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節楚門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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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鬼神之說,我們歷來都是不太相信的。

但何炯身上出了問題,這已經是很明顯地擺在我們面前的事情了。

“你什麼時候認識何炯的?”黃蕊突然問方芳。

“他是我男朋友介紹來的,我也不是太熟。”方芳回答得有些遲疑。

“你男朋友介紹的,他也是寫恐怖小說的?”黃蕊有些奇怪。

“我男朋友說他是個寫手,聽說我們組織這個書友會,就想一起來玩玩,我想大家都是年輕人,應該會合得來,就答應了。”方芳答道。

也就是說,在這次筆會以前,方芳和黃蕊一樣,都不認識這個叫何炯的人。

那麼,他到底是什麼身份?他參加我們這個筆會會有什麼目的呢?這些疑問,也許只有方芳的男朋友可以回答。

事情到了這裡,不得不提一提方芳的男朋友了。

方芳的男朋友名叫歐陽瑞,是一個電視製片人。說起來他和她也是好朋友,我們有時間會在一起喝酒聊天,他是個有著許多奇思怪想的人。

他本來也想陪方芳一起參加我們這個筆會,但因為臨時要趕製一檔電視節目,抽不出時間,才沒有成行。

黃蕊記得在上車之前,還接到歐陽瑞一個電話,他在電話裡對不能和我們一起出行表示很遺憾,還託她一路上多替他照顧方芳。

他把我們安排到了這個不知名的小地方,除了看到了這裡絕美的風景以外,竟然還會遭遇到如此多的怪事,黃蕊都不知道這應該算是幸運還是倒黴。

“你說何炯的表現異於常人,有些奇怪,你發現了什麼?”黃蕊問道。

“塌方那天我回去喊人來救你們,在路上遇見你們時,我記得看見何炯滿頭鮮血,回來的時候還是我給他包紮的傷口。

當時他後腦勺上有一條很長很深的傷口,我甚至從傷口裡能看到白色的**,所以我當時忍不住叫出了聲,他卻像沒事兒似的叫我趕快包紮。

我只草草包紮了一下,還擔心感染。

第二天早上我看見他已經拆了紗布,傷口也沒有了。”方芳這麼一說,黃蕊也想了起來,在我們第二天的活動中,的確沒有發現何炯有任何受傷的痕跡留下。

大家都以為他沒怎麼傷著,所以也就沒有特別留意。現在聽了方芳的話,她才知道何炯當時的傷足以致命。

那座廢棄的房屋被塌方的山石掩埋掉了,第二天卻完整地出現在我們眼前,周圍找不到一絲塌方留下的痕跡,何炯腦後受了致命的重傷。

第二天卻完好無損地和正常人一樣活動,看不到受傷留下的傷口。

這兩點怪異的現象似乎有些類似,在其間,會不會有什麼聯絡呢?

“我還覺得這地方有些奇怪。”見黃蕊沉默不語,方芳自言自語地說道。

“你的意思是說,這些怪事的發生並不是因為某個人,而是因為這個地方。”黃蕊聽出了方芳話裡的意思。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但我總覺得這個地方有些假。”方芳說道。

“假!?這話是什麼意思。”黃蕊不解地問。

“我覺得這裡的好多地方似曾相識,可又說不出在哪兒見過。”方芳的話猶如晴天霹靂一樣在我耳邊響起。

黃蕊一下就記起我們剛到這裡,下車時第一眼看到周圍的一切產生的那種一時說不出來的感覺,她現在知道了那是什麼感覺,那是熟悉的感覺。

也許我曾經在某部電影、某張宣傳海報、某個畫家或者攝影師的作品裡看到過這個地方。

天色已經很晚了,方芳離開了黃蕊的屋子,她呆望著天花板冥想,試圖把所有的怪事串起來,但最終也沒有想出來一個前因後果。

黃蕊又使勁地開始回憶自己到底在什麼地方見過這裡的一切,不過還沒等我想起,就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她是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驚醒的。偏頭看了看,是鄰床的何炯在脫衣上床。

他上哪兒去了,為什麼會這麼晚才回屋睡覺,心裡一陣疑惑。

黃蕊迷迷糊糊地正準備開口詢問,卻突然發現了不對。他並不是在脫衣上床,而是在穿衣起床。

難道我已經睡了一整夜,現在已經是早晨起床時間了?

