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尖對麥芒。

只有這五個字可以形容當時的場景。

白寶國表情猙獰的坐在主座上，握緊了拳頭，看著吳師爺跟二哥，眼裡滿是殺氣。

而二哥他們則表現得很平靜，沒有往常的那種畏懼，很淡定的看著白寶國，壓根就不怵他。

當然，這只是看起來是這樣。

實際上，他們雙方都有點慌了。

白寶國在怕小東北跟吳師爺會不會忽然出手幹掉他。

雖說白寶國有穩勝二哥的把握，但這不代表能夠在交手之中，毫髮無傷。

只要讓吳師爺逮住了機會，也就是一槍的事兒罷了。

二哥跟吳師爺也在怕，至於他們怕什麼，這個還真說不清楚。

也許是那種源自於本能的畏懼吧，看著表情猙獰的白寶國，他們都感覺有些心顫。

“啞巴的事，我已經知道了。”吳師爺嘆了口氣：“你把啞巴賣給了謝長安，讓他出氣，是不是？”

“放屁！！！啞巴對我有.........”白寶國怒吼了起來，但話還沒說完，就被吳師爺打斷了。

當時，吳師爺看起來就像是一隻被踩了尾巴的野狗一樣，似乎是受到侮辱了，瞪著通紅的眼睛站了起來，殺氣騰騰的對白寶國說：“你他媽還知道啞巴對你有恩！！他從死人堆裡把你救出來了多少回？！！你記過他的好嗎？！！！”

被吼了這麼一嗓子，白寶國頓時就愣住了，沒說話，準確的說是沒敢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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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虛了。

“他對你忠義！！！你就這麼對他？！！你知不知道！！！啞巴對你有多失望！！！”吳師爺歇斯底里的吼個不停，聲音很大，直接把走廊上的那些保鏢都驚住了。

他們也在外面嘀咕呢，這吳師爺是在跟白寶國吵架？不應該啊！這聽著都快跟打起來了一樣！

於是，他們一邊在心裡犯嘀咕，一邊就走了過來，把辦公室的門開啟了。

“把門關上。”二哥瞪了他們一眼，一字一句的說：“再敢亂闖過來，老子挖了你們的眼睛！”

“是！！！東北哥！！！我們現在就走！！！”

那些混子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當時就嚇住了。

二哥可從沒這麼嚇唬過他們，見二哥滿臉的殺氣，他們就知道，二哥不是在開玩笑。

他們在走的時候，壓根就沒去看白寶國，急匆匆的就跑了。

這代表什麼？

在《東和貴》絕大部分的混子眼裡，小東北說的話，比白寶國還管用。

或許他們也害怕白寶國，但比起小東北來說，他們還是更害怕後者。

“吳師爺，這事真的........”

“你別說跟你沒關係。”吳師爺似乎是把怒氣都發洩完了，表情忽然就平靜了下來，慢慢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搖了搖頭：“不管你怎麼說，反正我知道，那幾個人說的話，是不會有錯的。”

“誰的話？”白寶國問道。

“白道頭子的話。”吳師爺模糊的給出了回答。

“你就這麼相信別人說的話？”白寶國問道。

吳師爺點點頭，很認真的說：“我可以相信所有人，但恰恰，我不能相信你，啞巴相信你，所以他死了。”

“媽的.....你覺得我真是那樣的人？”白寶國苦笑道，沒有再跟吳師爺他們發脾氣的打算，好好說了起來：“我能賣了啞巴嗎？”

“來，白寶哥，我幫您回憶一下。”吳師爺露出了他招牌式的笑容，很溫和。

“什麼？”白寶國一愣。

“啞巴出事是那天，你在哪兒？”吳師爺拿出煙發給二哥，然後又給自己點了支菸，表情顯得輕鬆無比。

吳師爺知道，在憤怒之後，自己必須要恢復冷靜，否則怎麼能在精神上把白寶國弄死？

只要白寶國在精神上輸了一步，那麼他整盤棋也就輸了。

“我.......”白寶國皺著眉頭，看了二哥一眼，說：“我好像是在跟王慶山談判吧？那天我記得小東北也在。”

二哥嗯了一聲，抽著煙，沒說話。

“那天一切都很正常，起碼看起來是這樣，對吧？”吳師爺笑眯眯的說道：“但有的人在中途離席，對不對？”

“有嗎？”白寶國一皺眉。

“那天中途離席的人只有一個，如果你想看錄影的話，我可以為你提供。”吳師爺嘆了口氣，用手揉了揉眼睛，繼續說道：“在這個人離席的過程中，啞巴就接到了一個電話，然後他就去堵謝長安了，你說巧不巧？”

