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節奇遇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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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莉此時站在別墅門外的臺階上,看見回島來的伍鋼和魯老頭正與洪於說話,她甚至不敢過來問問她妹妹的訊息。

她太恐懼了,脖頸僵硬地站在那裡。她已經穿上了女傭的統一服裝,這種繡有花邊的米白色裝束配在她身上還很好看,只是她的身體還處在恐懼的僵硬中,因此給人以一種套著漂亮服裝的塑膠模特的感覺。

洪於將伍鋼叫到一棵樹下,望了一眼木莉後對伍鋼說:“從今後你不準再欺負她,等她精神養好一點,儘快讓她回家去。你準備給她多少賠償?”

“兩萬元。”伍鋼說,“她沒意見的,本來也是一次事故。”

“給五萬吧。”洪於說,“就這樣。等她走時給她,讓她帶回家去。”

“嗯。”伍鋼答應著,心裡不明白老爺子這次為何這樣大方。

洪於走進別墅,對正在擦拭樓梯扶手的梅花和桃花說:“新來的木莉你們要多關照她一些,她的妹妹淹死了,就讓她和你們一起做事,多和她說說話,讓她開心些。”

兩個女孩懂事地答應道,放下抹布便去找木莉說話去了。

安排好伍鋼惹下的禍事,洪於回到三樓的臥室。

雪花已經擺了一把椅子坐在三樓的走廊上,洪於笑了,說:“沒那樣嚴重吧。大白天的,不會有鬼魂出現的。”

雪花卻一本正經地說:“不一定吧,梅花今早晨不是在這裡看見鬼影了嗎?以前聽老年人說,鬼魂是在半夜出現,天亮前雞一叫,他就得回陰府去。那麼,梅花今早晨看見的鬼魂,也許是被關在這別墅裡出不去了。”

儘管一本正經,這話卻充滿孩子氣。洪於看著雪花說話時浮現在臉上的酒渦,她本來也是個孩子呀。

“什麼鬼魂,瞎說。”洪於說道,“很可能是梅花看花了眼睛。我不過是要你們多警惕一點,看看有沒有小偷什麼的。”

回到臥室以後,洪於的心裡一直忐忑不安。對別墅裡幾年來出現的怪事他無法解釋。

剛才對雪花說的什麼小偷之類的話,他自己也不相信。試想,在這四面環水的島上,有什麼小偷會飛到這裡來呢。

當初,他也是煩透了才搬回城裡去住的,沒想到一年後重回這裡,還是有這些怪事發生。

舒子寅答應在這裡住上一個月,她說一個月的時間便可以完成她的論文了。

現在,隨著這些怪事不斷發生,他不知道她能否不受影響地堅持下去。

現在才是下午三點,這天的時間就像走不動似的。洪於想,如果沒有和她約定在傍晚游泳,是否就不會有這種等待的感覺呢?

他不知道。總之她今天是第一天寫作,這之前他和她隨時在一起,分開一整天的感覺是今天才嚐到的。不論如何,他得等到傍晚。

洪於踱到了三樓的小茶室,他以前常在這裡聚會朋友的。

現在他不想過問公司裡的任何事情,他想過一個月的自然人的生活,而不是集團公司董事長和法人代表。

牆上掛著表現《聊齋》故事的工筆畫,是一個有名的畫家送他的。

那老頭子說,在喝茶的地方看著這種書生和狐魅的畫面,能使人超越今生而飄飄欲飛的。

而現在,洪於突然想到,自己不正是有了遇上狐魅的感覺嗎?這種等待,這種六神無主,這種柔絲繞心,是他多少年來從未有過的了。

即使是他現在的妻子藍小妮,這個溫柔漂亮的空姐,他在飛機上遇見她以後,也不過走出機場便忘記了。

直到後來在一次航空公司對特殊客戶的答謝活動中見到她,他才重生愛意,找機場的主任作媒,很快便娶了她。

多少年來,緊張的商務活動使他遇事必講究效率,而像這次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狀態,他自己也感到非常陌生。

