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我中了赤燈花毒。”
少女嬌柔的嗓音仿若一根細線,伴隨著潮熱的氣流,與低低的喘.息, 直直鑽進陸蒼腦海中。
他神色驀地一冷,眉眼間佈滿寒霜。
“到底發了何事?”
阿洛整個趴在傀儡師父身上,也不知何,明明他不是真的陸蒼,可當她靠近他時,渾身的燥熱卻彷彿找到了一個出口, 有了莫大的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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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腦燒得迷迷糊糊, 八爪魚一樣手腳用纏著他, 藉著他周身無意識散發出來的寒意, 來抵禦體內的燎原大火。
恍惚間, 阿洛竟然有種自己是一團烈火, 正抱著一座冰山的錯覺。
然等她舒服多久, 一隻修長如玉的手便伸過來,握住她的肩膀, 穩穩她推離那座散發著寒氣的冰山。
抬頭一看,傀儡師父正低眸俯視著她,語氣冷然道:“洛音徒兒,看清楚,我是誰。”
他黑眸深邃, 眸中覆蓋著一層薄薄的冷光,好似雪山深處千年不化的堅冰,那樣冷漠堅硬。
阿洛眼前一片模糊,驟然遠離了他,四肢百骸的火焰頓時失去壓制, 更快地反噬過來,令她有種烈焰焚身之感。
好熱,好燙,好想……靠近他。想吻他淡色的唇,想觸碰他冷白的肌膚,想與他融一體、合二一。
陸蒼垂下眼簾,一邊觀察著小徒弟的狀況,一邊在心底思考。
顯然,小徒弟現在毒發失去了理智,她不可能自己吃下赤燈花,再看她神識受了損傷,儲物袋更是不翼飛,定是他不在的這時間裡受到了他人脅迫。
赤燈花的解藥不罕見,如果在秘境之,陸蒼隨手便能取來。可如今他只是個傀儡,除了一具軀體身邊有任何東,本體一時也無法進入秘境。
今之計,看來只能用第二種方法。
據陸蒼所知,小徒弟似乎心慕那名叫顧星覺的小修士,對方築基修,也在這秘境之中,不如去尋他小徒弟解毒。
這想著,陸蒼卻不自覺皺起眉,心中有種不清道不明的不悅感。
他未深究,只當自己是憤怒有人傷了小徒弟,伸手過去阿洛扶住,淡聲道:“洛音徒兒,師帶去解毒。”
阿洛人都快燒傻了,迷迷糊糊聽到這話,混沌的腦艱難地轉了半晌,才總算理解了話中的含義。
“師、師父,您怎給我解毒?”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嬌滴滴似乎要滴出水來,又軟又媚,像在對人撒嬌一般。
傀儡師父面無表情:“找那姓顧的小,師用神念看了,他離這裡不遠。”
他冷漠的態度猶如一瓢冷水,嘩啦一下澆在阿洛頭上,從頭到腳把她淋了個透,燒成漿糊的腦袋都變得清醒了不少。
望著他淡漠的、結冰似的眼神,阿洛突然覺得一股委屈襲上心頭。
真正的師父看不到她,不喜歡她也就罷了,什這個傀儡師父對她也這冷淡?這無動於衷?他不是獨屬於她的嗎?不是她一個人的嗎?
怎他都不聽她的話?她都要死了,難道最後想要親近一下師父的願望都得不到滿足嗎?
越想越委屈,胸口的苦澀翻湧著,從少女的眸裡冒了出來。
那雙明亮清澈的大眼睛似乎變成了一個泉眼,往源源不絕地冒著晶瑩的淚水,一滴一滴從她嫣紅的臉頰滑落,順著尖尖的小下巴墜下。
一滴滾燙的淚砸在指間時,陸蒼的動霎時頓住。
他正欲起身帶她離開,可瞧見小徒弟滿眼的淚光,又不得不停下來。
“可是難受?”他唇抿成一條直線,壓低了聲,用平最柔和的語氣安慰她道,“忍一忍,師父很快便能救。”
阿洛一點也不想忍了,她使勁搖頭,眼淚珠一樣撲簌簌往下掉。
哭得鼻尖都發紅的小少女哽咽著:“我才不要忍,師父。我馬上就要死了,顧師兄救不了我,人能救我。”
陸蒼長眉終於微微皺起:“若無心慕之人,便也不會中毒,心慕何人,師父去給找來。”
小少女仰著紅撲撲的臉龐,淚盈盈望著他,神情裡寫滿了陸蒼讀不懂的哀傷。
她答非所問道:“師父,您了,這個傀儡分.身是我的,受我驅使對不對?”
