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年8月, 顧西曼從英國回來過暑假。
這一日北京是個熱天, 顧西曼和同學下了飛機,在過安全通道的時候瞥了眼窗外,陽光射的她直花眼。這時候她才感覺到自己是真的離開了英國那裡的沉沉陰天。
飛機還在滑行的時候她就偷偷開了手機, 可是一直沒有簡訊進來,也沒有來電, 直到她推著一車行李出來了,兜裡的手機也沒有震過。
也不知道他會不會來, 顧西曼想。
時差還沒調過來的顧西曼有些渾渾噩噩, 跟著同學往出口走,同學們也都和她差不多,都在東張西望地找人。他們都有父母來接, 那她呢?
她發回來的郵件萬佑禮沒回過幾封, 她問他過得怎麼樣,他千篇一律地回:還好。不用擔心。如果問他復健的事, 他就索性不回。
顧西曼發給他的最後一封郵件就是告訴他自己回來的班機號, 他就回了三個字:知道了。
什麼叫風水輪流轉?她原來是怎麼對他的,他現在像是要以牙還牙一般。顧西曼對他的漠不關心恨得牙癢癢,可又拿他沒轍。
她幾個月前在這個機場見到他,都準備一切不管不顧了,他倒是夠絕的, 幾乎是把她轟上了飛機。
不過臨走前,他明明答應會保持聯絡……原來他口中的“保持聯絡”就是每次等她問起了,他才勉勉強強回個5k不到的郵件?她在英國這幾個月乖得很, 從沒聯絡過臣向北,更別說其他男孩子——可這事兒要怎麼跟他說?他那樣不理不睬的模樣,想想都覺得討厭!
顧西曼正咬牙切齒,忽然前邊的同學停下了。同學回頭看她,眼神頗有意味,顧西曼順著她的示意抬起頭向前望去,下一秒怔住。
不遠處,自以為笑的陽光燦爛的那位,自以為身材挺拔、高人一等的那位,自以為斜倚柱子、pose酷帥的那位。
顧西曼覺得他這樣有些怪,哪裡怪?他……站著?
顧西曼眼珠子都快瞪出來,好不容易反應過來,推著車子小跑著到了萬佑禮面前。
兩個人也沒有對話,更沒有擁抱,就這樣一前一後地向停車場走去。萬佑禮走路奇慢,腳步還顫顫巍巍的,顧西曼跟在他後頭,幾乎是在挪。
他走路有點吃力,但總歸是能走了。顧西曼笑起來,笑容沒來得及隱去,萬佑禮回過頭來,正捉住她的笑靨。
“很好笑?”
她忙不迭搖頭,垂下眼做懺悔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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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樣!萬佑禮使勁抿緊唇,就是不給她好臉色,終於輪到他把她唬的一愣一愣,萬佑禮不是一般得意。
顧西曼看自己鞋尖,也看他的鞋尖,他穿長褲,她看不見他的腿,咬著牙齒不知道該不該問,他大赦般發話:“怎麼了?”
“你的腿……”
“天天做理療,效果還不錯。”
謝天謝地,近半年來他第一次跟她說話超過六個字!
到了停車場,遠遠就看到司機站在車邊焦急地直走,司機見到萬佑禮,趕緊衝上來要攙扶他。
“哎!大哥!別介!我自己走。”
司機師傅也是個火爆脾氣,“你再給我逞強試試?你才能走路幾天?支步器都不用了?”似乎也覺得自己語氣重了,師傅語重心長補上一句,“怕拄拐仗在女朋友面前丟人?要面子也不是這麼個要法的……”
萬佑禮心裡“咯噔”一聲,回頭糗態盡顯,回頭看顧西曼,偽裝的樣子全沒了,臉通紅。
坐在回程的車上,司機師傅找到物件吐苦水,一口京片子,鋼g一樣蹦出字來砸在顧西曼耳膜上。
“小姑娘你是不知道啊,我從沒見過比這小子還能成逞能的人了。天天跑醫院,跑得那叫一個勤。”
“你是沒見過做理療的場面,病人一個個疼的嗷嗷叫,這小子倒是硬氣,愣是一聲不吭。首長都說,要是他讀書能有這麼大耐性,能叫人少操多少心!”
