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尤安喜歡我?這怎麼能?”唐隱徹底茫然了。
上一世他追了尤安這麼久, 尤安都給他任何好臉色,怎麼突然就跟著喜歡他了?
“這點我以作證。”陸爵難和克爾站在了統一戰線,風輕雲淡為尤安示愛:“前世你出了意外後, 尤安為你作了一首輓歌, 邊唱邊哭,哭出了很多珍珠。”
聽到這番話, 唐隱無端想起他在受到精靈母樹的洗禮時看到的幻境。
“對了,這次精靈母樹究竟出了什麼問題?”唐隱問。
克爾看了眼陸爵, 唐隱跟著看向陸爵,陸爵轉過頭,看著自己身後因為心虛微微晃動的尾巴。
“我從精靈母樹的體內受到了殘留的時空與永恆的氣息, 但我之前從未接觸過精靈母樹, 如不是上一任時空與永恆巨龍留下的痕跡,也許只有上一世的陸爵能解釋了。”克爾意味深長道。
陸爵只好解釋道:“是後手。”
“如時光回溯失敗的話,藏在精靈母樹裡的記憶也能告知這一世的我發了什麼。”
這個相同的後手他還在獸神殿也準備了一份, 算是雙保險。
“我的是你做的?”唐隱問。
“不光我,克爾和尤安都做了一些貢獻, 只不過這次時光回溯好像出了一些問題,導致我們的記憶都不是很完整。”陸爵有將功勞攬在自己身上,他看著唐隱, 難掩慶幸道:“但幸好只出了這些小缺陷,有造成其他的漏洞。”
克爾聞言也微微點頭, 目光一直停留在唐隱身上。
“你們準備了多少年?”唐隱忽然問道。
“三年。”陸爵答。
三年。
原來他覺自己封印的漫長歲月只有三年嗎?不, 他不能對時間的判斷有這麼的誤差。
麼唯一的解釋就只能是這次時光回溯裡,最的缺陷不是他們記憶的些微缺失,而是他彷彿困在另一個時間維度裡的無盡煎熬。
唐隱掃過陸爵和克爾失而復的慶幸目光,這兩個喜怒不形於色的為了他打出手, 雖然有流血有些遺憾......哦不對,為了他動干戈,進行了時光回溯,或許這就是世中的愛吧。
他不能回應這一份愛本身就已經是一種殘忍了,唐隱想了想,禮貌道:“謝謝你們的時光回溯。”
道過謝後,唐隱有些累了,到現在他一直在為不知名的敵忙碌,忽然發現了敵的真身,又發現自己當初很一分的痛苦其實和友軍脫不開關係,但友軍一切都是出於好心,所以也什麼說的。
他開啟了光腦,翻開自己長長的通訊列表,許多的頭像成了黑色,代表對方已不在世,但在星際時代來臨前,還有更多離開了他所在的世界。
唐隱拉到一半,找出了尤安的賬號,他們的對話記錄還停留在海神祭天,尤安發給他的:
【你有聽到我唱的歌嗎?】
唐隱:【聽到了。】
當唐隱發出了這條訊息,對話方塊頂端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斷斷續續不停顯示著,似乎在不停修改,而後終於發出了一條:
【我在準備告別演唱會,地點定在水之國度,你會來嗎?】
唐隱:【會,我就是想和你商量這件。】
說著他把克爾的計劃複述了一遍,講完後唐隱覺這樣說話有些冷淡了,好歹是要讓尤安幫忙,於是他用他機智的小腦袋瓜思考了一下,發了一個表情包。
唐隱:【玫瑰.jpg】
想了想,還是覺這個表情包不能充分表露出他的熱情,唐隱又發道:【贈玫瑰,手有餘香.jpg】
對話方塊顯示尤安一直在“對方正在輸入中”,終於,尤安也發了一張玫瑰叼煙表情包回應:【無所謂也有點累,我是午夜傷心的玫瑰.jpg】
氣氛一時間無比熱絡和諧,唐隱發出了自己最後的關懷:【唱歌要保護嗓子,少抽點菸哦。】
結束和尤安的對話,唐隱準備離開精靈之森前往水之國度。
離開前他還要去和精靈王道別,畢竟這次也不是跑路,該有的禮節還是要有的。
唐隱找到伊希利亞時,對方正在準備歡慶儀式,精靈母樹恢復健康在精靈族這裡是頭等,他們要用盛的儀式表達自己的喜悅。
伊希利亞穿上金銀交錯的華麗長袍,如月光般美麗的長髮從鬢角挑出兩綹,編成細長的辮子精心盤起,他有戴貴的珠寶首飾,所有的點綴都是花草,纖細的花莖插進他的耳洞,花朵像精巧的耳釘綻放在他雪白的耳朵上。
他是美麗的精靈王,是自然的寵兒,有蝴蝶圍繞著他飛舞,小鳥依戀地落在他的肩頭,陽光灑在他的身上,燦爛明媚,清新自然。
唐隱看到這番唯美的景象也忍不住駐足了一會兒,有第一時間上前去打擾伊希利亞。
他雖然是習慣黑暗的血族,卻喜歡看些和光明掛上鉤的容顏。
譬如陸爵燦爛的金髮和蔚藍的眼睛,譬如伊希利亞機勃勃的翠綠雙眸。
唐隱靜靜站在樹蔭下,看伊希利亞忙碌,他了一雙含情目,專注望著一個時多情又深情。
伊希利亞聽到肩頭只小鳥嘰嘰喳喳道:“漂亮,伊希利亞,漂亮,伊希利亞,不漂亮,漂亮,我喜歡......”
