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遠山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心中有說不出的煩悶,他用手掌摸錯這臉頰,知道該怎麼繼續這個話題,可是愛迪卻主動轉換了話題。
“你們為什麼不撤退,你們贏不了的,對岸現在有一個裝甲師的兵力,明天英國的一個坦克團、我們另外的一個機械化師和一個韓國師會趕到。你們沒必要再守下去了,這是一場沒有意義的戰鬥。”
王遠山看著玫瑰窗外漆黑的夜空回答:“我們沒有接到命令,所以我們不能撤退。”
“這是你們中國人的邏輯,也許我無法理解。”
“這也是我們為什麼打仗的原因。我們都無法理解對方,所以才造成今天這個樣子。”
驟然間,東面的槍聲再次緊了起來,王遠山跳了起來抄起傍邊立著的衝鋒槍就往外走,身後的愛迪叫住了他,他轉身問道:“幹什麼。”
“別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我害怕。”愛迪看上去剛放鬆的心情又緊張了起來。
王遠山給了個他鼓舞的微笑:“別擔心,這裡的人不會難為你的,我保證。”
出了側廳,高大城正在窗前向東邊看著,王遠山走到他身邊說道:“我去看看。”
高大城久久凝視著遠處的火光說道:“再過一會兒,就是第七天了,我想他們撤得差不多了,快給我們發撤退命令了,一定要堅持住。”
王遠山把衝鋒槍背好,帶上帽子朝高大城頑皮地一笑:“但願吧。”
王遠山摸黑來到了東邊,三營的人正在和突然進攻的美軍交火,營部設在一座三層樓裡,他進來就聽見胡光啟正在大喊大叫,他尋著聲音找到了胡光啟,這個傢伙正在拿著電話大罵駐守在左側的7連連長,看到王遠山進來,他放下了電話:“你來的正好,剛才美軍突破了我們前邊這條街,守在那裡的7連那邊還被抓走了兩個戰士,他們向縱深又前進了大約50米,現在這幾個點都已經被他們佔領。我的意思是組織突擊隊,打個反衝鋒,把失守的地方奪回來,要不再這麼一點點滲透下去,到不了明天早上,我們就被包圍了。”
看著胡光啟拿著刺刀在桌子上刻畫出的形勢圖,王遠山思量一下說:“同意,從這條街突出去,把面前的美軍一分為二,正取堅守在那裡,讓他們左右不能相顧,他們自然會停下來。”
胡光啟開始往自己的身上叉彈夾:“你幫我在這裡盯著,我帶人上去。”
王遠山一把攔住了胡光啟:“我去吧,你是營長,你得在你應該在的位置上。”
“算了吧,你現在是老高的貼身小棉襖,出了事我可擔待不起。”胡光啟聽完王遠山的話連連搖頭。
“我去吧,這種仗你不會打。”王遠山還是堅決地阻止了胡光啟。
沒等胡光啟應聲,王遠山已經向門外走去嘴裡大喊:“讓9連跟我走。”
王遠山帶著9連已經摸到了前邊,他趴在牆頭向外觀察著,前邊大約幾十米出又一挺機槍正在不斷向這邊射擊,他揪起了老宋向那邊一指:“從左面的小巷子裡迂迴過去,把那挺機槍拿掉。”
老宋帶著一排走後,王遠山領著剩下的人悄悄從廢墟間摸到了街上,他把機槍手安排在街口的屋子裡:“守在這裡,美軍一會會從這裡想這條街壓縮,記住要經常換位置。”
王遠山把9連的人都一一安排在了重要的阻擊位置,那邊那挺機槍已經啞火了,不久老宋他們扛著那挺機槍跑了回來。
老宋鑽進屋子裡說道:“拿下了。”
“跟我走。”王遠山帶著他們再次衝了出去。
這條街上的美軍確實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夥人突然出現在眼前,負責支援的機槍沒有了動靜,他們頂了一會兒便開始往下撤了回去。王遠山撿起死屍上的鋼盔,看到上邊的圖案,這些人是前幾天一直被他打得團團轉的那個二流步兵團的。今天衝擊河灘的那些精銳部隊此時不知道在哪裡。
很快美軍開始從兩側向這條街合圍,王遠山事先安排好的各個點都在全力阻擊美軍,黑暗中美軍的叫喊聲清晰可辨,王遠山聽著他們的長官的命令而後從容調動9連的人各處阻截,可能進攻受阻的美軍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對手裡有一個精通英文的人,從而讓他們的企圖一次次失敗。
有一股美軍已經攻到了眼皮地下,一條狹窄的小巷裡,雙方的人在兩邊互相對射,王遠山蹲在斷牆後正在換彈夾,突然聽到一個美國人再喊:“找到他們的機槍,我來解決。”
多麼熟悉的聲音,聽得王遠山渾身一陣,他咧開嘴笑了,而後用英文大喊道:“杜恩斯,是你嗎?”
