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頂之上,坐著兩個人。
江皎將腦袋靠在謝逾的肩膀上,看著頭頂上方懸掛的那一輪明月,喃喃的問道,“謝逾,你說楚姐姐為什麼要執意嫁過來?即使……大表哥他很有可能已經不在了。”
秦疏風至今沒有訊息,他們都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謝逾微微的側臉,眸光溫柔的看著她。
很長很長的時間裡,他都沒有開口回話。
就在江皎以為他不會開口的時候,謝逾輕輕緩緩的說了一句,“也許比起其他,能夠嫁給你大表哥對她而言,更為的重要。”
“是這樣嗎?”江皎將自己的腦袋從他肩膀上挪開,眼神困惑的望著他。
“嗯。”謝逾點了點頭。
“你不想問問我,換做是我會怎麼做嗎?”江皎又問道,表情顯得慵懶而嫵媚,那語調輕輕嫋嫋的,霎是好聽。
謝逾怔怔的望著她,小姑娘漂亮的臉蛋上帶著一絲笑,如同盛放在夜間的優曇花,叫人著迷。
他順著她的話,問道,“換做是你,會怎麼做?”
“我才不會跟楚姐姐一樣,執意要嫁給你呢!”江皎說道,在謝逾愈發深邃的眼眸中,毫不避諱的直視著他,而後一字一頓,異常清晰的道,“如果你死了,我就嫁給別人。”
心裡無聲的揪緊,謝逾落在一側的手忍不住五指逐漸的收攏,連同著心臟都好似被一隻大掌扼住了一般。
嫁給別人嗎?
也好!
那就忘了他,嫁給別人。
他溫淡清貴的眉目浮現了幾分黯然,可看著面前的小姑娘時,仍舊不顯露分毫。
“所以謝逾,你一定不要有事,無論發生什麼,都要好好的活著。”江皎又道,突然傾身就抱住了他。
她柔軟的頭髮在他的頸窩裡蹭了蹭,那聲音就這麼落在他的耳際,繼續柔軟的道,“不要受傷,不要出事,不要讓我難過。”
“昭昭……”
“謝逾,你聽到沒有,你要是死了,我可真的會嫁給別人。”江皎緊緊的抱著他,唇邊溢開著笑意。
這份威脅但望能有幾分重量,這樣謝逾以後在做危險的事情時,總會考慮到她。
“好。”點了點頭,他回抱住了江皎,平素那張不冷不熱的臉溢滿著深情,“我答應你,我不會死的。”
此時此刻,相擁的男女在夜色之中如同一個整體。
江皎能夠感覺到他身上傳來的溫度,很溫暖,滾燙了一片。
或許她有些懂得楚紅玉的感受了,這決計不是簡單的“承諾”二字可以概括,因為相愛才可以不顧生死,也唯有相愛才能跨過無盡歲月裡,哪怕執拗,哪怕心如死灰的等待著,也無怨無悔。
不知道過了多久,謝逾眸子輕輕的眯起,拍了拍小姑娘的脊背道,“昭昭,我明日要回上京了。”
“明日嗎?”江皎鬆開了謝逾,扇動著長睫毛,話語有些噎住。
怎麼會這麼快?他們才剛見沒有多久。
“嗯。”男人抬手,涼而粗糲的手指落在她的臉頰上,輕輕柔柔的摩擦著,那雙漆黑的鳳眸卻好似比夜空還要深邃,“上京那有些事情需要我回去處理。”
與鄭國公合謀的人露出了一些端倪,他必須趕回去,萬一又讓其溜走了,再想找到恐怕也很困難。
“好。”江皎也不是那麼胡攪蠻纏的人,知道他是去做正事的,她自然不會阻攔。
“那明日我去送送你。”
“不必相送,我怕舍不得你。”
隨著話音落下的,還有男人那略帶侵略性的唇。
他在小姑娘嬌弱的紅唇上碾了碾,帶著些不捨和溫情。
頭頂上方的月光籠罩了下來,朦朧的剪著高大清俊的男人親吻她的場景,別樣的纏綿悱惻。
江皎覺得時間好似很漫長,長到她渾身的血液都開始滾燙了起來。
她的小手揪著他的衣物,慢慢的嘗試著回吻他。
……
不知道過了多久,男人終於鬆開了她,她的臉蛋潮紅的如同晚霞,低下著眼眸,磕磕盼盼的道,“謝逾,你怎麼……”
“怎麼?”見她半天都沒有說出話來,謝逾追問道。
“沒什麼。”江皎趕緊道,再次將腦袋埋在了他的肩膀上,“再過十日,我就回上京城,我也想祖母了。”
想起許老夫人,江皎琥珀色的眼眸裡帶上了一絲惦念。
也不知道她老人家在那怎麼樣,應該也很想她吧!
“嗯,好。”
長夜漫漫,一對紅燭燃到了天亮。
楚紅玉起來後,喚了丫鬟替她梳洗了一番,才去了正堂。
秦家一家人早已經在正堂裡等著了,楚紅玉原以為自己起的夠早,哪知道秦家為了顯示對她的重視,也老早就來了。
“兒媳楚氏紅玉見過祖父,公公婆婆。”楚紅玉喊道,隨即就是分別給幾人敬茶行禮。
秦家人本身不多,且都認識,各自給過見面禮後隨意的叮囑了兩句,也算是為她正式嫁入秦家告一個段落。
“紅玉,以後就是我們秦家的兒媳婦了,母親很是高興能有你這麼個兒媳婦。倘若疏風,疏風……”
歐氏說著,便有些哽咽。
“夫君往後若是回來了,就是我們一起孝敬父親和母親,還有祖父。”楚紅玉接過她的話,開口道。
即使如今仍舊沒有秦疏風的下落,可她卻甘之如飴。
她相信終究會有一日,她的夫君會回到她身邊。
不過是多久,她都願意等下去。
“今日是大表嫂嫁入秦家的第一天,我要親自下廚。”為了活躍氣氛,江皎笑著說道。
“我給你打下手好了。”楚紅玉道。
“那舅舅就等著我們皎兒和紅玉做的飯菜了,這些日子吃的清淡,可把我饞壞了。”秦誓城的傷剛好一些,一直在控制著飲食,歐氏把他看的很緊。
聽他這麼說,歐氏可不依,“那不行,你還是不能吃。”
秦誓城立馬垮下了臉。
“舅舅,我給您做些清淡的,能吃的。”江皎在一旁說道,哄得秦誓城很高興。
“還是皎兒知道心疼舅舅。”
秦家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沖淡了秦疏風生死未卜帶來的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