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祈嚇了一跳, 下識轉頭就想跑。作做到一半，才硬生生想起來自己剛剛已經把暗好好關上了，沒有必要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最要的是, 鬱塵雪畫了這麼多幅他，他還沒去找這傢伙要肖想版權費，怎麼自己先慫起來了？
一涉及到金錢題，宗祈立馬壯起膽來，挺直脊背。
“沒有，就是有點睡不著。”
說著, 他還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鬱授怎麼這麼晚都還沒睡，把我嚇了一跳。”
鬱塵雪饒有興趣地將黑髮青年短短時間內從驚嚇到恍大悟到有恃無恐的小表情收入眼中, 這才斂下眉眼，慢條斯理地開口。
“昨天晚上的告沒得到回覆, 所以失眠了。”
宗祈：“......”
他在看到鬱塵雪這張溫柔儒雅，毫無瑕疵到彷彿無欲無求的臉，就想起剛才在暗室裡看到的那一幕, 只覺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媽媽救命！這麼好看的人，為什麼會是個變態！
宗祈乾巴巴地開口：“哦......原來是這樣啊, 那我先回去了。”
直覺告訴他，再繼續下去，可會發生一些他無法控制的事情。
可惜鬱塵雪並不給他這個機會。
“既睡不著的話，不如按照我們的原計劃，我來小祈催眠吧。”心理授看上去是在提建議, 實際上話語間蘊含的強勢不容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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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催眠！
宗祈甚至都開始腦補自己上次外睡著後, 鬱塵雪是不是把他放在墊子上，給他擺出各種羞恥play造型，後畫了一晚上, 早上才把他挪回臥室。
不怎麼解釋那整整三面牆的油畫！！！
看宗祈還想拒絕，鬱塵雪話鋒一轉：“催眠比較實踐。今天我先你，後再演示給小祈看。”
宗祈一頓，見男人笑眯眯的看著他：“怎麼樣，要嗎？會了以後就不會失眠了哦。”
有那麼一瞬間，宗祈甚至覺得自己好像成了個透明人，那雙隱藏在鏡片背後的湛藍色雙眸只消一眼，就把他完完全全看透。
包括他的遲疑，他的害怕，他莫名其妙的逃避，包括他在心裡那點小心思。
但不得不說，這件事對宗祈的誘惑太大了。
因為一聽到鬱塵雪要演示催眠，宗祈就不可遏止地想起之前他說的話。
鬱塵雪上次介紹的時候才說過，人陷入催眠狀態的時候，會格外容易說實話。
於是黑髮青年遲疑：“你沒騙我？”
上鉤了。
“我怎麼會騙小祈呢？”鬱塵雪無辜地眨眼，看起來格外純良。
於是，宗祈還是沒抵擋住誘惑，決定再信他一次，心理授半推半就哄到了主臥。
上次宗祈無間逛到過這裡，知道這間臥室不僅寬闊，內裡裝飾還幾乎都是同一種顏色，冷清又沒有什麼人氣。
鬱塵雪把他拉到床邊，簡單地講解了一下自我催眠的要點。
自我催眠最要的就是欺騙自己，只要騙過自己，催眠就成功了一大半。
