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訊息了嗎？”楚長秦問阿慶。
“手下一直暗中跟隨方統領到老侯爺書房外，方統領原本要向老侯爺彙報來著，只是侯爺突然說今日府中有貴客，其他事壓後。”阿慶道。
楚長秦隨手將書卷敲在了阿慶腦袋上，“蠢貨，分明是侯爺發現了你正在聽牆根，所以不讓方統領說了。”
“不是的，”阿慶申辯，“府中真的有貴客。”
“什麼貴客？”楚長秦正問著，就聽下人來報：“世子爺，有客來訪。”
看著楚長秦走出去，阿慶困惑：不是侯爺的客人麼？怎麼變成世子爺的了？
楚長秦見到顏青睞時嚇了一跳：“顏金針你到了？”
顏青睞不滿道：“世子爺飛鴿傳書催我入京，怎麼我到了，你只有驚沒有喜嗎？”
“先驚後喜，沒想到顏金針如此神速。”楚長秦解釋。
“救人如救火，自然是耽誤不得。”
“顏金針說的是，那我這就帶你去找尹娘子。”
顏青睞掩嘴笑道：“不必，尹娘子處我已經去過，今日就是專程來尋世子爺的，因為尹娘子說我入京非得讓世子爺親自招待盡一盡地主之誼不可。”
楚長秦啞然失笑。
那個女子真是……
“好，恭敬不如從命。”楚長秦爽朗笑道。
又見那啞巴。
定安侯站在門口默默注視了那粉衣女子的背影良久，心裡一個感覺:這女子連背影都倔強得像一棵盤踞懸崖邊的松樹。
定安侯正欲邁步走入花廳，那女子突然轉身，向著定安侯的方向微微點頭致意，讓定安侯頗為尷尬。
這女子非要這麼直白拆穿他的偷窺舉動麼？
就不能裝傻？
“哈哈！”老侯爺尬笑兩聲，走進去，一面道：“讓尹娘子久等了，老夫剛才有點事耽擱了，尹娘子莫要見怪。”
舒吭默默隨定安侯入座，她的座旁桌案上放著一個沙盤，那是給舒吭寫字用的。
老侯爺想得周到。
丫鬟上了香茶。
老侯爺端起茶盞，用茶杯蓋將杯中茶葉捋到一邊，小心品了口茶液，道：“多謝尹娘子醫術高明，老夫才能袪除頑疾。老夫該感謝你才是，尹娘子有什麼需要老夫承諾或幫助的麼？”
“有。”舒吭拿起樹枝在沙盤上寫道。
老侯爺瞟了沙盤一眼，微微頷首。
他就喜歡這個女子的直截了當。
一個強大的人什麼時候最有成就感？那就是成為弱小者的主宰，普渡弱者的觀音。
施比舍更幸福，更有滿足感，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只要老夫力所能及，無不滿足。”老侯爺允諾。
懷化郎將沒有想到幸福來得這麼快，彷彿天上掉了餡餅般，好大一個餡餅哐當砸在了他頭上。
正五品下的懷化郎將到正四品下的懷化中郎將，整整提了一級，這一級他努了半輩子都未能如願，可是突然吏部的任命書就擺到了他的衙署案頭。
繼而上級平級下級紛紛過來道賀，懷化郎將霧裡雲裡如在夢中，不過這是多日以後的事情了。
此時，他還在上班的衙署長吁短嘆，渾渾噩噩，度日如年。
舒吭告別了定安侯，隨從引著舒吭出來。
靳石丹在夾道處等她。
“娘子，”他喚，還帶著一絲羞赧，“世子爺讓我來接您。”
舒吭面色和煦，並未有任何不悅，安安靜靜隨著靳石丹走出去。
陳晞正坐在馬車前頭等候舒吭出來，忽見舒吭走出侯爺府側門，他一喜：“娘子……”
忽而神色一僵。
舒吭身後還跟著靳石丹。
陳晞忙側過身去，努力壓制驚惶神色。
“娘子，你稍等，世子爺和顏金針即刻就到。”
靳石丹說著，目光落向陳晞，心裡頗有些不是滋味。
這就是娘子找來輦代他的人。
“素雪說這位大哥姓陳？”靳石丹問道。
陳晞背脊僵硬，不得已回過身去，給靳石丹一個僵硬的笑容。
“謝謝陳大哥替我照顧娘子。”靳石丹拱手。
陳晞僵聲道：“這是我的本分。”
舒吭感覺到陳晞的異樣，奇怪地看了陳晞一眼。
楚長秦和顏青睞很快到了。
楚長秦讓顏青睞上了舒吭的馬車，舒吭要跟上去時，楚長秦攔住她，指指靳石丹牽過來的一匹高頭大馬道：“淤雪，記得嗎？”
好久不見這馬兒，馬兒卻彷彿認出了舒吭，馬尾巴輕輕甩著，看著舒吭，目光溫和。
“顏金針讓你的護衛護送回去，你跟著我和淤雪走。”楚長秦語氣不帶半絲商量。
舒吭蹙起了眉頭。
楚長秦進一步道：“你曾經說過我替你請來顏金針，你還欠我一個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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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吭目光一顫。
楚長秦忙繼續道：“你說過的，那個蛇毒……不算的，你還欠我一個人情，現在我要討回這個人情。”
“娘子……”陳晞喚了舒吭一句，只等舒吭示下。
舒吭抬手向他做了個“離開”的動作。
“可以嗎？”陳晞再次確認。
舒吭點頭。
“沒事，咱們回去吧，世子爺不會賣了你家娘子的。”顏青睞的聲音從馬車內傳出來。
適才楚長秦早已和顏青睞說好。
而舒吭想的是:吃人嘴短，顏青睞竟如此就被收買。
陳晞揚起馬鞭調轉馬頭向外。
袖子隨著揚起的馬鞭滑落，手臂露了出來，一個淡藍的月牙紋身若隱若現。
靳石丹的目光一閃。
很快，袖子又隨著手臂的放下遮住了手臂。
“阿丹，我走了。”
楚長秦已經拉著舒吭上了馬背，馬肚一夾，揚長而去。
靳石丹追出侯爺府，無論是世子爺的馬還是顏青睞的馬車都已失去影子。
馬車上顏青睞被顛簸得頭昏腦脹，惱怒向外喊道：“停車！停車！”
“籲”的一聲，馬車停住，陳晞緊抓韁繩，喘著粗氣。
顏青睞氣沖沖出來，狠拍一下陳晞肩頭。
陳晞回頭，臉上就遭了顏青睞一記耳光。
“你神經有病啊？我都快被你顛吐了，你駕車這麼快，趕去投胎嗎？”
顏青睞噼裡啪啦一通發洩，盛努的情緒一時無法平復。
陳晞趕緊滾下馬車奔向河邊。
“喂，你還想棄車而逃啊？你就不怕你家娘子饒不過你！”
顏青睞還叫嚷著，陳晞很快回來了，手裡用荷葉捧回一捧水來。
他走得又快，又害怕手裡的水灑掉，樣子很是笨拙。
“喝水，喝了水就不想吐了。”陳晞說道，半邊臉頰上的五指印分外清晰。
顏青睞愣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