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節陰冷的閣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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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洪於無眠。在這神秘的閣樓上,置身於舒子寅住過的房間裡,它的衣物所留下的溫熱氣息和樓梯以下的黑暗中所吹上來的陰冷,這兩種東西使洪於陷於一種從未體驗過的複雜境遇中。

他推開窗,看見兩個人影在樓下的樹叢中遊動,他知道這是伍鋼和魯老頭在監視著這個暗夜。他之所以安排伍鋼今夜也參加魯老頭的守夜,是他仍然相信危險來自於別墅外部的緣故。

雖說這是一座孤島,島外是浩浩湖水,但這種與世隔絕究竟是讓人感到安全還是更加危險,他現在完全無法判斷。

他想起中世紀的城堡,在如此堅固的防禦中,如果城堡內部鬧鬼,將是最可怕的事。

想到這點,他又覺得讓伍鋼和魯老頭在樓外守夜是一個錯誤,應該將他倆撤回來,在各層樓道上遊動或許才有作用。

對一件事作出決定,洪於第一次感到矛盾和猶豫不決。現在已近半夜,洪於想,今夜就這樣了。

洪於躺在床上,試著想睡上一會兒。他關了燈,有淡淡的月光從窗外照進來。他回想起了童年的大院,住戶們一家挨著一家,在夜裡,隔著薄薄的板壁,甚至能聽見鄰居在床上翻身的響動。

在那種密集的居住中,人與人之間幾乎沒有縫隙,連鬼魂也沒有插身之地。

確實,大院中從未鬧過鬼,即使是有鄰居死了,躺在卸下的門板上,大家從那門板邊擠過時也不覺得有什麼恐懼。

到夜裡,門板上的死者與左鄰右舍的床的距離不會超過三五米,但沒有驚悚事件發生,除了死者門口一堆冥錢的火光外,大院的夜寂靜而安寧。

洪於翻了一個身,想儘快睡著,卻不知從何處傳來“砰”的一聲,也許是窗戶或者是門的聲音。

他無法辨別這聲音來自樓內的哪一處地方。他想到空著的房間太多了,只要有一扇窗戶忘記關上,夜風便會從那裡潛進來,在走廊上樓梯上游走,時不時地吹開一扇門然後又突然碰上它。

將近半夜,睡意讓洪於陷入迷糊之中。

突然,門外的一聲嘆息讓他驚醒。室內半明半暗,窗外的月光比剛才亮了些。

他屏息靜聽,門外又什麼動靜也沒有了。

這時,他奇怪地變得非常怯弱,他甚至不敢起床去開門看看。

剛剛聽到的嘆息聲就在門外,他不敢想像打開門會看見什麼。

寂靜的僵持中,書房裡又傳來翻動紙張的聲音。他想起了舒子寅 放在寫字桌上的論文,在這夜半時分,舒子寅會上樓來翻閱嗎?

“舒子寅!”他在暗裡中叫了一聲。

隔壁書房裡沒人回應,但翻動紙張的聲音停止了。不過兩分鍾後,似乎又有了動靜。

洪於跳下床,“叭”地一聲開了燈,明亮的燈光讓他有了勇氣,他一定要走出去看看。

他開了門,外面的客廳沒任何異樣。他將書房門輕輕推開一條縫,裡面亮著燈,洪於意識到是自己離開書房時忘記關燈了。

他慢慢地推門,讓門縫越來越寬,當整個書房都能看見時,他松了一口氣,一切如歸,檯燈的光罩下,舒子寅的論文還攤開在寫字檯上。

他走了進去,坐在寫字檯前,想著剛才聽見的紙張翻動的聲音,心裡又有點“砰砰”直跳。

他的眼光落在翻開的稿紙上,像患了強迫症似的一行一行閱讀起來--

早期人類的巫術也以死人為手段。在加勒拉人那裡,抓一把墳土撤在別人的房頂上,據說可以讓房裡的人長睡不醒。

當時的竊賊常使用這種方法。而羅塞尼亞人則取來死人的骨髓點燈,並舉著這油燈對別人的房子繞著走三圈,房子裡的人便不會醒來。

在歐洲,有一種“神奇之手”也被描述為具有同等魔力。那是一隻被風乾了的被絞死者的手,如果將用人的脂肪製成蠟燭插在這只手上,這種燭光足以讓一個廣場上的人都昏昏欲睡而動彈不得。