萬佑禮偏頭不理會,假裝沒聽見,顧西曼聽的也尷尬,拿手肘推推萬佑禮。
怎樣才能讓師傅閉嘴?
萬佑禮朝她聳肩,無能為力。
待到師傅見他們都沒有要搭理的意思,終於識趣的噤聲,扭開廣播放音樂。
萬佑禮可以說話了,“你什麼時候回成都?我聽說你老家的房子塌了,阿姨好像要在成都定居。”
顧西曼回了一句,聲音小,他沒聽清,“嗯?”
她低著頭,後頸線條優美,她說:“我留在北京,陪……陪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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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佑禮一愣,慢慢扭過頭去看窗外,動作異常機械,幾乎聽得見頸椎“喀喀喀”的轉動聲。好半晌,回她一個字:“哦。”
陪?萬佑禮禁不住地想……好吧,怎麼陪?待顧西曼被載到一個陌生的公寓樓下,並跟隨萬佑禮上樓,來到陌生的房門口,她在想一個問題。
這問題有些難於啟齒,顧西曼沉默地跟在後面,看著他開門進屋。萬佑禮爬樓,沒乘電梯,得靠支步器幫忙。
爬樓算是很好的運動,他已習慣堅持。可他還沒有習慣把一個女孩子帶回他的公寓。
沒錯,他的公寓。
“進來。”
顧西曼還準備在門外磨嘰半會兒,他發令,她遵從,乖乖進屋。
公寓坐南朝北,一室一廳一廚一衛的格局。顧西曼看得很清楚,公寓裡確實只有一間臥室。
“那個……我以為我是,住在你家。”
“這就是我家。”
“……我說的是……”
萬佑禮假裝恍然大悟,好半天才解釋:“我怕你住在那個家裡會被我媽暗殺。”
顧西曼覺得自己明白了,但又好像更糊塗了,終於問了個關鍵性問題:“那,你呢?你住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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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佑禮沒說話,慢慢往客廳裡挪。
顧西曼各個屋子都逛了,發現這裡,果真是萬佑禮的“家”。每一個角落,都有他的印記。比如客廳的牆上,那張被勾了無數個記號的日程表。
週一:上午,磁共振;下午2-4點,針炙……還有熱度活血通脈,理療,肌肉按摩治療,神經營養藥物治療……滿滿當當。顧西曼只看到星期三的,萬佑禮就已經走過來,扯下那張紙,揉一揉丟進紙簍。
她回頭看萬佑禮,只見他一臉的雲淡風輕。
“對不起。”
“嗯?”
“總之,對……”
顧西曼的背脊與牆面做了個親密接觸,萬佑禮的嘴唇與她的嘴唇做了個親密接觸。她的道歉被他吞了個一乾二淨。
萬佑禮發誓自己只是單純地要淺嘗一下!可就是在這樣的毫無準備之下,她香香軟軟的唇瓣悄悄輕啟。
這絕對是在引誘犯罪。萬佑禮控制不住地探進了舌尖,她的予取予求與羞澀的回應是□□,引燃他。
他覺得懷裡這姑娘有些不一樣,他輕輕的吸吮她的舌尖,她慢慢回應,動作宜緩慢而輕柔。
她的唇比記憶中的還要蜜還要甜,糾纏中,唇齒廝磨。
分開的瞬間顧西曼酡紅著臉失神,她抱著他的腰大口喘氣,全身的力氣被抽乾一樣。津液在兩人的舌間牽出一條銀絲。
萬佑禮的額頭抵著她的,細長的睫毛刷過她的眼皮,他喘著氣埋怨:“腿都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