他走到上閣樓的樓梯口,想了想又退了回來,現在是下午四點零五分,他只下樓去走走了。

這一個傍晚令人心醉。

湖水半是深藍,半是墨黑,在一輪過早地掛在夜空的月牙兒映襯下,給人一種不太真實的夢幻感。

島邊的沙灘上暑熱已經退去,洪於靠在白色的躺椅上,等待著舒子寅的出現。晚餐過後,她失蹤了一會兒,後來知道她是在島的另一端和木莉談心。

洪於想讓她們談談也好,這對那個可憐的女孩會有幫助。

剛才,他已叫梅花去催促她了,梅花回話說,舒小姐上樓去換上泳衣就來。

洪於在躺椅上仰望著夜空,耳朵卻聽著小徑的方向,他不自覺地在捕捉舒子寅到來的腳步聲。

一整天的等待,似乎喚醒了他身體中的某根琴絃,那根弦除錯已久,只待一根手指來輕輕撥響。

多少年來,他以為那根弦已不復存在。

他依稀記起了第一次等待的情景。在城市邊緣的西河大橋上,他在等待一個女孩的出現。

那年他18歲,正是下鄉當知青的前夕。即將離開故土的惆悵感讓他對心愛的女孩做出了勇敢的舉動。那是住在他家巷口的一個女孩,大概與他同齡,她每次洗了頭後愛用手絹將長髮束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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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早晨,他看見她拿著油瓶去了雜貨店,他跟了過去,塞給她一張表達愛意並約定晚上見面的紙條。他塞出紙條後轉身就走,直到聽見背後傳來一聲油瓶的破裂聲才回頭一看,那女孩正楞楞地看著已展開的紙條,油瓶卻因為緊張已從手中滑落。

那一天是怎麼過來的他已記不清了,總之是等待了100年天才黑下來。他向約定的地方走去,他覺得整個城市都像過節一樣,燈光特別亮,所有的人臉上都在微笑。

他甚至不好意思地埋下了頭,因為他覺得人人都能看出來他是個幸福的人。

等待和期盼曾經讓人如此幸福。洪於在島邊的躺椅上閉上了眼睛,他想重回那樣的時光不再醒來。

而即將到來的女人將攜起他的手,以穿越重重歲月的聲音輕輕說:“我來了。”

50歲了,洪於感到疲憊不堪。他想去一個地方,什麼地方他不知道。

他獨自外出,在飛機上想像著雲層下一掠而過的山川河流,這種距離曾經讓別離的古人肝腸寸斷,夜晚投宿、雞鳴看天的長途讓遠行人鬚髮漸白。以這樣的速度對照時間,洪於感到自己已活了100年、200年甚至更久。

現在他想找一個地方讓自己停一停。他去了海邊,又飛回這座別墅。

他像一隻撲火的飛蛾又變回到幼蟲,安安靜靜地爬在一片綠葉上,將一個漫長的下午看成永恆。

洪於在等待中的走神用了多少時間,他不知道。時間是這個世界上隨意性最大的東西。

當他意識到舒子寅還未到來的時候,他從躺椅上坐了起來。

與此同時,他隱隱地聽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是一個女人的撕心裂肺的叫聲,從別墅方向遠遠的傳來。

“不好!舒子寅出事了!”洪於剎那間被一種恐怖的直覺抓住,他拔腿向別墅跑去。

別墅門大開著,客廳裡沒人,只有樓上傳來一片嚷嚷聲。洪於跑上樓去,沿途踩得地板咚咚地響。

在三樓盡頭的拐彎處,幾個女傭和小胖子廚師都擠在通向閣樓的樓梯口。

舒子寅倒在地上處於半昏迷狀態,她的嘴唇不斷地抽搐。她穿著一件猩紅色的泳衣,顯然是正準備出來游泳時在這樓梯口遇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雪花蹲在地上扶著她的頭,不停地叫著:“舒小姐,舒小姐。”

洪於也蹲了下去,摸了摸她的額頭,又湊在她耳邊說:“別怕,我們都在這裡。”

洪於又抬頭問周圍的人道:“你們都看見了什麼?”