一句話喊得美軍那邊停了火,那個聲音回答:“那邊是誰?”
王遠山向自己的戰友招手讓他們停火:“是我,你的老朋友,王。”
“上帝啊,真的是你。”那個聲音中夾雜著些許的激動:“停火,都停火。”
王遠山想站起身,被老宋一把拉住:“你不要命了。”
王遠山擋開了老宋的手:“沒事,我相信他。”
小巷裡照著火,把周圍照得很亮,王遠山就站在斷牆的缺口處,張著雙手表示自己毫無惡意,他喊得:“杜恩斯,出來,讓我看看你這biao子養的。”
那一邊的窗戶後也出現了一個身影,隨著他漸漸的走進,一個高大的美國軍官端著一支春田狙擊步槍也站在了王遠山的不遠處。兩個人藉著火光看清了對方,同時都會心的笑了起來。
“上帝啊,真沒想到在這裡會見到你!”杜恩斯把鋼盔摘了下來,他措了措凌亂的頭髮:“這麼多天了,是我第一次站直身子說話。”
王遠山給他扔過去一支煙:“你升官了,少校了,讓你的勤務兵給我泡杯咖啡吧。”
“我的勤務兵被你們的人打死了。”
王遠山伸出手說道:“給我一顆你的子彈。”
“幹什麼。”杜恩斯聽話地從子彈帶裡抽出一排子彈,拆下一顆扔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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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遠山接過子彈,低頭仔細地看了又看,這是一顆達姆彈是打死肖克凡和其他那些人的元兇。
王遠山抬起頭幽幽地說道:“你還用這個,當你打死我們第一個人時,我就猜想是不是你幹得。我們的狙擊手一直在找你,但是兩次差點被你打死。”
“那小家夥槍法不錯,我也有一次差點被他擊中。”杜恩斯指了指鋼盔上的一道深深的劃痕:“只是他還是不夠耐心,另外還缺乏理論知識。”
“我真希望他能成為你的學生。”
“仗打完了,讓他來美國,我會教他的。”
“你打死我很多的弟兄,其中還有我們團的政治軍官。”王遠山嘆了一口氣,凝視著杜恩斯說道:“他們都是我的好兄弟”
杜恩斯一臉抱歉地回答:“別怪我,這是戰爭,我必須這麼做。”
“我們作比交易吧。”王遠山點上煙說:“你抓了我們兩個人,我抓了你們一個醫護兵。咱們交換吧。”
杜恩斯轉頭朝黑暗中的通信兵喊道:“聯絡團部,要是戰俘到了的話,讓他們送到我這裡來,把這裡的情況告訴傑克。”
王遠山也回頭朝趙成柱說道:“你和大寶回團部,把那個美國兵帶過來,順便把杜小亮叫來。”
杜恩斯突然對王遠山說道:“我來朝鮮之前,去舊金山看過你的父母了。”
這句話一出口,王遠山的眼淚便掉了下來,他趕緊想把眼淚擦掉,但是擦掉一串之後新的一串又掉了下來:“謝謝你去看他們,他們還好吧。”
“很好,他們非常想念你。”杜恩斯也被王遠山的眼淚打動,有些動情地說:“對了,你妹妹去年已經上哈佛了。”
“真的?太好了。”王遠山一邊掉眼淚一邊笑著,身子不住地顫抖:“我太高興了。”
“王,自從聽說你之前的部隊投降之後,我很難過,我們是好朋友,我想幫助你。到這邊來吧,這場戰鬥你們已經輸了,只是時間的問題了。不要再作無謂的犧牲了,真的不值得。”
王遠山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那群正趴在牆頭的看的戰士們,然後他對杜恩斯說:“就像你在緬甸不拋棄你的弟兄一樣,我也不能拋棄他們。”
杜恩斯苦笑著點點頭:“你是個優秀的軍官,還是一個偉大的軍人。我真的不想這樣拿著武器面對你,這是人生的悲劇,你我友誼的悲劇。”
“我們永遠是好朋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