在古希臘,人們相信從火葬的柴火堆中抽出的燃木可以使最兇猛的看家狗叫不出聲音。

在17世紀,強盜們經常用嬰兒的手指做成魔燭,為此常有孕婦被謀殺的事情發生……

洪於不敢往下翻看了。在這夜半時分讀到如此可怕的東西,使他懷疑這是不是舒子寅寫的論文。

剛才聽到書房裡有紙張翻動的聲音,是另有一個人在閱讀嗎?或者是風?或者是老鼠?他想起在海邊第一次遇見舒子寅時,她就談起過不少關於巫術的事,這種學術研究原來藏滿這樣多駭人的故事。

所以,她一來到這座別墅,便在夜半聽見了女人的哭聲,接著,她在閣樓下的過廳裡撞在了吊死鬼的身上。這一切,是否預示著因她的到來而使別墅內的凶兆逐漸顯形……

洪於感到背脊發冷,他趕快走出書房,對著下樓的樓梯口望了一眼,但是他沒敢走過去,而是一轉身進了臥室,臥室的門被他“砰”的一聲關上,他靠在門後,讓自己慢慢鎮定下來。

此時,他的耳朵卻出奇地靈敏,他控制不住地傾聽樓內的動靜。

但是,什麼也聽不到,整座別墅卻在夜半沉睡。他重新躺上床,望著天花板上的木紋。

突然,他聽見了樓梯上的腳步聲。“咚、咚、咚”,他絕對沒有聽錯,因為這腳步正在向閣樓上走來,一聲比一聲近!

剎那間,洪於想到了舒子寅 看見的那具女屍,她從樑上掉下來摔在地板上,然後開始蠕動……

洪於感到從未有過的恐懼,他今夜根本就不該住在閣樓上,而現在,那腳步聲找上樓來了……

釣月樓是黑石湖景區最豪華的餐廳,凡是有身份的客人或重要會議的接待,都安排在這裡用餐。

中午時分,洪金出現在這裡,使分佈在兩層樓的服務人員包括廚房裡的廚師都神經緊張。

有6名服務員工被開除的訊息剛剛傳出,原來是公司洪金總經理來臨這裡作出的決定。

餐廳副經理胡師傅畢恭畢敬地將洪金請進了二樓的包房。這是一個幽雅的所在,大幅的落地窗正對著湖面,名符其實的“秀色可餐”。

“胡經理”洪金坐下後就不客氣地說道,“你的管理還得加強啊。

你看看,你的員工都成什麼樣子了?上班無精打采,還通宵打牌,四男二女擠在一間小屋裡鬧到天亮,這對你上百個員工是什麼影響?

別以為我不知道下面的名堂,我的耳朵靈得很呢。企業管理,那一環都不能放鬆!”

“是,是。”廚師出身的胡經理一個勁地點頭。面對28歲的總經理,僅廚師的工齡就有20多年的胡師傅感覺站在一個家長的面前,因為過失而不得不接受嚴厲的責罰。

“小胖子伺候老爺子去了。”“洪金又說:“現在考驗你的時候,知道嗎?”