梅花說,她和姐妹們都在別墅外面乘涼,當時整個別墅裡沒有人,只有小胖子在廚房裡製作京味雜醬麵的調料,因為舒小姐說過喜歡吃這種口味的麵條。

但是廚房在底樓後面的角落裡,他根本看不見有沒有人在別墅出入。

梅花她們幾個乘涼的地方倒是正對著別墅,但除了看見舒小姐進去換泳衣外,沒看見有另外的人進入。不一會兒,她們便聽見了舒小姐的慘叫聲,她們立即跑了進去,大家都往樓上跑,梅花想到都是一幫女孩不放心,便跑到廚房去叫來小胖子,小胖子說他在廚房裡怎麼沒聽見聲音。

大家跑上樓,在這裡看見舒小姐倒在地上。

正在這時,樓梯一陣亂響,伍鋼和魯老頭驚慌地跑上樓來。

洪於站起來,怒不可遇地吼道:“你倆到哪裡去了?”

伍鋼說:“在島邊釣魚,我們什麼也沒聽到。

魯老頭感覺到樓裡有動靜,我們才跑過來的。”

“我真是白養你們了!”洪於有點喪失理智,罵出了一句從未說過的話。伍鋼的臉上覺得有火苗在燒。

伍鋼的心裡來了牛勁,“其餘的人跟著我一層樓一層樓地清查。”他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舒子寅,他知道一定又是出現了什麼人影鬼影的。

“不!”洪於果斷地糾正道,“伍鋼你立即去沿著島邊搜查一遍,看看有沒有隱藏在島邊的船隻。其餘的人在樓裡搜查。”

舒子寅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看見洪於便“哇”地一聲哭出來。

洪於拍著她說:“沒事,沒事,一切都過去了。”

他和雪花一起將舒子寅扶上了閣樓的臥室,讓她平躺在床上,雪花找來了一件睡衣蓋在她的身上。

這樣的場面讓洪於似曾相識。

以前,全家人都住在這裡的時候,他的妻子藍小妮也遇上過這樣的事,事後她在床上躺了兩天才能下床,後來就嚷著要搬回城裡去住。

奇怪的是,他的母親一個人住在二樓,都從未受到過什麼打擾,難道這一切只針對他心愛的女人嗎?

