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相老祖扇動翅膀, 嗡嗡嗡靠近白衣美人。
在少年身上,他能感受到一股極清潤的靈,讓人不自覺想要親近。就在他馬上要落在的蒼白手背上時, 少年忽然睜開眼睛。
他似是還幾分不清醒,微蹙眉頭,黑眸水霧迷濛,“念念?”
感到手上好像什麼東西在爬,他下意識一拍。
“啪!”
謝清歡放開手掌,看見一股青煙幽幽冒出,茫然地眨眨眼睛。
九相老祖又“啊”一, 身子往後傾, 另外人連忙扶住他。
“怎麼樣?你怎麼也這麼快就出來?”
九相老祖:“這香血毒!”
另外二人十分茫然:“什麼香血毒?”
九相老祖顫巍巍地抬起手, “總之, 那個房間別進!”
謝清歡揉揉眉心,從昏沉中清醒來後,同樣察覺到外面那幾個魔修。他本想出手解決掉那幾人, 卻聽他們談及“魔尊的命令”時, 停下手。
念念的命令?
謝清歡停下手,放出神識, 覆蓋整間客棧, 沒找到江念的身影。他心中驚悸之感更濃,皺緊眉頭, 想到江念離開,談及君朝露,不由想到,難道是君朝露遇到什麼事?
盛京……
謝清歡霍然站起身,看向窗外, 暗夜深沉,盛京城闕伏在地上,一個個燈籠在風中晃盪。他忽然就明白君朝露會哪裡。
謝清歡思索的這剎那,三個魔修派出最後的希望,終於找到縮在被子裡的洛瑤南。
三個腦袋飛來,“嚯,好小子,總算找到你!”
洛瑤南一手握劍,一手捏符咒,“你們不要來啊!”
他轉身就想像劇情裡那樣跑到恩濟寺,但是剛跑幾步,就被飛來的腦袋攔住路。
三個腦袋臉上掛獰笑,把他圍在一起,“哎嘿嘿,們追你,追到你,你就讓們殺一殺。”
洛瑤南:“系統!!!”
……
謝清歡御劍站在窗外,默默望這一幕,他知道洛瑤南不敵這三個魔修,想到這是江念的安排,便慢慢放下手。
他相信江念,只是不太明白她安排這一出是為什麼。當看到三個魔修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消失在天地之間時,他微微睜大眼眸,不可置信地後退幾步,身子微晃,差點從飛劍上掉下來。
不屬於這方天地的力量,又出現。
謝清歡默默看洛瑤南一眼,御劍飛到城外,來到記憶中的荒山。
曾經的小廟變成一片廢墟,他站在斷壁殘垣中,俯下身,指尖染上抹未幹的血痕。
謝清歡慢慢擰緊眉,“念念。”
……
早就在洛瑤南出城時,江念就偷偷跟在他身後,一路來到小廟,目睹君朝露幾個老妖怪的打架。這幾個魔修從也是魔道上呼風喚雨的大佬,後來被江念裴翦打怕,一直避世不出,但心裡總憋股。
上次陸鳴帶隊把九相老祖那幾個憨憨綁,他們便以為江念騰出手,準備把他們也剷除掉,聯起手來想要反抗一回。
幾個魔修聯手,實力遠勝君朝露。雖七殺宗越級殺人是尋常操作,但這次難度點大。
好幾次江念都按捺不住,想要出手,不她想想,又停下來,靜靜跟在君朝露身後。
對於他們魔修,九死一生是尋常事,當年她師兄也是這樣被一路追殺來的。這幾個人,就當給徒弟的升級經驗包,還是打包的大經驗包。
要是能吃下,君朝露修為一定能大的突破,要是吃不下,她在後面看,也死不。
她坐在雲間,看見君朝露一身黑袍都被血浸透,輕嘆口,多少明白當年師父複雜的心情,還收拾翠雲山老祖時,眼角那滴被雨水洗的老淚。
看徒弟受這樣的痛,心知這能讓他變強,但總歸還是不捨的。
君朝露見不敵幾人,沒他們硬拼的想法,趁他們不察,放出求救的煙火,然後一扭頭,化作道血紅色的煙霧,往郊外古寺飛。
恩濟寺聳立在盛京城外的一座小山上,路上士兵駐紮守衛,以防閒雜人等誤入。
凡人肉眼凡胎,自然看不見頭頂的異象,只是覺得天莫冷下來,猛地颳起一陣陰風,石燈中的燈火突然熄滅,四周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江念神識放大,聽見許多人驚恐地竊竊私語:“怎麼揚起這樣的怪風?”
“又鬧鬼嗎?”
“待在山腳,別上。”
江念踏上山階,皺皺眉,心想,佛寺裡還會鬧鬼?
也對,這底下不就鎮一具屍體。
她仰頭看眼天上,君朝露飛入廟中以後,追他的老妖怪停下來,猶豫地看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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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山老魔盯黑暗中閃爍的金光,奇怪道:“這裡九華山的封印。”
“九華山,七殺宗九華山什麼關係?君朝露這小賊為何要來這裡?”