白寶國的表情變得有些難看了，這個情況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是壓根就沒想到吳師爺能找到這些線索。

“啞巴是我的兄弟，雖然他跟我沒有血緣關係，但在我看來，他就是我的親弟弟。”吳師爺唉聲嘆氣的從腰後把手槍抽了出來，當著二哥跟白寶國的面，開啟了保險，上膛。

“我曾經以為您能照顧我跟啞巴一輩子，能把我們當成你的弟弟那樣照顧，我們也會幫您打下整個新河區.....不，應該是整個海城。”吳師爺把槍口對準了白寶國的腦袋，表情非常的平靜，手指頭搭在了扳機上：“我跟啞巴從來沒有懷疑過你，你知道嗎？”

白寶國額頭上的冷汗已經止不住了，整個人的氣勢都矮了吳師爺一截。

“如果你不害死啞巴的話，我們肯定能維持原樣好好的過下去。”吳師爺笑了笑：“我知道你信不過小東北，我也知道你遲早要除掉他，我什麼都知道，但你知道我是怎麼想的嗎？”

白寶國沒說話，看著吳師爺，很沉默。

“我可以幫你，我還可以拐著彎讓啞巴幫你！”吳師爺怒吼道：“我他媽什麼準備都做好了！！！我跟啞巴一心一意的想護著你的江山！！！但是你呢？！！白寶國！！！”

“砰！！砰！！砰！！！”

白寶國在吳師爺扣動扳機之前，忍不住顫抖了幾下，似乎是有閃避的想法，但當他發現吳師爺猛地把槍口抬起來時，他就松了口氣。

這幾槍，都是衝著天花板打的。

二哥往右邊走了幾步，看了一眼辦公室的門，直接把手槍抽了出來。

這裡都有槍聲了，外面的人還不得衝進來？媽的，吳師爺果然是太衝動了！！

像是二哥這樣想的人可不止他自己一個。

白寶國也這麼想。

但過了近一分鐘的樣子，外面也沒有動靜，門更是關得好好的，走廊上沒有人出聲，更沒人衝進來看情況。

“白寶哥，你說，為什麼外面的人不進來啊？”吳師爺嘲諷的看著白寶國：“外面保護你的那些人，十有八九都是跟你多年的老人了，他們怎麼還不進來啊？”

話音一落，吳師爺把手槍放在了辦公桌上，用手撐著桌面，慢慢把臉湊了過去。

“你說，這是不是你辦事太絕的報應呢？”吳師爺笑得有些燦爛：“你把那些對你有威脅的人，你不相信的，你不想留的人，你看不慣的人，全都給做掉了.......”

“沒人會願意跟你這種老大的。”二哥插了句嘴。

白寶國渾身顫抖的看著吳師爺，咬緊了牙：“你他媽........”

“《東和貴》遲早會敗在你手上。”吳師爺搖了搖頭：“《東和貴》是我的老大白寶國最重視的東西，所以我不想讓它毀在你手上。”

白寶國沒聽懂吳師爺的意思，二哥也是。

“曾經的白寶國，是我最敬重的人。”吳師爺忽然往前站了一步，把自己的椅子給推翻了，然後退後幾步，撲通一聲跪到在了地上。

這一幕，是白寶國跟二哥都沒有想到的，他們根本就猜不到吳師爺接下來要做什麼。

“我跟啞巴欠了您太多東西，但這些年來，我也盡力還了。”吳師爺說道，恭恭敬敬的給白寶國磕了六個響頭，滿臉的平靜：“這六個響頭，三個是我給您磕的，另外三個，是我替啞巴給您的，從今以後，想要贏下去，那就各憑本事了。”

白寶國表情呆滯的看著吳師爺，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說什麼。

“啞巴的事，我不能不管。”吳師爺站起身來，拍了拍褲子：“白寶國，以後你小心做人吧，如果我死在你手上，那麼我毫無怨言，只能怪我技不如人，要是你死在了我手上........”

“可能嗎？”白寶國在冷笑。

“可能。”吳師爺很認真的點點頭：“這些年來，我鐵了心想要幹掉的人，只要我有了動作，誰活下來了？”

聽見這話，白寶國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別以為我在開玩笑，你知道的，我不愛說大話。”吳師爺說著，衝著二哥招了招手，然後轉過身走向了辦公室的大門。

在離開辦公室之前，吳師爺給白寶國留下了一句話。

“我必須要給啞巴一個交代，白寶國，你的命我要了，天王老子都保不住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