小胖子是這裡的經理,儘管他曾經是胡師傅的徒弟,但自從幾年前他被調去做老爺子的家庭廚師後,一返回這裡便升任經理,而胡師傅作他的副手。

對於這點,胡師傅是想得通的,這叫“近水樓臺先得月”嘛。

他也盼著有為上層人物貼身服務的機會,可這次,老爺子重返別墅,洪金選廚師時又點中了小胖子,這讓他沮喪了好幾天。

“我一定加強管理。”胡師傅表態道,同時立即調節氣氛地說道:“洪總,喝點什麼?”其實他知道洪金愛喝的是茅臺酒,這樣問只是出於尊重。

“都是自己人,就隨便點。”洪金說。

酒菜上桌的時候,進來一個個子高挑的女孩負責斟酒。洪金剛才走進釣月樓的時候看見過她,是站在大堂入口處的迎賓小姐。

洪金當時望了這女孩一眼,覺得很面生。

“你是新來的?叫什麼名字?”洪金在她斟酒的時候則臉問道。

“我叫冷小莉。”女孩答道。“旅遊學校畢業,剛來這工作一個月”。

“哦”,洪金想起來了,一個多月前公司招了一批新員工,都安排在景區的各個部門,他由於太忙,和這批新員工幾乎沒有接觸,所以連名字也叫不出來。

包括安排在他的辦公樓負責搞接待的那個女孩,被伍鋼看上後硬拉去了客房,他也是事後才知道這個女孩的名字的。

她叫範雲。據說她從伍鋼的房裡出來後躲進寢室裡去哭了一陣子,但過後並沒有聲張,這讓洪金懸著的心放下了。

看來伍鋼還沒有給他惹禍。伍鋼說他一開始就硬塞了五千塊錢給她,也許是這個因素起了作用。

不過這伍鋼也真會挑,洪金是事後才發覺這女孩子確實很誘人,而自己由於忙亂怎麼就沒注意到呢?

想到這點,洪金有一種家裡被盜的感覺。

午餐後,洪金坐到靠窗的躺椅上休息。胡師傅說他要去忙別的事了,洪金欣然同意。

冷小莉送來了茶水。她的身材極好,渾圓的大腿在旗袍開衩處時隱時現。

“多大了?”洪金望著她問道。

“19歲”。

“如果調你到公司總部來工作,願意嗎?”洪金心裡已經作出了決定,讓她和範雲互相換工作,他不願讓伍鋼接觸過的女孩再留在他身邊。

“公司總部?”冷莉有點喜出望外,“我怕做不好工作。”

“你行的。”洪金說:“先做做接待,如干得好,我再安排你在辦公室工作。就這樣。我下午就叫人事部發通知過來。”

“謝謝洪總經理。”冷小莉感激道。

洪金用鼻子“嗯”了一聲,他喜歡這種感覺。一個偶然的念頭便可以改變這些人的命運,他感到自己的手中像有一根魔杖似的無所不能。

走出釣月樓餐廳後,洪金又去看了看新員工軍訓。這是剛到的第二批新員工,有20多人,分男女兩組正在操場上練佇列和行進。

盛夏的陽光讓他們的衣服上都浸出了汗水,洪金認為這種訓練非常必要。從部隊請來的教官停止了訓練,讓他給大家發表了一番嚴厲而熱情洋溢的講話。

然後是大家的掌聲,他滿意地點點頭,離開時還叮囑教官,一定要嚴格要求。

洪金感到自己真是太忙了。在走回辦公樓時,電話又響了,是伍鋼打來的,問淹死的那個女孩找到屍體沒有。

這伍鋼一到黑石湖總要惹禍,他怎麼就會把快艇開翻了?兩個女孩只救起來一個,這號稱身手不凡的伍鋼也真是個大笨蛋。

洪金為此出動了三隻船成天在湖上尋找,已經三天了,那屍體就是不浮上來。

“還沒找到。”他在電話裡回答道:“也許被魚群吃得剩不多了……不是玩笑,有這種可能的,你不知道這湖裡有多少魚,還有不知活了多少年的魚精呢。有人看見過的。紅色的鱗,大概有兩米多長……好,好,我會叫人繼續尋找的。”

洪金放下電話,將薛英叫到了他的辦公室。關於冷小莉與範雲互相換工作崗位的事,他要她立即去通知人事部辦理。薛英瞪了他一眼說:“你又動了什麼壞心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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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耐煩地答道:“叫你辦就去辦!”薛英作為公司的辦公室主任已有三年了,對這個25歲的風騷娘們,洪金對他最滿意的一點就是順從。

儘管常和她上床,但不準她過問他的私事也是約法三章。

處理完各種事務後,洪金點燃一支煙,站在辦公室的視窗望著山坡下的道路。

突然,有兩輛警車急駛而來,穩穩地停在了景區的停車場。是公安局的姚局長和幾名便衣刑警下了車,從後車門還牽出一條兇猛的警犬。

出什麼事了嗎?洪金趕快下樓去迎接。

姚局長是景區的老朋友了,他拍了拍洪金的肩說:“給我備一艘快艇,去老爺子的島上。”