伊希利亞清脆的鳥叫聲打亂了思緒,他抬起頭,毫無防備之下對上了唐隱的眼睛。
一如當年他第一次見到唐隱,陰影處優雅病態又高貴的美麗蠱惑。
明明是看向黑暗,卻似陽光刺痛雙眸,
精靈本就是嚮往美好存在的種族,說通俗一點,精靈族均顏控,伊希利亞也不例外,他是精靈族中最美的存在,他總是顧影自憐,孤芳自賞,他熱愛一切美好,想要培育出傳說中的月光玫瑰,卻屢屢失敗,就在他想要放棄時,唐隱出現了。
位尊貴的血族親王為了實現他的心願,蹲在土壤中,親手將種子埋在花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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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這位血族說:“用的,不必白費力氣了。”
對方聞言抬起頭來,血紅的眼眸紅到純粹,似乎是凝結的愛意,只倒影出他的身影,這樣的目光對癖愛一切美好純粹之物的精靈有著難以抵抗的誘惑力,“伊希利亞,你的眼睛真好看,像機盎然的春天。”
他無數用華美的詞藻歌頌過容顏,此聽到過的一切讚美都抵不上唐隱簡單的一句告白。
他們在美好的春天相遇,在烈日炎炎的盛夏找到瀑布避暑,在碩累累的秋季躺在紅楓葉鋪成的厚地毯上暢談詩歌,在霜雪覆蓋的冬季幫小松鼠過冬。
不知從何時起,他的眼睛不再倒映著春天,而是盛滿了與唐隱有關的四季。
他以為今後的春夏秋冬也應該是如此,卻想到唐隱會毫無由地抽身離去。
看著唐隱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和當初一樣說起了離別的話語,伊希利亞終於忍不住問道:“為什麼?”
唐隱茫然地看著他。
“為什麼突然闖入精靈之森,又突然離開?”他終於問出了困擾他無數個日日夜夜的問題。
“為什麼明明喜歡我,卻不和我在一起?”
“辦完了情肯定要走。”唐隱一向是有問必答:“我什麼時候喜歡過你了?”
伊希利亞設想過許多回答,卻獨獨有預料過這一種。
“你......有喜歡過我?”他的聲音出現了一絲微不察的顫抖。
唐隱斬釘截鐵:“從未。”
“是你對我說過,‘伊希利亞,你的眼睛真好看,像機盎然的春天’。”他顫聲道。
唐隱回憶了一下,“我有說過這句話嗎?不過你的眼睛確實很好看。”
唐隱說的每一個字都好像化為了螞蟻在啃食他的心臟,伊希利亞心痛到快說不下去了,“你如不喜歡我,為什麼要為了我培育月光玫瑰?”
“因為我自己也要用到月光玫瑰啊。”
回憶裡美好的愛戀在這一句話前分崩離析,屬於伊希利亞的時間似乎停滯了,無數美好的記憶都開始瘋狂褪色、粉碎、面目非,而他的靈魂則悲哀地蜷縮在黑暗中,染上了像日從精靈母樹內看到的黑暗,充滿了毀滅的慾望。
伊希利亞肩頭的小鳥發出刺耳的尖叫,渾身炸毛,受驚地飛開。
只見這位象徵著純淨美好的精靈王外表發了極的改變,他編著鮮花與綠葉的金髮逐漸黯淡成蒼白的顏色,雪白的肌膚像白天到黑夜的變化,而碧綠色的雙眸更是逐漸轉向黑暗物才有的赤紅。
他在巨的刺激下走向墮落。
唐隱看著正在墮落的伊希利亞,忍不住嘆了一氣,他本來只是想把這件說開,想到居然會是這個走向。
雖然唐隱本身是黑暗物,但唐隱並不喜歡黑暗物,甚至排斥,他不希望看到伊希利亞墮落。
所以唐隱捧起了伊希利亞的臉,他血紅的眸子映著從層層疊疊樹葉透進來的日光,好像有一股薄紅從眼尾暈染開來,迷濛又深情,唐隱深深望著精靈王的眼睛,溫柔道:“伊希利亞,你的眼睛真好看,像機盎然的春天。”
長長的睫羽不斷顫抖,伊希利亞的目光也跟著顫抖起來,眼裡的赤紅和翠綠不斷拉扯,似乎在做某種拉扯。
唐隱用冰冷的手指撫摸著伊希利亞的臉頰,像在安撫著什麼,雙血眸宛如不詳的血月,彷彿血月光輝籠罩住的都會陷入無解的詛咒。
“不,比春日更好看。”
唐隱樣溫柔、深情、緩慢又堅定道:“因為春天總會過去,但你的眼眸永遠綠意蔥蘢。”
晶瑩的淚水從雙綠眸中流下,墮落的程序在這一瞬間打斷,美麗的精靈新充滿了機和光輝,他的眼睛卻哭麼傷心。
唐隱用指腹輕輕擦去伊希利亞的眼淚,用充滿憐惜的語氣說道:“怎麼哭了呢?伊希利亞,你的眼睛這麼好看,哭我心都要碎了。”
他說著自己要心碎的話,是眼睛裡卻有半分疼惜,一切的柔情與憐惜浮於表面,流淌在他暫時放緩的語調中,流淌在他看似深情實則無情的血眸裡。
於是伊希利亞覺自己傷透了心。
他對唐隱說:“你走吧。以後不要再用這樣深情的眼神去看一個精靈了,他會以為你愛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