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圖。我不是佛門弟子,不知道浮屠是什麼,但作為人的本性,是不會眼看著同類死亡而坐視不管的。
這輛小貨車從山道上翻滾到了溝底,幸好山坡上都是厚厚的積雪,沒有撞上堅硬的石頭,否則就會像老馬一樣被卡到變形的駕駛室內,不過小貨車的擋風玻璃破碎,司機頭破血流,更是昏迷不醒。我只能暫時為其止血。
振民哥向我詢問:“要不我們先將他抬到山道上去,不然在這裡又冷風又大,他會凍傷的。”
我點頭應了,把司機的褲子一撕兩半,繫住了他的一雙腳,雙手從其腋下穿過,然後倒退著就向山道上攀去,振民哥抱住了這名司機的腰,示意老道士抱起司機的雙腳,我們合力將病人艱難的朝山坡上抬去。
小馬站在山道上,不斷為我指明身後情況,看到我累的氣喘吁吁,就趕下來從我手裡接過病人,繼續往山道上攀去。
病人開始劇烈咳嗽起來,我忙示意他們先停下,讓小馬把病人的腦袋側過來,以防病人的咽喉被血塊或者痰堵塞造成窒息。
老道士用埋怨的眼神瞪著我,我視若無睹,繼續搶救病人。病人咳出了一口黑血,呼吸順暢了起來。
小馬有些驚訝,然後就半跪了下來,艱難的朝山道上繼續挪去。
當我們把病人抬回山道上的麵包車內後,都累的不行,不過我還不能歇息,立刻取出了針灸書,尋找急救穴道,繼續搶救病人。
病人一臉血汙,而且已經凝固,袒露的雙手也凍得烏青。
我繼續針刺病人的十宣穴,希望能用疼痛喚醒昏迷的病人,但摸著他的脈搏,已經逐漸微弱。
老道士取出了“悶倒驢”痛飲,我對小馬道:“你點燃一根煙,我用來為病人灸穴位。”
小馬應了,取出兩根煙,丟給振民哥一支,他自己點燃一支,深吸了一口,便遞給了我。
我把香菸引燃的一端放在了病人拇指末端的少商穴,振民哥也過來幫忙,我就讓他將香菸放在病人尾指末端外側的少衝穴施治。
當我們正在全力搶救病人時,警笛聲再次呼嘯而來。
還是老丁開的皮卡車,不過會盟鎮中心醫院的大夫和護士跟車趕來,接替我繼續為病人搶救。
我跟鎮中心醫院的大夫不熟,不過振民哥認識,就道:“賀大夫,我們還是趕快把病人帶回醫院搶救吧!”
賀大夫三十出頭,先為病人作了基本檢查,就回應:“病人有內傷,我們中心醫院的醫療條件不行,不過我已經讓他們給市醫院打電話了,應該很快就能趕到。”
麵包車內空間有限,賀大夫示意我們先到車外面去,護士已經為病人輸液救治。
振民哥向老賀介紹:“這位是薛滿囤的外甥袁成華醫生,在市礦山救助醫院急診科上班,或許能幫到你們!”
賀大夫跟這名小護士聽後向我投來了驚訝的目光,然後看到病人身上還殘留著亳針,便疑問:“原來是市醫院的大夫,不過針灸能夠用於搶救病人嗎?”
我拔出了殘留在病人體內的亳針,解釋:“情況緊急,我也沒有急救用品,只好用亳針施救了!”護士用酒精面擦去病人臉上的血汙,露出了一張年輕的臉龐。
振民驚呼:“這不是梁溝的孬娃嗎?得趕快聯絡他家人。”
賀大夫就道:“我們先把病人帶回鎮醫院去,不能在這裡浪費時間!”
我就向小馬詢問:“你現在還開得了車嗎?”
小馬搖了頭,老丁便自告奮勇道:“我來開車,小蘇你開我的車回鎮上!”
我留在了麵包車內照顧病人,小馬和老道士改乘老丁的皮卡車。
警笛呼嘯著,皮卡車在前開路。
護士測量了病人的血壓和脈搏彙報:“病人體徵暫時穩住了!”
賀大夫也松了口氣,感嘆:“要不是袁大夫在,只怕病人就沒命了!”
當我們趕回鎮中心醫院時,一輛救護車也剛好趕到醫院門口,車上下來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果然是閔福中和小唐。
他們倆看到了我,也是一臉驚訝。
我對二人道:“來不及解釋了,趕快把病人送回我們醫院搶救!”
振民哥從皮卡車內下來,對我道:“你先回去吧!以後有時間我去市裡找你!”
我和賀大夫一起將病人換到了救護車內,向他們道別後,老徐一腳油門,便向我們醫院趕回。
閔大夫再次為病人作了細緻的檢查,斷定:“病人有中度腦震盪,胸腔有內傷,大腿有扭挫傷,雙腳扭傷,需要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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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唐又為病人增加了一瓶鹽水,便詢問:“小袁,你不是請假參加你外婆的葬禮了嗎?怎麼會在這裡呢?”
我便解釋:“我外婆家就是會盟鎮的,本來打算連夜趕回市裡,今天照常上班,不想有事耽誤了!”然後又反問:“你們怎麼來了,這麼巧?”
閔福中解釋:“我們礦山救助醫院對外科突發病人的救治比較擅長,所以120急救中心一聽是外傷病人,就會特意派給咱們急診科出診。”
小唐看到了病人手指末端的燙痕,就疑問:“怎麼病人手指上還有燙傷?”
我回應:“是我用香菸為病人灸少商和少衝**留下的,病人出車禍的地方在荒山野嶺,我又缺醫少藥,只好用土辦法搶救!”
閔大夫翻開了病人的眼皮,肯定道:“你這土辦法救回了病人一條性命!”
老徐的車速很快,而且很穩,我們沒用多久便趕回了礦山救助醫院的急診科,不過這次需要先送病人去拍x光,沒有病人家屬,我只好先代替。
病人的肋骨折斷了一根,刺入了肺中,急需開胸手術,我猶豫了片刻,斗膽在手術通知書上籤了字,黃芳質疑:“你是病人家屬?”
我搖了頭,解釋:“我是病人朋友,病人家屬很快就會趕到!”
因為我沒有上班,所以不能上手術檯觀摩,只好在手術室外等候。
我在衛生間洗罷了手臉後,剛來到護士站,就看到黃霏也在,便疑問:“師姐,你什麼時候調到手術室了?”
師姐看到我後有些驚訝,回應:“我只是路過這裡,聽說你外婆離世了?”
我點頭應了,師姐安慰我:“節哀順變,人要往前看,有時候死亡反而是一種解脫,我外婆是骨癌,最後的日子裡生不如死。”
她取了一沓檔案,就要告辭離去,詢問我:“你在等人?”
我忙搖頭,道:“剛剛送了一個病人來做手術,我得去向我們主任報道。”
師姐順口道:“年底醫院組織文藝晚會,你要不要參加?”
我立刻拒絕,表示:“現在提高自己醫療水平要緊,我準備考助理醫師資格證,只怕不能參加文藝匯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