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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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到董懷暢,青樂簡直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她邊哭邊說著佛列克的情況。她很想忍住眼淚,也明白自己的激動嚇著了雪倫,但佛列克現在這種狀況,她實在忍不住自己的情緒。

董懷暢看得出來她懷裡的狗兒狀況的確不太好,以往他每次見到佛列克,這小東西總是開心的對他不停的搖尾巴,現在看起來情況完全不對,而且才剛上了車,青樂一坐下,佛列克馬上就吐了。

這突發的狀況讓雪倫跟青樂一起叫出聲,害他差點把車開上安全島去,只能不停的安慰著她們。

“沒關係,我有列出一張單子。青樂,幫我看一下上面有哪家醫院是可以二十四小時看診的?”

因為現在時間早就過了一般獸醫院營業的時問,真想在這時候找醫院,恐怕找得到醫院也找不到醫生看診。

青樂接過他遞來的紙,睜著一雙淚眼試著想看清楚上頭的宇,只看到那是資料從電腦上列印下來的,上頭寫明了臺北市裡有提供夜間急診的獸醫院。

他怎麼會有這個?就算他馬上查也不可能那麼快啊!這顯然是董懷暢本來就有的。

“因為雪倫要跟我一起住,所以我之前把有急診的專門小兒科醫院都找了出來印成單子,那時候佛列克剛好躺在我腳邊,所以我就想既然雪倫我都有準備,那佛列克有時候住在家裡,我應該也要替它準備一份,以免到時候臨時有需要卻找不到醫院,只是想不到真會有派上用場的時候。”

董懷暢沒等她問就自動的說明這份資料的由來。

他的話讓青樂感動萬分,這些她竟然從來沒想過。

看著佛列克上吐下瀉,原本元氣十足的狗兒突然變得病撅佩的,她除了嚇得大哭之外,根本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如果董懷暢沒有打電話來,她根本就像只無頭蒼蠅,恐怕就算帶著佛列克出門也找不到醫生看診。

找出了離這裡最近的一家獸醫院,她一心只想快點抵達。

她養了佛列克這麼久,從來沒遇過這種事,可是每一劑預防針、每個月該吃的預防葯,她沒有一次錯過,但佛列克現在卻病得這麼嚴重,她簡直懊惱到了極點。

董懷暢快速的開著車,載著她們找到了那家獸醫院。

青樂臉色慘白的抱著佛列克,整個人僵硬得不像話,甚至連醫生說話的時候,她都呈現呆滯狀況,完全反應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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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董懷暢應付得來,他快速的把青樂稍早之前告訴他的情況說了一遍。看著小狗兒虛弱得連站都站下穩,董懷暢即便心急,也沒辦法做些什麼,只能成為青樂的支柱,給她有力的支援。

他知道佛列克對青樂有多重要,所以不管怎麼樣,都得救佛列克一命。

醫生說明佛列克上吐下瀉應該是染上了腸炎,可能得住院。

一聽到醫生這麼說,青樂的臉愈顯蒼白,她捂住了嘴,只怕嗚咽聲會從嘴裡冒出來,但即使捂住了嘴,那輕微的抽噎聲仍令人無法忽視。

董懷暢只能伸手搭住她的肩膀,試著穩住她的情緒。

“沒關係,只是先住在醫院裡而已,這裡離家裡不遠,醫生幫它打點滴,明天早上我們再來看它,它可能就好了。”他不停的安慰著青樂,一手握著女兒的手,一手扶著青樂的肩膀,這時候他得當好她們兩人的精神支柱。

青樂勉強的點點頭,但心情卻極度的低落。

她打從回臺之後,唯一的伴侶就是佛列克,要是佛列克有什麼三長兩短,那她怎麼辦?

在她心裡,佛列克是唯一不會離開她的生命,董懷暢會走,雪倫會走,可是佛列克那可愛的笑臉,卻永遠都會陪著她,要是它怎麼了…

一雙溫暖的手臂環住了她,董懷暢像是要給她所有的關心。

青樂抬頭看了他一眼,面對他憂心的眼神,她一句話也說不上來,但顯然她所有的防備在此時已全數卸除。

“我們把佛列克留在這裡,一有事醫生就會打電話到我那裡。我這麼晚把雪倫帶出來,是因為我沒辦法把她一個人留在家裡,我看她好像也嚇到了,你今晚到我那裡陪她好不好?”