血山老魔沉吟半晌,道:“他身上的息也變,他在朝那道封印走,不能讓他走到封印,們直接一起上!”
幾個人身形化作血紅色的流光,朝青年衝。君朝露身上的黑袍劇烈搖擺,他站在翻滾的霧中,像掀起疾風巨浪的大海里的一葉小舟,隨時會被黑暗淹沒。
君朝露抬起手,鞭子高揚,劃破霧,發出脆響。聽到身後傳來沉悶的腳步,他皺緊眉頭,心想,這腳步不像那幾個魔修,倒像是其他什麼東西。
這時,他後背一涼,猛地躥上涼,馬上化作縷黑紅色的霧,轉入一旁的黑暗中。
以霧的形態,君朝露轉身,看清自己身後是什麼時,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
黑暗中,緩緩走出一尊金塑的佛像。
十分沉重,腳步也顯得很沉悶,每一步,都震得地面隆隆作響。
然君朝露吃驚的不是這個,是自己似乎佛像種奇異的聯絡。他能感受佛像身上透出冰涼的殺意,比魔修危險數倍。
君朝露很惜命,完全沒想正面對抗,奉江念“逃跑可恥但用”的理念,轉身就跑。
但寺廟的天空之上,似乎攏起一張巨大的網。霧不再聽他的命令,像泥淖般,堵住每一條出路。
四周一片死寂,沒一點音,僧人好像全都消失,被濃霧黑暗包裹的寺廟,只剩下會動的佛像,和幾個誤入的魔修。
霧之中,君朝露血山老魔不期遇。
血山老魔也變得頗為狼狽,衣衫破敗,臉上血痕。他一看見君朝露,就罵:“你搞的什麼鬼?這裡是什麼地方?”
君朝露:“也不知。”他偏頭看看霧,聽到飛快朝他們奔來的腳步,“那玩意很危險,這兒的法陣就是為鎮住的,既然們誤入這裡,不如一起聯手出吧。出以後,再來算從的恩怨。”
血山老魔勃然大怒:“放你的狗屁,你知道被江念這樣陰多少次嗎?你們七殺宗的心都黑,才不要和你們組隊!”
君朝露嘆口,執長鞭,看向黑霧中,“怕是再不願,們也要合作。”
血山老魔也跟望,翻滾的霧中,緩緩走出尊金塑的佛像。佛像眉目冰冷,神情悲憫,金色的臉上卻濺滿滾燙的血液,手中握一隻斷臂。
血山老魔擰眉,感受到佛像上驚人的殺怒火——們是憤怒的、絕望的,可以不惜一切撕碎眼可見的所東西。
他陡然生退意,這種不要命的絕望,他只在七殺宗那個人身上看見。
曾經他也以為自己能輕輕鬆鬆碾碎他們,就像碾碎只螞蟻,但結局卻以自己慘敗告終。他確實是些被打破膽,不敢像這群亡命之徒一般,以命相搏。
於是血山老魔見這一幕,點害怕,開始認真考慮和君朝露聯手,先離開這鬼地方再。
“喂,小子……”
話沒完,他只覺後背一陣劇痛,然後被人猛地推向佛像。
佛像雙手伸開,把他的身體攏入懷中,他的四肢被巨力碾壓粉碎,血流如注。
血山老魔不可置信地往後看。
青年身形化作霧,笑吟吟地和他:“逃避可恥但用,賣隊友更可恥,但更用。獻祭隊友,法力邊,師尊教的。”
血山老魔:“!!!”
“恥老賊教出來的恥小賊!!!”
君朝露捏訣,趁佛像在血山老魔打架之時,再次變成一縷霧,抓住機會飛到空中。還來不及喘口,他忽然看見一道流光裹挾血山老祖的元嬰,從他面飛。
元嬰版的小號血山老祖坐在流光中,朝他罵罵咧咧:“混蛋!你們七殺宗的人心都髒!你們都沒心!”
“老子叱吒風雲的時候,裴翦江念那個臭小子還在喝奶呢!你們懂什麼?沒人比更懂當魔修!”
“遲早一天,老子要回來,把你們都鯊!!!”
……
身下傳來一巨響,掀起股巨大的浪。老魔捨棄自己的這具身體遁逃,自爆的衝擊讓天上的網一點鬆動,於是他的元嬰趁機逃出。
君朝露本也能抓住時機跑出,然就在那一瞬間,他的心臟好像被什麼攥緊,全身真蕩然一空,連御劍的力都沒,直直從雲中載倒。
他跌在地上,急促地呼吸,慘白的臉上浮上一層薄汗。
“砰、砰。”
沉悶的腳步在耳畔響起,佛像被炸得只剩下一邊,露出的空白的腔體內,裝個蒼白的人頭。
不止一個佛像從黑暗中逐漸朝他靠攏,將青年圍在中心,居高臨下地望他。
他捂住胸口,目光從金塑佛像身上一一掠。剛才血山老魔自爆的衝擊很大,每一具佛像上,都留下不小的裂縫。
君朝露透裂縫,看見裡面被封住的慘白手指、斷臂、斷腳、頭顱……
他蒼白的唇顫抖,竟笑,“是的屍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