當，為了避免陷入催眠狀態，通常情況下催眠大師都會給自己設定一個安全詞，這樣在觸發安全詞後，就自從催眠狀態中甦醒。
不過鬱塵雪當沒打算宗祈這種高階催眠法，先不說這種自我催眠需要常年累月的自我暗示，並非一蹴而就。最主要的還是宗祈不可一晚上會，和他的計劃也有出入。
鬱塵雪就只打算個最簡單的助眠。
“先躺到床上，後放鬆肢體，放平呼吸。”
宗祈不自地爬到這張超大尺寸大床上，和心理授並排躺在一起，渾身僵硬，像一具屍體。
他已經開始後悔了，並且想在就溜回自己房間去。
而男人輕柔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小祈要認真聽哦，不待會失眠我發了，明天會有懲罰的。”
靠。
鬱塵雪一說懲罰，宗祈心裡就想起暗裡的那些畫。
裡面有些畫真的行為藝術。要不是宗祈確定自己沒給鬱塵雪當那種姿勢奇怪的模特，他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記憶錯亂了。
“後在腦海中構思簡單的畫面，可以是靜謐的山林，可以是鋪滿雪的山谷，也可以是羊腸小道的北歐村莊......可以是任何一個讓你覺得放鬆的環境。”
“當了，有些人也喜歡反其道而行，例如在腦海中構建讓自己感到痛苦，難受，或是無法忘懷的場景，反而更容易入睡。除此之外，催眠大師也喜歡構建自己和自己對話的場景，或者是合理控制自己的夢境。”
宗祈：“......”他覺得構建後一種的多半是抖m。
沒有了鬱塵雪幫他引導助眠，他腦子裡根本構思不出畫面來，也沒法像上次那樣走進這些場景。
鬱塵雪的聲音還在繼續，平鋪直敘地講述著自我催眠的技巧。
宗祈就覺得像是在聽高中歷史課，枯燥，越聽越讓人想睡覺。
“接下來我演示一遍給小祈看。”
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輕而易舉就勾勒出一副寧靜祥和的圖景。
奇怪的是，這回明明是演示，宗祈卻好像也跟著鬱塵雪一起踏入他營造的圖景裡，識逐漸迷濛消散。
雪，大大的雪，每一片都有鵝絮那麼大，洋洋灑灑。
宗祈看到前有一棟素的房子。
他的腳步不受控制地朝著面前這棟房子而去，腳步在雪地上映下深深淺淺的腳印。
“篤篤篤。”
敲響三下後，從裡面開啟。
登時間，外面的雪原轟碎裂，視野擴充到了室內。
室內燃燒著溫暖的篝火，木柴在壁爐裡燒得劈啪作響，微醺的酒氣灑在這裡，伴隨著八音盒空蕩蕩的迴響，好聽極了。
室內是一個半大的少年。發藍眸，長得極為精緻，就像精雕細琢出來的那樣，漂亮地擺在玻璃櫥窗裡的洋娃娃。
識猛回籠。
宗祈清楚自己這是鬱塵雪帶到他的自我催眠裡去了。
不是說自我催眠只催眠自己嗎，在這種情況鬱授可沒有說過！！
他就知道鬱塵雪是在騙他，這個世界上哪裡存在心理授自己催眠自己，後別人撿漏的好事！
宗祈在心裡一通咆哮，但又從催眠裡出不去，只跟面前這個看起來就是幼年版本的鬱塵雪打招呼。
剛才鬱授說過這種情況，並不是每一個人的自我催眠都是簡單場景。深層次一點的場景甚至可以構建自己和自己的對話。
所以鬱塵雪每天都在和縮小版的自己聊天？
宗祈不理解，可藝術家都有自己的想法吧。
“額......鬱授？”
縮小版的鬱塵雪連眼皮都沒掀起，繼續坐在室內唯一的座椅上，稚嫩的面容冷漠，不近人情，藝術家孤高冷傲的氣質初具規模。
宗祈：“......”