但是,洪於立即意識到這判斷難以成立,因為女傭們也不斷遇到可怕的影子,還有死在這裡的借宿者,他們和這幢別墅應該是沒有任何關係了。

雪花兌了一杯糖水,舒子寅喝下去了,看來她已經好了許多。洪於坐在床邊撫模著她的頭,這個讓人難以接近的女學子此刻成了一個孩子,洪於覺得只有他才能安慰她。

傍晚,別墅在一個短暫的時間內是空空蕩蕩的。舒子寅不知道這點,她不知道夜幕合圍之後這幢房子裡會發生什麼。她跑了進去,一直上到閣樓去換泳衣。

她不知道從這一刻起她幾乎就已經走入了一個裂開的墳墓中,接下來發生的事件超出了她最壞的想像。

進入房子前她還感受過這個傍晚的恬靜。女傭們在房外的空地上聊天,任鋼和魯老頭在島邊釣魚。

她是在和木莉去島邊的途中看見這兩個垂釣者的,當時她心裡還一閃念想到“釣魚使男人安靜”這句話。

和木莉說話純屬偶然。她知道洪於在等著她去游泳,她也真想泡到涼爽的湖水中去輕鬆輕鬆了。

一整天的論文寫作搞得她頭昏腦脹,對著稿紙,她在印第安人的圖騰和南太平洋上的某些島國的古老巫術中左衝右突,求證著“我們從哪裡來,到哪裡去”的永恆命題。

這也是她從兒時就有的疑問。她是在比這座孤島荒涼得多、也神秘得多的山中出生的。

中國人都知道“三線建設”這個現代史上的名詞,這個簡單的詞彙曾讓數以百萬計的人們改變了命運。

舒子寅的父母就是這樣從上海進入內地的深山中去的,這是軍事工業的需要。舒子寅在山中出生了,六歲那年在清冷的星空下想到了“我們從哪裡來,到哪裡去”這個朦朧的問題。

而現在,她已26歲了,對這個問題她仍然無法回答。儘管她相信自己的論文定會受到導師的好評,但當她在寫作中觸及到人類的茫然時,她深知無能為力的絕不僅僅是她自己。

好在傍晚到了,她終於可以輕鬆一下。她看見女傭們在聊天,而那個新來的叫木莉的女孩卻在一旁黯然神傷。她突然想安慰她,想和她談談心,她將她帶到了島的南邊,她喜歡這裡的幾棵大樹。

如果沒有這段偶然的談心,如果她在夜幕尚未合圍之前上到閣樓去換上泳裝,那這個傍晚發生的就會是另一個故事了。

然而,她以令人難以置信的大膽來到這陌生的地方,宿命也許從那一刻起就已經在安排她了。

和木莉的談話一開始就讓舒子寅有點驚悚。

木莉看著她的長髮說:“我妹妹的頭髮就有你的這麼長。她在水裡沉下去之前,我最後看見的就是漂在水上的那一大團頭髮。”

木莉後悔不該帶妹妹出來。但是她又說,妹妹不出來也會是凶多吉少。她說她現在特別想念媽媽,但是媽媽不會知道她的這個小女兒已經死了。

死在這異地的深湖裡。媽媽離開家的時候她才4歲,妹妹剛1歲,媽媽要到沿海的工廠裡做工去,說是一個月的工資就有500塊錢,這數額足以讓他們全家幸福地生活上一年了。

媽媽走了,走時親了親她的兩個女兒,木莉記得自己的臉上都被媽媽的眼淚搞溼了。媽媽離開這個滿山石頭的家鄉後便再也沒有回來,後來知道是人販子騙了媽媽,出省後便將她賣到什麼地方去了。

木莉和妹妹水莉在在山村一年年長大,四面透風的屋子在冬天凍得姐妹倆通宵冰涼。

父親叫張大貴,村上的人叫他貴娃子,他拼命地在山坡上種上些稀疏的玉米來保住全家人的性命。

有一年,村上的人對他說:“貴娃子,村東頭有一個女要飯的,你去接回來做老婆吧。”父親就去接回來了。木莉和妹妹堅決不理會這個眼神楞楞的女人。

就這樣過了幾年,一直到這個女人在一次砍柴時摔死在山崖下。父親在山坡上挖了一個坑,埋她的時候木莉才感到一陣難過,因為她看見這女人還穿著來她家時的那件花布衣服。

那一刻,她還想到了消失多年的媽媽,一種不祥的想像讓她恐懼得全身發抖。

兩年前的夏天,木莉滿17歲了。

有天夜裡,身體的疼痛讓她在充滿溼熱和黴味的空氣中驚醒,發覺一個人正壓在她的身上。天哪!這人是她的父親。

噩夢就這樣籠罩了她近兩年,妹妹也16歲了,胸脯已在小褂子下面凸了起來,她擔心妹妹再遭遇她的噩夢,便帶著妹妹跑了出來。

在省城的勞務市場上,姐妹倆被人送到了犀牛島上。

木莉說她想殺死伍鋼。她說是伍鋼害死她妹妹的。那天姐妹倆剛到犀牛島,當柳老闆的手下人告訴她倆在這裡的工作就是陪人睡覺時,姐妹倆驚呆了。

她們被關在一間小屋裡,一個凶神惡煞的漢子說:“誰想跑,我們就將誰丟在湖裡去餵魚。”

夜深了,門外有聲音說:“這一對姐妹是新來的,看樣子還是處女。”門開了,伍鋼進來將她倆帶到了船上,他滿嘴酒氣地說:“如果你倆還想活到天亮,就老老實實地跟我走。”

姐妹倆嚇得全身哆嗦。

中途船翻了,她在被伍鋼抓住的時候看見了妹妹的一大團頭髮在波動。

再看時,水面上什麼也沒有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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