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蘇眠瞥了一旁的源稚生一眼，“你有駕照嗎？”

“什麼？”源稚生在駕駛座上微微皺眉，望向蘇眠的眼神也逐漸變得核善起來。他眯著眼笑著，不耐煩被徹底撕碎吞進了肚子裡。

這有些像兩個男人之間奇怪的較量，似乎在比試誰更能忍得住不生氣。

超跑發動機咆哮著衝出地下車庫，蘇眠半眯著眼睛坐在副駕駛座上。兩人此行的目的是是吉原花姐街，百年前是亡崽一條街，現在改成了繁華的商業街道。

源稚生不知道蘇眠為什麼要要去商業街逛，只當他有病，自己在陪伴本部專員生命中最後一程。這樣想著，源稚生心裡忽然好受了些許。

“吉原花街已經是過去的歷史了，現在只剩一個名字，你為什麼非要執著與那個地方？”源稚生一邊開車，一邊問道。

“你不用管，儘管去就是了。”蘇眠眼皮都沒有抬一下的說道。

源稚生見狀，雖有些無奈，但還是閉上了嘴。這次源稚生開出來的跑車並不是先前那輛邁巴赫，而是一輛蘇眠叫不出名字的超跑。

即使現在兩人已經上了高架橋，跑車的聲浪卻並不是很高。蘇眠緩緩將眼睛睜開一條縫隙，隨後看著一旁金屬感十足的鋼架橋。

事實上，國內大部分主要的城市也大多採用鋼架橋的結構。只是江北這樣的老城區仍在普遍使用混凝土橋，不過沒有關係，過上幾年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上了高架橋沒幾秒，天色就迅速黑了下來。雨滴在間隔半分鐘出現在半空中，然後貼在車窗玻璃上。

好在雨下的並不大，如同道道細絲一般拂面而過。天邊白茫茫的一片，卻也分著層次。近一些的厚重雲朵像是一代混凝土放在半空中。

更遠處的天空仍舊是正常的藍色，近處則是一片白茫茫厚厚的雲層。雨絲正是從那些雲層上飄落下來的，密集而又綿長。

好在雨下得並不是很大，總是前方擋風玻璃出現道道雨霧也不影響駕駛。蘇眠瞥了一眼駕駛座的源稚生，見其臉上並未有什麼太多表情。

身後的車開始鳴笛，雨絲似乎變得越來越密集了。一場小雨竟是下成了雨霧，周圍的方圓十米內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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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的車開啟了霧燈，其中一輛車似乎是個新手，車上手忙腳亂的閃爍著各種燈光。高架上的車流忽然像是塞在下水道的果凍一般緩慢停滯住了，速度慢了下來。

蘇眠能夠看到四周的車原來越多，每輛車似乎離彼此的距離都不是很近。有人閃爍著各種車燈，想要獲得優先通行的權利。

但顯然目的並沒有得逞，所有的車都停滯了，有人鳴人有人抱怨，但是沒有人下車。現在的人壓力太大，保不齊一聲抱怨就能引起一場路怒而後硬生生葬送生命。

島國人很懂得隱忍，也很注重不給自己的家人添麻煩。在這種天氣，即使要前往警視廳認領因為鬥毆血肉模糊的屍體也是一件較為麻煩的事情。

所以所有人即使在車裡埋怨上了天，也絕不開啟車窗撒氣。

“怨氣很重呢。”蘇眠淡淡是說道。

“上班族壓力很大，這一場交通意外可能會斷送他們這個月三分之一的薪水。”源稚生眯著眼睛笑道，手仍舊穩穩的握在方向盤上。

“這種情況不是應該歸屬於意外嗎？不至於這麼不近人情吧？”蘇眠有些詫異。

“京都圈小公司很多，生存也極為艱難。也正是如此，才養活那些沒有資格前往大公司上班的人們。”源稚生說道。

“有許多公司在經濟不好的情況下，可以捨棄公司的原本業務，對於任何業務都來者不拒。就算是幫助客戶找到丟失的貓也能當做業績被寫進報告裡，這也是小公司的在京都的生存之道。”

“所以你想說。”蘇眠撥出了一口氣說道，“公司和個人的關係永遠都是相互壓榨的對嗎？”

“嗯，可以這麼理解吧。”源稚生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無法看到其情緒變動。“運氣也是工作的一部分，扣掉的薪水會幫助公司緩解部分壓力，這幾乎是算是一條潛規則了。”

“聽起來有些過分啊，社畜真難啊。”蘇眠感慨說道。

“社畜是什麼？”源稚生轉過頭，似乎對於蘇眠口中的社畜很感興趣。

“一種低階勞動工具，有時也指人。”蘇眠隨口說道，“我很高興到了你現在這個年紀仍舊保持著如此重的好奇心，但是.....”

“如果你有空的話，最好注意一下四周，似乎要出什麼大事了。”

蘇眠第一個搖下車窗，隨後抓了一把車座上的黑色雨傘開啟了車門走了下去。源稚生被蘇眠的舉動嚇了一跳，高架上若非車輛出現故障是不允許下車的。

可源稚生同樣對於蘇眠口中的大事感到好奇，他猶豫了一瞬，隨後也開啟車門拿了一把黑傘走了出去。

奇怪是，走出車門的瞬間，所有的喧鬧聲鳴笛聲都消失了。雨霧遮住了所有的視線，站在車旁，撐著黑傘的源稚生只能看到另一側蘇眠單薄的背影。

“有人不想我我們去吉原花街。”蘇眠站在車的另一側衝著源稚生喊道。

“你不用喊那麼大聲我也聽得到！”源稚生皺著眉說道。

清涼的夏風帶著些許冷意吹拂在兩人的臉上，一絲雨飄進了蘇眠的眼睛，他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揉著。

此刻，揉眼睛的蘇眠像極了一個孤立無援的高中生。

可惜的是，蘇眠已經高中畢業了。源稚生淡淡的立於駕駛車門一側靜靜等待著。兩個最危險的暴徒被堵在了高架橋上，撐著黑傘說著一些沒有任何意義的話語。

“你傘很貴嗎？”

“沒有估算過。”

“如果車炸了會不會算在我頭上？”蘇眠撐著一把黑傘在雨中吸了吸鼻子問道。

“蛇岐八家給所有的車都上了保險。”源稚生說道。

“可這是故意損壞。”

“蛇岐八家的車沒有故意損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