這是鬱塵雪小時候還是他本人？
於是他蹲下去，友善地開始套起近乎：“小朋友，你一個人在幹什麼啊？”
等到視線平齊後，縮小版鬱塵雪才紆尊降貴地看了他一眼。
“你知道斯芬克斯嗎？”
宗祈點頭。
斯芬克斯是埃及神話裡的獅身人面。
希臘神話裡把斯芬克斯形容為一種喜歡坐在懸崖邊，向過路人提出謎題的怪物。一旦過路人沒回答上它的題，就會斯芬克斯一口吃掉。
“我討厭你。”小鬱塵雪居高臨下地說：“如果你在一鍾之內改變我的印象，我就放你出去。不，你就得永遠留在這裡陪我。”
好傢伙，這麼小就這麼熊了嗎。
宗祈在也不清面前的幼年版鬱塵雪到底是真正的幼年版鬱塵雪，還是成年版鬱塵雪假裝成了幼年版的鬱塵雪。但他覺得，自己想擺脫催眠，關鍵點可還是在催眠人身上。
“好吧，我通常不和小孩子計較。”
宗祈說：“不過你的一眼印象和我的一眼印象不一樣，我喜歡你。”
年幼的鬱塵雪嗤笑一聲，“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放你出去嗎？”
下一秒，他就愣住了。
黑髮青年忽上前一步，將坐在凳子上的小少年抱了起來，笑眯眯地開口：“既你可以無緣無故地討厭我，那我也可以沒有緣由地喜歡你呀。”
小鬱塵雪愣了一下，臉上出極為複雜的神情，顯他這個答案震驚到了。
宗祈卻沒有停下來的思，他伸手摸了摸那頭發。
年幼的藝術家髮質又細又軟，摸起來舒服極了。
下一秒，宗祈就發自己從催眠狀態中脫離，從床上爬了起來。
在他身旁，成年版的鬱塵雪緊閉雙眼，呼吸均勻，口中依發出輕聲囈語，顯是還在自我催眠的狀態裡。
這可是個好機會。
宗祈眼睛一亮，正想湊過去，卻又有些猶豫。
之前鬱塵雪說他演示催眠的時候，宗祈一想法就是趁著鬱授自己催眠自己的時候，他一定要鬱塵雪昨天晚上的告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可是真的等鬱塵雪把自己催眠了，宗祈又不太想了。
一是趁人之危不太好，二是他這麼在這件事情，本來就已經暗示了結果。
於是宗祈躡手躡腳地湊過去，做賊一樣伸出手去，飛快地摸了一把男人散落在床單上的銀色長髮，順幫人把臉上的眼鏡取下來，蓋好子，防止睡一晚空調冷到。
“手感真好......”
他感嘆了一句，不知為何又覺得有一股難以抵擋的困來襲，於是緩緩沉入到夢境裡。
宗祈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睡下後的一秒，整個催眠幻境應聲而碎。鬱塵雪睜開了眼睛，湛藍色的瞳孔內沒有絲毫睡。
男人撐起上半身，自上而下俯視著床上毫無所覺的黑髮青年，神色冷漠而複雜。
身為心理專業大牛，他給自己做過十嚴苛的反催眠訓練，設定過隨時可以從催眠狀態中清醒的安全詞。而自我催眠，除了拍攝電影以外，鬱塵雪輕易不會用。
就連拍攝電影，鬱塵雪都只會維持百之八十到九十左右的演繹度，不會貿拉到更高。因為他的掌控欲，他不會允許事情超脫控制。
事實上，在踏入這間主臥開始，躺在這張床上後，在鬱塵雪講解自我催眠注要點的時候，宗祈就悄無聲息地催眠了。
從年幼的鬱塵雪到宗祈的起身摸頭髮，這一切其實都並非實，而是心理授精心營造出來的催眠幻境。
宗祈睡得香，安穩。
鬱塵雪伸出手去，微冷的指尖將青年額頭間的黑髮掃開，換來對在睡夢中下識的輕蹭。
“唔......”
像是觸電燙到那樣，心理授飛速縮回自己的手。
抽離的時候，他指尖還帶著略高於自己的體溫。
鬱塵雪布了這個局，創造了一個雙催眠的幻境。
他以為宗祈會他的喜歡是不是真的，或者他是不是演員，又或者是那間暗室裡的畫。
而都沒有。他什麼也沒。
這麼一個千載難逢，鬱塵雪精心算計，故暴露給宗祈的破綻和機會，對僅僅只是摸了一下他的頭髮，後就放棄了。
這種感覺不好。
鬱塵雪自負夠算到所有人的反應，但他唯獨發，這一點在宗祈身上逐漸超脫控制，難以捉摸。
他神色莫辨地看著床上的黑髮青年，最終還是僵硬地為人蓋好了子。
就像宗祈在催眠幻境裡，幫他蓋子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