還略帶了一絲委屈。

終於，他垂眸，啞聲問，“我既已認輸，公主還想如何？”

“不是，你認什麼輸？輸在哪了？你到底在說什麼？”夭夭真是不懂，又急又惱，偏偏還無可奈何。

三步並做兩步，朝樓傾玥跑過去。

未等夭夭靠近，少年持劍對她。

劍尖泛著冷厲的銀光。

殷紅的血滴滴答答。

“別過來。”樓傾玥涼涼開口。

對她也能刀劍相向？！

她有點懷疑黑化值的可信度了！

夭夭心理建設了半晌。

咬了咬唇，委委屈屈地眨巴眼，“阿玥，地上冷。”

為了顯得可信，夭夭還縮了縮腳趾，換著腳背踩了踩。

沒想到，樓傾玥半點反應也無。

夭夭偷偷瞧他的臉色。

少年長睫投下暗影，遮住了他眼底眸光。

總之，啥都見不著。

夭夭一鼓作氣，目光灼灼鎖住樓傾玥。

她直沖沖往劍尖上撞。

沒有意料中的疼痛，更沒有料想的妥協。

少年沒有擁她入懷，只冷白修長的手指翻飛。

挽了個漂亮的劍花。

猝不及防的，夭夭被點了穴道。

夭夭：“……”

一動不能動，只能氣鼓鼓瞅著對方，“樓傾玥，你為何總是拒人千裡之外？你討厭我什麼？我的臉，我的聲音，還是我對你太好了，讓你這般有恃無恐。”

樓傾玥仿若未聞，淡淡啟唇：“血跡我會讓知言清理乾淨，明日若有人來問，公主只當從未見過我。”

“不要。”夭夭，“我偏要說見過你！有本事你就把我毒啞！”

少年閃身到了窗外，一步步走遠，漸漸隱於夜色。

他真的很淡漠。

對自己，對別人，對生死，對痛苦，對她，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