陸蒼:“不錯。”
“那在我死之前,讓我冒犯您一次吧。”阿洛張開唇,附上靈力道:“現在我命令,不許動。”
這具分.身被她打上了烙印,被阿洛認主後便只聽從她的號令,但這一天下來,她除了他放出和收起,從來有這做過,這是第一次。
陸蒼眼底閃過一絲愕然,全身僵硬坐在被壓倒的粉紅花叢中,動彈不得。
他完全有預料到這樣的發展,是以也有絲毫防備,即便這是他親手煉出來的傀儡,一時也辦法奪回控制權。
當然,陸蒼也打算這做,他只是對小徒弟的反應感到疑惑。
“您會原諒我嗎?”阿洛湊上去,兩隻細白的小手輕輕撫上他的面龐,顫聲問。
傀儡師父無聲無息看著她,眼底透出疑問。
他的眼眸狹長漆黑,一如即往的蒼茫淡漠。阿洛在裡面看見了廣闊的天地,看見了浩渺的蒼穹,看見了萬里冰封的雪原,唯獨有看見她自己。
哪怕此時此刻那眸中倒映著她的影,阿洛也心知肚明,真正的師父眼裡,從來有過她。
她緊閉雙眸,眼淚洶湧出。
“師父,我真正的心慕之人,是您啊。”
少女捧著傀儡師父的臉龐,稍稍傾身前,柔柔貼上他微涼的唇瓣。
她不敢睜開眼,不敢去看他,哪怕這不是真的師父,她也無法直面他,因她在褻瀆那個神明般的男人。
於是她便也看見,被她褻瀆的傀儡陸蒼,來無波無瀾的眸中掀起一股滔天巨浪,漆黑的瞳孔驟縮。
“您不要怪我,好不好?我有別的祈求了,這輩能死在您的懷裡,哪怕這只是一具替身,我也心滿意足了。”
她在他耳邊低喃,發燙的小手如同一簇火苗,從他臉側下蔓延。
少女的唇潮溼溽熱,小貓似的小心翼翼吻著他,柔軟又香甜的舌尖鑽進他唇間,深深地、深深地探入。
高高的雲臺之上,淡漠無塵的白衣道尊猝然睜開眼,眸色暗沉,長袖中的手緊握成拳。
秘境開啟已有一日,雲臺之上仍有數十人停留,有便是那護持秘境執行的宗門十大長老,其他人都已離去。
這些人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威壓,突兀出現在這一片天地中,極致冰寒的大道氣息席捲來,方圓十里之內,大地、樹木花草、蟲蟻獸,一息間全數凍結成冰。
天上甚至有細小的雪絮飄落,好似眨眼間便到了寒冬臘月。
修低一點的,差點嚇得直接落下雲頭,好懸反應過來,也在那絕對的等級壓制中白了臉,有在入定修煉的,也被凍得醒來。所有人都被驚動,齊齊那白衣道尊看去。
能鬧出這大動靜的,除了陸蒼再有別人了。
陸蒼旁邊那慈眉善目的老也被凍地苦了臉,第一個出聲問道:“陸師侄,可是發了何事?”
陸蒼看也不看他,雙眼凝視著虛空,似乎在出神,良久才道:“無事。”
“那這……”
“一時疏忽。”
陸蒼寒聲完,緩緩垂眸,擴散出去的威壓也逐漸收回體內。他指尖稍微動了動,眾人便發現他周圍籠罩上了一層薄霧,他的身形掩在其中,只能瞧見一抹朦朧的白影。
大家雖然不信這辭,但也無人敢上前細問,片刻後見事態平息,投陸蒼的視線也都一一收回去了。
唯獨旁邊老離得近,隱約間似乎瞧見,陸蒼像是在忍耐著什,那挺地筆直的腰背,呈現出一種強行之的緊繃形態來。
甚至有一瞬,他聽見一道低沉的悶哼,那一刻陸蒼周身的氣息都在劇烈翻騰,卻被他死死壓抑在霧氣中,不曾瀉出分毫。
陸師侄這是修行出了岔,是怎了?老不禁有些擔憂地想。
他卻不知,白霧之中,人眼中冰雪鑄成的道尊陸蒼,此刻正額間出細密的汗珠,雙手握拳,一雙黑眸深不見底,隱隱泛出一抹猩紅。
誰也聽不見,他耳邊正迴盪著一聲聲的少女輕吟,聲聲不息。
“師父,師父,師父……”她不停地、軟軟地喚他,一聲接著一聲,化無形的鎖鏈,他整個纏繞。
“果然……這不是您呢,要真是師父,一定早我丟出去了吧?”
“您不要看著我,好不好?這會讓我有種做壞事的感覺,明明……這不是您啊。”她扯下發間的緞帶,纏上了他的眼睛,另一邊的視野驟然黑暗下來。
可他的神念,依然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她一邊哭,一邊笑,小臉上都是淋漓的淚,眼底卻又都是止不住的歡喜。彷彿這一再也有了遺憾似得,神情裡都是滿足與快樂。
“就算馬上就要死了,我也好開心好開心。我得到了您了呢,哪怕是假的……”
“我愛您,好愛您啊。”她哭著抱住他,彷彿溺水之人抱住一塊浮木,溫熱的水珠滾在他肩頭、胸口,落在他微涼的皮膚上,像是在他身上灼出幾個大洞,“我死之後,您會記得我嗎?應該不會吧?您恐怕很快就會忘了我。”
“我聽有人可以回溯時間,查出人死亡的原因。您千萬不要看我,不要看到這些畫面,只要繼續當您高高在上、潔淨無暇的道尊就好。”
“如果……您是真的師父,該有多好啊……”
“師父,我好睏,想睡了。下輩,我想做您的徒弟,可以嗎?”
一邊是極致的冷,一邊是極致的熱。一邊是他人隱約飄來的窺視,一邊是少女親暱的耳鬢廝磨。恍惚間,陸蒼有種整個人被活活劈成兩半的錯覺,巨大的反差讓他幾近心神失守,再也無法言語。
最終,嬌美的少女眼角帶著殘留的淚花,趴在他懷中疲憊睡去。她的粉衣與他雪白的長袍散落身周,兩人的髮絲親密無間地纏在一起,她的小臉親暱地枕在他胸口。
粉紅花海里,白衣道尊指尖微動,慢慢撫上少女柔順的發。他有看懷中人,是緩緩抬眸望碧藍的天幕,黑瞳深深,暗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