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請老師救我!” 滿屋子人都是七十歲壽命起步,聽著自己四十六歲的陽壽,萬文石心中大亂。 他往昔萬念俱灰,只覺看淡了生死,也便不懼死亡。 但當眼中的美好見多,萬文石只覺人間值得留念。 沒有了父母,但李保國和客氏將他和張果子看成了兒子,他還有師兄弟,有老師,甚至他還有一個頗為奇特的紅顏知己。 儘管徐羽源於千年前,但對情感懵懂的兩人頗為惺惺相惜,也有一些情感之誼。 只是想到大限來臨,自己離諸多人而去,萬文石就難捨難割,覺得對未來有著惶惶。 “我已經傳你經文,只有你自己才能救自己”李鴻儒道:“這修行終究是個人之事,我等拿鞭子抽你們也無濟於事。” “學生……學生……” 萬文石張了張嘴。 《人仙長生經》有萬般妙處,但這門經文並非人人都能修行有成。 這與諸多秘典並無差別,個人修行進度皆有不同。 修行到現在的第三層境界,萬文石只覺寸步難行。 原本想著延長了六十年陽壽夠用,但實際的結果遠遠出乎了萬文石的預料。 “你陽氣本來就不盛,只怕是和小羽兒廝混時丟光了”張果子幸災樂禍道:“以後你就綁在長生經上好好修煉吧!” “我……” 萬文石吞吐一聲,又連連搖頭。 “我努力去修行長生經就是,你莫要將原因推到小羽兒身上!” 事情與徐羽有一定的關聯,只是萬文石並不欲這般去推脫。 他辯解一句,隨即又有著沉默。 《人仙長生經》就在那兒,但宛如一些人的元神境界一樣,明明知道人間界的元神有九品,這輩子就是沒法到達九品。 甚至於二三品就是很多元神修煉者一輩子的境界。 萬文石感覺自己修行很可能進入到了某個極限。 有最開始的迅速推動,也有後續的難於續接。 大抵是前期迅猛修行過後,他缺乏後期爆發力,才導致一直修行難於突破第四層境界。 李鴻儒沒有藏私的行為,如果能修行下去,萬文石相信誰都願意將這冊長生經文修行水準高一些。 能修行就是能修行。 一道長生術,眾人水準各有不一。 眾多人中,李旦是第二層水準,他是第三層,公孫韻是第四層,張果子是去年進入第五層境界。 “不是我吸了他的陽氣,而是他體內陰氣太盛,一直有缺乏陽氣這種事實!” 氣氛微有沉重時,徐羽的腦袋從大羅天傘中冒了出來,開腔辯解了一句。 “其實,你們有沒有感覺,文石是早就應該過世的人呀!” “嗯?” “他往昔承受過巨大的刺激,燃燒了身體的潛力,正常來說復仇後不久就應該過世了。” 在萬文石的生命中,曾經有著不堪回首的歲月。 那是他不願去回憶的過往。 仇恨佔據了他的全部,在那時的萬文石頭腦中,復仇佔據了一切。 只是他復仇錯了物件,才有著苦苦的支撐,也到了幷州城。 而李鴻儒等人擊殺汗國掠奪團成員,給予他復仇目標實現時,也掏空了萬文石心中的一切。 那時的萬文石宛如行屍走肉,若非是李鴻儒有著恩情,他大概在那時已經走了。 “我覺得文石已經非常努力了”徐羽道:“但他身體陰氣過重,宛如一具披著肉身的陰魂,在人間修行什麼都是事倍功半!” “哦?” 李鴻儒輕微出聲。 如果說張果子修行《人仙長生經》後有著懶散,公孫韻也不乏強壓下的鬆懈心思,萬文石則宛如勤勤懇懇的老牛。 萬文石言行合一,在幷州便能替他代班,而到了洛陽也是耕耘不斷,沒有絲毫怠慢的行為。 工作如此,萬文石的修行也是如此,向來都是極為認真。 李鴻儒原以為是萬文石在長生術修行上有些愚笨,較之李旦慢騰騰修行更為不堪,待得聽過徐羽的發聲,這也讓他有著思索。 “你是說文石再努力,這輩子的成就也有限?”李鴻儒道。 “這是事實”徐羽道。 “你有什麼建議?”李鴻儒問道。 “我覺得文石應該早點死……” 徐羽歪著脖子一開口,頓時引得大片噓聲。 “她以前就蠱惑過文石,讓文石早點死”張果子告狀道。 “小羽姐,你不能這樣勸人呀”公孫韻低聲勸道。 “其實吧,我覺得活著挺好的!” 李旦亦是嗡聲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一時間,在萬文石身上的探討熱鬧了起來。 “你們這些人壓根就沒法溝通”徐羽悻悻道:“他體內陰氣重,修行死人術在我們那年代是很正常的事情。” “死人術?”李鴻儒有興趣道:“這是什麼學說?” “這是修行了必然死掉的學說呀!” 徐羽回上一句,這讓李鴻儒的興致陡然降了下去。 如徐羽這樣放嘴炮蠱惑的人,放在哪兒都是要被燒掉的,也就他們家能容下這等勸人去死的陰魂。 “我說的是真的”徐羽道:“你們要相信我,文石在人間可能不是天才,但他死掉後很可能是修行的天才,他能和我一起在大羅天傘中修行呀!” “哦!” “不信你們讓他死一個試試看看!” 徐羽的建議讓李鴻儒看向了萬文石。 這讓萬文石的臉色發白。 他想長生,沒想著去死。 原本還能苟延殘喘十年,倘若真的像徐羽建議的那樣去試試,他壽命會立馬歸零。 “這不太好試吧?”萬文石為難道。 “似乎也算是一條出路!” 徐羽的建議極為跳脫,但這道建議讓李鴻儒想到了酆都地府的那六個老道人。 當難於謀求羽化飛昇,這些老道人開始主動謀求陰壽,妄圖實現另一種活法。 如萬文石這樣的實力,顯然是沒法學習張仲堅等人去謀奪地府秘境之主。 但萬文石能去做投靠。 想想還在袁守城手中的不淨刀,李鴻儒覺得袁守城應該能關照關照他的學生,而不至於讓萬文石沉淪其中。 “抓緊時間好好享受,等明年咱們死一次試試!” 李鴻儒拍拍萬文石肩膀,萬文石發白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慘白。 聽著李鴻儒和徐羽在那低聲議論死人術,萬文石只覺自己的世界轟然倒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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