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曉東率領錦衣衛縱馬馳騁的時候,陳昭府邸這邊是熱鬧非凡,有品級的都是在正堂,其餘諸人則是在院子裡。
席面頗為豐盛,這可是特意從京城請來的廚子,做出來的酒席可是頗為考究,正堂坐著的大人們什麼沒見過,倒也罷了,院子裡的平曰也就是吃個酒肉,有點油水罷了,那裡見過這麼多花樣,各個兩眼發光,而且這酒據說還是成國公從江南帶來的好酒,大家誰不想嚐嚐。
根本沒有人注意到院子大門已經關上了,而且外面還有腳步聲什麼響起。
“下官參見成國公,國公安好。”
正堂上,包括胡萬軍在內,一看到陳昭走進來,都是連忙起身施禮,如今陳昭成了國公,他們見陳昭都是要離開座位磕頭的。
這裡面最難堪的便是胡萬軍了,隱隱間就有被排斥的意思。
他已經下定決心,一旦渡過這次風波,立刻申請調走,哪怕是重回粵東,也顧不得了。
不過跪下磕頭之後,卻沒有聽到接下來“請起”的說法,陳昭站在那裡說道:
“這幾年當官,你們各位都是發了不少財啊,在津門城內外做生意的人,都要給你們上供是不是?”
被陳昭這麼一說,下面幾個人就跟澆了一盆涼水一般,膽小的已經渾身顫抖起來,津門參將是武人反應倒是快些,在下面嘶聲說道:
“公爺,小的一直是在城外駐防盤查,城內的事情實在是不知道,小人是冤枉的”
“過你卡子的貨物不都是照例抽三成嗎,你不是還說,他由侯爺變成國公算什麼,來到這津門也要按照津門的規矩做?”
津門參將一語被揭破,渾身力氣都是被抽走了,猛地癱在了地上,再也起不來。
“下官,下官是科舉正途,是陛下欽點牧民的知府,如何處置也是朝廷那邊的”
“真是可惜,本公總辦津門,津門府文武官員都是歸本官統轄處置,你對聖上的旨意有什麼想法,覺得不對嗎?”
說完之後,陳昭也不理會下面戰戰兢兢的津門知府,只是冷笑著說道:
“陛下讓你們代天牧民,你們就應該好好做事!想要弄些錢財也沒有人理會,但那你們這群人渣,做事不成,欺凌百姓的本事一個比一個厲害,好好的府城被你們弄的亂七八糟,烏煙瘴氣,這樣的廢物要你們幹什麼,在這裡看好了,亂喊亂動的直接鎖起來。”
邊上的親衛大聲答應了句。
眾位高官頓時癱倒在地。
也有像胡萬軍那種,萬念俱灰,篩糠一樣癱在地上的。
陳昭理也不理,徑直走出正堂。
因為關著門,外面的人自然看不到裡面發生了什麼事,只看到陳昭出來,有人唱禮,一干人都是忙不迭的離席跪下磕頭。
陳昭也不理會,就這麼站在那裡掃了一圈,然後拍了拍掌。
擊掌聲不算大,卻清清楚楚的傳到每個人的耳中。
這些官吏捕快什麼的都從市井而來,耳目靈通,各種消息來源廣泛,自然聽過陳昭武功通神的傳說。
此時距離這麼遠都聽到擊掌聲,頓時心中欽佩。
不愧是天下第一的高手,聲音不大,卻傳得遠,可見內功深厚。
大人物說話前,總要拿捏一番。
成國公擊掌,想必是有話要說。
因此大家都安靜下來,也不交頭接耳,都是豎耳傾聽,想知道成國公有何話要說。
哪知道陳昭卻沒說話,大門卻被開啟,一幹大漢手持利刃衝入了院子,將眾人團團圍住。
看這些大漢都是穿著一種樣式的短襟布衣,赫然是錦衣衛精卒兵丁。
本來說是飲宴,這突然間刀兵相見算是幹什麼,可看著這一幹人凶神惡煞的樣子,想來不是什麼好事,大家還都是跪在地上,想要起身都來不及。
“你們勾結匪類,禍害百姓,居然還有假裝海盜搶劫富戶的,當朝廷沒有王法了嗎?”
陳昭冷聲說道,聲音不大,可如今這個院子裡安靜無比,幾百人都是聽的清楚,他們的模樣還不如堂上那些有品級的文武,有的人直接趴在了地上。
“從本公來到津門開始,到現在已經有大半年,城內城外居然有三十八個年輕女子失蹤,有七十六名男女孩童失蹤,還有五六個外地商人也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你們這群東西,真是好大的膽子!窩贓銷贓,包娼庇賭還不夠,居然還做這等傷天害理的事情,本鄉本土,你們也下的去手。”
陳昭說出的每一個罪名,都是罪大惡極,都是夠得上斬首抄家的,
聽著陳昭這麼說,又見到一個個凶神惡煞般手持利刃的兵丁,大家頓時明白過來。
敢做這等傷天害理的事情,膽子也都是有的,陳昭這邊剛要繼續說,卻有個人從人群中直接跳了起來,指著陳昭大聲說道:
“大夥一起衝過去,法不責眾,跟他拼了!”
這人亂叫大吼,人群頓時搔動起來,有些人要站起賴,有的人已經挺起了腰桿,也有的人握緊了拳頭。
“咱們先去抓住了這陳昭……”
話音未落,一箭射了過來,直接貫穿叫囂那人的腦門,連慘叫都沒得及發出,直接仰倒在地上。
“果然狗膽包天,連法不責眾都喊出來了,既然你們這麼想死,那就都死吧!”