他穿好衣服後,竟然朝黃蕊睡的方向走了過來,我趕緊閉上眼睛發出均勻的呼吸。

果然,黃蕊感覺到他走到我的床前站了半晌,似乎是在確認她睡熟了沒有,然後離開了。

她把眼睛偷偷地睜開一道小縫,剛好看見何炯的背影消失在門口,黃蕊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凌晨兩點。

他想去幹什麼?好奇心讓黃蕊無法再安睡下去,躡手躡腳地下了床,跟了出去。

何炯下了樓,穿過堂屋,走出了院子。黃蕊小心翼翼地跟他保持著一段距離,避免自己的行蹤暴露。

月黑,風高!一個身影在河邊的小路上躑躅而行,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想到這詭異而恐怖的一幕,她不由得有些不寒而慄。顧不上那麼多了,為了解開心中的謎團,我只能把恐懼強壓在心裡。

他一路走走停停,極大地增加了黃蕊的跟蹤難度,好在他並沒有回頭,她才不至於被發現。

一直走到靠近那座木製吊橋的地方,他停了下來,黃蕊趕緊在路邊的一塊大石旁蹲了下來,探頭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

何炯的身影沿著河岸慢慢地爬下去,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我的視線裡了。但黃蕊卻不敢出去看個究竟,她害怕被他發現。好在不一會兒,他的頭又從岸邊冒了出來。

她看見他吃力地爬上岸,背上似乎還揹著什麼東西。天有些黑,看不清他背的是什麼,只隱約覺得有點像……一個人!

他轉身往回走了,黃蕊一動也不敢動,他越走越近,她突然發現,他背上真的揹著一個人,那個人的頭趴在他肩頭上,又黑又長的頭髮散亂地搭在他的身前。

他背的竟然是我在河中看到過的那個吃魚也同時被魚吃的女人!黃蕊的心臟抑制不住地狂跳起來!

何炯揹著那個女人,一步步地往來路走了回來,嚇得趕緊把頭縮回來,躲到了石頭背後。

他的腳步聲離我越來越近了,我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

突然,腳步聲消失了。

黃蕊躲在石頭後仍然不敢伸頭出去窺探,不知過了多長的時間,鼓起勇氣把頭伸出大石……

兩點綠幽幽的光芒在她眼前閃爍不定!

原來,何炯把背上的那個女人,不!準確地說應該是女屍靠在了大石面前。現在她正面對面地與黃蕊對視著!黃蕊可以近距離地看清楚她的面孔。

那張面孔,慘白慘白,被河水泡得有些浮腫變形的臉上佈滿了被魚噬咬過後留下的齒痕。

但是,這並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我一眼認了出來,那竟然是房東大娘的臉!

難道,一直做飯給我們吃的房東大娘,根本就是一個死人!

黃蕊被嚇壞了,再也顧不得躲藏自己的行跡,從大石後站起身來,猛地向背後彈了出去……

她拼命地逃跑,甚至不敢回頭看一眼何炯和房東大娘有沒有追上來。

當她上氣不接下氣地衝進那座小院裡時,腳步卻戛然而止,因為出現在眼前的一幕讓我根本無法接受——屋門前,一支白蠟燭發著微弱的光線,而房東大娘正坐在蠟燭旁邊一顆一顆地掰著苞谷。

黃蕊呆立在院子裡,腦子裡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究竟遇見了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是應該繼續逃跑還是束手待斃。

這時,一陣熟悉的刺鼻味道把我從麻木中驚醒過來。

黃蕊感覺到有一隻冰涼的手正在撫摸著自己的臉龐。順著那只手看過去,在一團淡淡的煙霧中,方芳嘴裡叼著一隻葉子菸,正用一雙綠盈盈的眼睛邪惡地看著她……

在黃蕊失去知覺的最後一刻,她聽見方芳嘴裡一字一句地吐出了兩個字:“楚!門!”

等她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在回去的路上了。黃蕊掙扎著從車的後排座上坐起來,方芳馬上制止了我,“快別動,躺好吧,你正發著高燒呢。”

看著方芳素淨的臉,我疑惑不已,我曾經看到的那些,是真的嗎?

