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站起身。
跪得久了,她險些忘記了尾巴已然變成了雙眼,不適應地差點往後摔,多虧了人扶著。
抓著她的手,觸感微涼。
夭夭抬眼就看到了容傾,近在眼前。
不知是否是錯覺,那一刻,夭夭覺得那雙琉璃眸中噙了些許柔情。
“我畫得好不好看?”夭夭側過身,期待地問容傾。
容傾依言垂首,長睫顫了下,又顫了下。
冷白的肌膚上泛起少見的紅暈,轉瞬又淡了下去。
“這就是你說的,會畫畫?”容傾神色難辨,聲調很低沉,有種在咬牙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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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夭點頭,“我的畫技是公認的。”上個世界還贏得了很多粉絲呢。
容傾不知道是太懂欣賞,激動過頭還是怎樣,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終於,“你好大的膽子!”
擲地有聲,威壓四起。
夭夭差點滑跪。
不,她還是很有尊嚴地問,“怎麼了,難道沒有驚豔到你嗎?”
兩人的腳下,人身等高的畫像——
暗獄湖美人圖。
背景是幽藍沉寂的暗獄湖,主人公當然不是夭夭自己,而是容傾。
男人側身斜臥,雙腿如魚尾一般浸在水裡。
半透明的衣袍搭在肩胛處,隱隱下墜,是幾欲讓人窒息的誘惑。
湖水泛起漣漪,波光粼粼。
畫作栩栩如生,仿似真人。
水面上,男人咬了下唇,眼尾微微挑起,似欲語還休。
唇瓣、眼尾皆舔了一抹豔色,就連眼睛也泛著微紅,就像是被淚水洗過一樣。
“這是怎樣勾魂攝魄的美麗啊。”夭夭嘖嘖嘆道,她對自己的畫作十分之滿意。
容傾:“……”
夭夭一邊欣賞,一邊懊悔道,“可惜了,如果我方才來早一點,看到的更多,也許還可以畫得更像。”
“……”容傾指尖微動,忍了忍,只捏緊了銀絲。
他抿了唇問,“你可知罪?”
夭夭聞聲微顫,好像這句話之後就跟著懲罰了。
她不想再受罰了。
再受下去她保不準想把容傾殺了!
夭夭裝沒聽到,抬眸,眨巴眨巴眼,眼神純潔無辜。
抬起手,手指抵在唇邊,
“噓——”夭夭彎起嘴角,笑著說,“容傾,這是我的秘密哦。”
“你的秘密……”容傾對上她的眼,聽到這話時只覺心口微微一滯。
為了掩飾這陌生又奇特的情緒,他皺了眉頭,繼續,“是本王?”
夭夭:……???
夭夭連忙笑著打哈哈,“呵呵呵,王爺您多慮了。”
容傾目光幽幽,他走近,冷冷問,“你說本王多慮?”
看他表情不善,夭夭差點能咬了舌頭。
好像越說越錯呢。
夭夭閉緊了嘴巴,不敢再開口了。
“說話。”容傾抬手,捏著她的下顎,冷著臉命令。
“我的畫技——”夭夭說,“就是我的秘密。除了你,沒有人知道。”
女孩的眸子如黑曜石一般,澄澈如水,乾淨得幾乎能望見底。
容傾盯著她,只覺那獨有的聲音仿似音符,響在耳邊,一遍又一遍。
我的秘密,除了你,沒有人知道。
銀絲悄然湧動,不動聲色地繞上女孩的雙足,緩緩而上,環繞住了腰肢。
容傾指尖輕輕摩挲夭夭的下巴,淡淡問,“百里珩不知?”
“當然。”夭夭義正言辭,“他不配!”
“呵。”容傾似乎笑了一下。
然後,夭夭聽到他又問,“你的父母呢?”
她忙回:“才不要告訴他們呢。”
銀絲收回,速度快得,幾乎沒有人感覺到。
只有容傾垂下的眸,瞥見了一二。
長睫投下陰影,遮住了眸底翻湧的情緒。
“不曾想,對你而言,本王竟如此特別。”再抬眼時,已不見分毫異樣。
“你在我心裡,舉世無雙。”說的是大實話,完全不用打草稿,畢竟她的任務從始至終都是容傾。
“那為何,你求嫁的是本王的侄兒,百里珩?”容傾問道,唇角帶笑,偏偏眸色冰冷。
果然他嘴上不在意,心裡就是在意的,這都第幾次了!
夭夭心累的很。
“那是因為,我以前沒有遇見你。”夭夭,“王爺身份尊貴,很多場合都不肯露面,旁人怕你,也不敢請你去。我年少輕狂,又不懂事,才會被百里珩迷了眼。如果你在,我一定不會看那家夥一眼的。相信我!”
“欺騙本王的代價……”容傾指尖下移,再次落在了夭夭脖頸處,他微微收緊,“你忘了嗎?”
“我沒有騙你,我一點都不喜歡百里珩。”夭夭疼得眯起了眼,可憐兮兮喊道,“容傾,你才是對我而言,最特別的!如果最先見的是你,我心裡一定裝不下其他任何人的。”
撲通撲通——
是誰人心跳,如狂。
容傾收回手,背身而立。
視線往下,落在那副已經算得上出格的畫。
夭夭身為未嫁之女,又是五皇子的未婚妻,畫這樣一幅露骨的畫,為世俗、為法理所不容;
偏這畫中人是攝政王,是五皇子名義上的皇叔,又是大不敬。
此一事,已犯下三樁罪狀。
她卻不自知。
“你既畫技超群,不若每日替本王臨三幅像。”容傾不緊不慢地說,聲音裡藏著難解的情緒。
“啊?”夭夭生怕聽錯了,“我這一幅都費時費力,三幅不得死人嗎?才不要!”
“親力親為,不準偷懶。”容傾回神看她,淡色琉璃眸雪般冰冷,他說,“本王之令,不得違抗。”
“……”夭夭,“我不要。”
生怕容傾動怒,夭夭故意眨眼睛,擠眼淚,可憐巴巴說,“我會累死的。”
容傾看著,舒爾抬眼望向窗外。
微風拂過,墨髮微揚。
男人掀唇,其言清冽,“炎日冬寒,日日年年。”
夭夭懵懵的聽他講話,也不知道裝哭有沒有起到作用,不太敢繼續說話。
直到,容傾對門外說,“青刃,把畫裱起來。”
青刃聽令,很快就走進來了。
看到畫時他腿軟,直接單膝跪地了。
就在夭夭的眼神下。
他看了看容傾,又看了看夭夭。
夭夭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摸了把臉,“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青刃沒理她,而是清了清嗓子,壓低聲音問,“王爺,畫裱好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