陳昭一揮手,周圍的錦衣衛精卒手持利刃,踏前一步。
幾乎同時“刷”的一聲踏腳聲,直接把眾人嚇得渾身發抖,重新又跪了下去。
“就知道你們沒種!給我一個個排好隊,跪著爬出去受綁,我會好好的審理你們,有罪的依法處置,沒罪的回去辦差。水要是覺得自己身手利索,儘管試試,我倒要看還有沒有有種的!”
事實證明,在刀槍面前,大多數惡人都沒種,一個個的手動膝行,向外爬了出去,後面都是跟上。
……
京城,皇宮。
“戴權,這件事你親自去查,她是怎麼有孕的?”又轉頭,眼神冰冷道:“還是說你私底下瞞著朕做了什麼?”
戴權慌忙跪下道:“冤枉啊,陛下,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欺瞞您的。後宮規矩,若陛下不允,宮妃是不能私自有孕的。宮妃的月事,敬事房都有記錄,太醫院按著記錄不錯日子的提醒著。故敬事房呈宮妃的綠頭牌時,都特意錯開了易受孕的日子。再有就是,宮妃伺候時,除了皇后娘娘,是留或是不留,奴婢都是時刻不忘的提醒著的,半次也不敢錯了去。那賢德妃伺候次數有限,每次您都說不留,故奴婢敢肯定的回稟陛下,奴婢親自看著人做的,從沒失手過。至於她為什麼會有孕,奴婢也不知道啊。”
孝德帝聽說,臉色回暖了些,半晌他冷冷道:“給朕好好的查,先從太醫院開始,她能懷孕,必是太醫院有人給她做內應,而後是敬事房,還有那些負責伺候之事的太監,也一一給朕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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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權慌忙磕頭領旨,親自出去安排了。
御書房內氣氛十分壓抑,待戴權再回來,孝德帝沉默了許久道:“你再去稟告皇后一聲,就說朕的意思,且恩寵著賢德妃罷。只是告訴她,朕,不想再看到皇子出生了。”
戴權一愣,隨即低著頭再次出去了。
御馬監統領夏守忠、龍禁衛指揮使童林面色如常,似乎什麼也沒聽到。
不過除了賈家,再愚鈍的人也知道在宮中要有分寸。
賢德妃之前的后妃,可沒有哪個陛下下旨還要建省親別院的地步。
而和賢德妃一起回家省親的妃嬪,無一不是出身四王八公為核心的勳貴集團。
他們大肆鋪張的建造省親別院,虛耗的不過是自家錢財,損折的也是他們的實力,這種政治手段,在歷史上也不鮮見。
而那些妃嬪母家這麼輕而易舉的上當受騙,要麼說明他們家沒有傑出人士,要麼就是驕狂跋扈,利令智昏。
定王眼觀鼻鼻觀心,站在一旁裝木頭。
“好了,都散了,朕要休息。”
待出了御書房,定王直奔皇后的椒房殿。
皇后聽說了御書房的事情,只是隨意一笑:“這是自然。陛下過去受的苦,哪那麼容易就能忘記呢?賈元春她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啊。”
又對定王道:“你父皇看著是心狠了些,可到底還是念著你們這些兒子的,不忍將來你們重新過他當初過的那些日子。這點你該學他。本宮也慶幸,你不重女色,也有了後,陛下愈發看重你,而你也要謹慎小心。”
定王道:“兒臣不重女色,都是母后您日夜夜敲打的。再說,當初成婚之日,兒臣便細細思量過了,父皇剛扳倒太子,需要低調隱忍,兒臣也還年輕,未來的日子還很長,晚點要孩子也好,這樣即使父皇登基之後,將來我們的父子感情會更好。如今看來,也算得其所了。”
皇后點頭道:“這倒是,皇家的孩子,還是年紀小些好。只是,本宮要告訴你,你也該跟著陛下的腳步,和他一樣。只有萬事隨父,做個好臣子,才能有機會登大位。”
定王慎重的點點頭:“兒臣一定牢記母后的教誨。”
皇后滿意的點頭道:“再有,本宮要囑咐你一句:你父皇給你的辦差權利,你辦完差後一定要立即交還。這次的叛亂,你是親自參與的,你那幾個王叔的下場,你可看清楚了?透過這件事,你當明白,你父皇,包括古往今來的所有君王,是絕不會容許任何人威脅到他的帝位的。故你日後辦差,千萬不能戀權,尤其是兵權,除非你父皇親自說給你了,否則不論任何人如何勸,你都不能動心。再有就是,你就算有些私心,也要擺在明面上,結交的臣子,不在數多,而在於清貴正直,且這些人都必須是一心為陛下辦差的,你們可以因給陛下辦差而私交的好些,但平日裡卻不可過密了,這其中的度,你要把握好。”
定王鄭重道:“母後放心,兒臣知道怎麼做。”
皇后笑道:“我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從來都是讓人省心的。只是這些事情是最為重要的,母後忍不住的就要多提醒你幾次,你可別嫌棄母後囉嗦啊。”
定王笑道:“母後一片慈母心腸,為了兒臣,諄諄教導,做兒臣的,只有感激的份,哪裡敢嫌棄母后呢?”
幾個時辰之後,孝德帝醒來,立刻看到了皇后和定王的會談紀要,滿意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