“怎麼,我二叔的別墅又出事了?”洪金急切地問。

“老問題了。”姚局長說:“又是鬧鬼,這次非讓我們去徹底查查不可。”

舒子寅慶幸自己昨夜幸好沒有住在閣樓上,不然,那夜半上樓的腳步聲會嚇死人的。

洪於講,他自己當時也非常緊張,那腳步聲上樓後,停在門外便沒有聲息了。洪於下意識地咳了一聲嗽,然後用很粗的嗓音吼道:“誰在外邊?”他的聲音在夜半的寂靜中顯得很空洞。

外面仍然沒有任何動靜。洪於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後,將耳朵貼在門上細聽,有一種很輕微的“沙沙”聲,好像是有手在理動綢緞之類的東西。他感到背上已經出了冷汗。

突然,外面傳來“咚”的一聲,好像有人在樓梯上失了腳,接下來又是什麼聲音也沒有了。

“你怎麼不敢開門出去看看?”舒子寅心有餘悸地問道。

“現在想來該那樣做。”洪於說,“可當時真是恐懼,怕拉開門時正有一張可怕的臉對著你。”

此刻是下午時光,舒子寅和洪於在樹下喝茶聊天。

他們面對著白色的別墅,在夏日的陽光和樹影中,這別墅給人一種美麗如畫的感覺,誰會相信,它在夜裡會變得像墓陵一樣可怕呢。

舒子寅稍不留神,那具懸掛在樓梯下面的女屍便在她眼前晃盪,這可怕的刺激像烙印一樣揮之不去。

所以,她寧願在樓外的樹下坐著,以便盡量減少呆在房子裡的時間。

“有船來了!”魯老頭在水邊喊道。

洪於站起身,往湖面方向望了望,便安排伍鋼去島邊接船。“他們來了。”他重新坐下後對舒子寅說。

洪於這次之所以迅速找來警察朋友偵察昨夜的恐怖事件,完全是照顧到舒子寅的強烈要求。

因為她堅定地認為這世上不會有鬼,一定是這座島上或別墅內藏有什麼人,一到夜裡便興風作浪。如果這樣,警察一定會找到一些蛛絲螞跡。

當然,洪於心裡是清清楚楚的,如果一切是這樣簡單,他過去就找過幾次警察朋友來協助,為什麼一無所獲呢?

他也不相信這世上有鬼魂之類的東西,但是真要說“沒有”,也同樣拿不出有力的證據,很多人都有過永遠沒有謎底的恐怖遭遇,在科學不能解釋這些之前,洪於覺得對鬼魂還是將信將疑為好。

所以,魯老頭一早就建議請廟上的人來驅邪他是同意的。可舒子寅說,這些儀式都是巫術的延續,沒有作用的,至少對不相信此道的人就沒有作用。

如果相信,也只是在精神上起一些暗示作用。她堅持要找警察來偵破,洪於只好答應了。

姚局長和4個刑警上島後,在伍鋼的陪同下向別墅走來。一條吐著舌頭的警犬跑在最前面,舒子寅嚇得叫了一聲,本能地站到洪於的身後。

“情況我在電話上都給你講了。”洪於握著姚局長的手說,“重點是這島上的灌木叢,房子裡主要檢查那些空房間,已住著人的房間就不用細查了。”

洪於之所以這樣安排,是他對警察入室總有點隱隱的反感,如果將他們住的房間翻得亂糟糟的,那感覺有點像抄家,這有損他洪於的面子。

對小島和別墅的全面偵查開始以後,洪於便帶著舒子寅在島邊散起步來。

他不願她看到那種如臨大敵的搜查場面,因為這會加重他的內疚感。

無論如何,對一個心愛的女人不能提供充分地保護,對於洪於這樣的男人來說尤其難堪。

當然,舒子寅懼怕那只兇猛的警犬也是讓她遠離現場的理由。

“但願姚局長他們能找出線索就好了。”舒子寅望著藍色的湖面說。

“別抱多大希望。”洪於說,“別說你撞見的吊死鬼事後連痕跡也沒有,就是前些時候死在這裡的借宿者,有現場、有屍體,他們也來查了,結果怎麼樣?到今天也破不了案,並且連頭緒都沒有。這事還不如我親自過問有效,你等著看吧,說不定哪天就有江湖上的人向我報告結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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