“方芳,我想問你一個問題。”黃蕊說。

“什麼都不要問,現在,只要把你安全地送回去就OK了。以後,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的。”方芳果斷地拒絕了她。

她替黃蕊把身上的衣服蓋好,像安慰病人似的,要我接著睡覺。

這真是一次不愉快的筆會,與我想象中的完全不同。看著身邊這些昏昏睡著的書友們,黃蕊懷疑,到底生活中是真實的,還是網路中是真實的?不想也罷。

哎!不想也罷。黃蕊剛把思緒收回來,車突然停住了,她發現,車子已經開到了自己家前面的街口。

方芳走過來扶起我,把我送下了車,說道:“就把你送到這吧,自己去醫院看看病,不行就打兩針。以後再聯絡啊。”

汽車絕塵而去,黃蕊孤零零地站在路邊,看著空蕩蕩的公路,再次開始懷疑自己記憶中的筆會是否是真實可信的。

假如這一切都是虛幻的,根本就沒有發生過;假如這些經歷都只是自己的臆想,那麼她……

黃蕊的頭猛然一陣眩暈,她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一陣冷汗悄然浸溼了後背。

回到家後,黃蕊大病一場,足足在家休養了兩週。即使這樣,也沒有完全恢復過來,每當我開啟電腦想去看恐怖小說的時候,總會想起那次書友會,黃蕊想是應該把書友會的經歷寫成恐怖小說會好點吧。

但是,黃蕊心中還有太多的疑團沒有解開,這些疑團如果不解開,那場書友會給她落下的病根也許會一直如影隨形。

為了解開這些疑團,我曾經很多次在QQ裡看到方芳,總想跟她說說我看到的事。不過卻不知從何說起,恐怖寫手所說的話,恐怖編輯會相信嗎?!

一個月後,黃蕊收到一張請柬。一家傳媒公司邀請她參加了一檔電視節目的開播儀式。

那檔節目叫“神秘之旅”。

她按照請柬上的時間地點去前往參加,到了現場她才知道,她竟然是酒會的主角,因為她就是那個電視節目的主角。

前面黃蕊告訴過大家,方芳的男朋友歐陽瑞是一個極具創新精神的電視製作人。

幾年來,他一直在策劃開闢一個新的電視欄目,為了這個新欄目,他付出了相當多的精力和心血,到節目開機前,可以說是萬事具備,只差演員了。

黃蕊不清楚他們選演員有什麼特殊的要求,她只知道,最後自己被選中了。

有一部美國電影叫《楚門的世界》,電影裡的主角楚門,是一個從出生就開始被記錄著的人。

他身邊的一切都是假的,包括他的父母、同學、妻子,電視臺專門為他搭了一個超級大的攝影棚,也就是他生活的小鎮。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24小時不停歇地播放到世界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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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踏上舉辦書友會的小山村裡開始,黃蕊也就變成了攝像機下的楚門,那個美麗絕倫的小山村,就是她表演的大攝影棚。

在裡面,除了她是真實的外,身邊的一切,包括方芳、何炯、房東老大娘、甚至河裡的女屍、塌方的場景、被掩埋的廢屋,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假的。

他們利用了黃蕊這個愛看恐怖小說的好奇和探索精神,一點一點把她引入了一幕幕人為製造的詭異事件之中,真實地記錄了她的恐懼及心理。

黃蕊雖然在事後對自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偷拍感到有些憤怒,但她理解方芳和歐陽瑞對恐怖世界的探索精神,更重要的是看在一大筆片酬的份上,最後還是同意他們播出了這檔經過剪輯後的節目。

只是迄今為止,她仍然有許多想不通的地方,比如那個神秘的背背篼的老頭。黃蕊曾經問過方芳,她除了假裝抽抽葉子菸、一步步把我引進恐怖之中外,從來沒有假扮過什麼老頭,而她幫我問過歐陽瑞,劇組裡也根本沒有安排過任何老頭的角色。

黃蕊一直沒有告訴方芳和歐陽瑞,那一夜,嚇暈她的並不是抽著葉子菸的方芳。真正把她嚇暈的,是她背後漂浮在半空中那個背背篼的老頭。

也許,真正的恐怖原本就是沒有解釋的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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