說是要陪雪倫,其實董懷暢一點也不放心她一個人回家,如果她待在自己的屋子裡,他或許還可以照顧得到青樂。

除了說好以外,她還能怎麼辦?青樂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挪動腳步的?她只記得董懷暢一直握著她的手,在她最需要安慰的時候,他竟然表現得像是她的家人一樣!

和他們一起回到了董懷暢的屋子,和雪倫睡在同一張床上,小女兒窩心的抱著她,給了青樂不少安慰。

董懷暢一下子幫她拿睡衣,一下子幫她蓋被子,她彷佛成了被照顧的人,而她心裡只擔心佛列克。

這似乎對他們有些不公平,尤其是對雪倫來說…

這時候媽媽應該要堅強勇敢的,可是她卻只是痛哭流涕、方寸大亂,青樂完全無法想像,如果董懷暢沒有來幫她的話,她跟佛列克會怎麼樣?

一整夜她根本睡不著,可是她又怕自己翻身的動作會吵醒雪倫,她的壞心情導致失眠,她甚至不記得自己最後是怎麼睡著的,只知道一醒來張開眼,便看到了董懷暢就坐在床邊,關心的看著自己。

“你醒了?我要雪倫別吵你,早上我已經打了電話到醫院去,醫生說情況都還好,要等狀況穩定一些,才會讓我們把它帶回來。”董懷暢把佛列克的狀況向她說明了一次。

青樂看著他,只覺得連睜眼都有些吃力。她知道自己的眼睛一定腫得不像話,因為她流了一整夜的眼淚。早就知道今天一醒來一定雙眼腫得不能見人,不過事已至此,她早就沒什麼形象好計較。

“我想去醫院一趟。”她一醒來就只想見到佛列克。

“吃了飯再去,我煮了東西,等一下我們一起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了。”

她現在有點後侮昨晚在這兒過夜,她根本也沒陪到雪倫,反而是讓雪倫擔心了自己一整晚。

“一起去吧!雪倫一早就起來了,她說是她要你帶佛列克來,所以她覺得是她害佛列克生病的。因為前天吃完飯以後,她提議帶佛列克一起去外頭散步,可能是她帶佛列克散步的時候,讓佛列克吃到了不好的東西才會生病,讓雪倫跟我們一起去,她也許會好過一點。”

“可是如果醫生說佛列克…小狗染上那種病,有時候很有可能會死掉…要是她看到佛列克…”

尤其佛列克是那樣的脆弱嬌小,光是想起它昨晚撐不住軟趴趴的樣子,青樂又忍不住的想哭了。

董懷暢抽了幾張面紙給她,坐到她身邊抱著她安慰道:“醫生說今天情況很好,我想應該不會有什麼事。”

“我昨天回到家就沒看到它,它本來都會在門口等我的,後來我找了好久,才發現它躲在桌子底下。我昨天出門的時候也沒有發現它有什麼不對勁,它一直都很健康,而且它好乖…”

自責和內疚深深的折磨著青樂,她老是覺得自己可以給佛列克最好的照顧,可是現在佛列克卻生病了。

“我根本就不適合照顧任何一個生命。”她自責的說道。

“佛列克只是腸炎,更何況小狗都在地上玩,不小心舔到不乾淨的東西,自然有可能吃進病菌,那種事防不勝防。而且你都有準時帶佛列克去打預防針,它本身的抗體可以幫它很多忙,你已經盡到責任了。”

“可是佛列克如果死了…”她的眼淚又開始掉個不停。

“你還有我們啊!我不會走,雪倫也不會,我們都會在這裡陪你的。”董懷暢放輕了聲音說道。

這話聽起來很窩心,但青樂只是擦了擦眼淚,試著平穩住心情,對他這話並不願做出特別的回應。雖然她是真的能感受到他的關心,可是現在她心裡只有佛列克。

“先吃點東西吧!雖然是我煮的,不過雪倫也幫了忙,你待會兒要記得稱讚她,這樣她會很高興的。”董懷暢事先交代著。

結果董懷暢變成了新好男人,反而她成了失敗的職業婦女。

青樂只能點點頭,跟著他一起離開房間。她的母親形象已經全毀,雪倫現在發現她的母親只是一個瘋狂又無能的女子,搞不好會覺得自己的母親很糟。

“雪倫也很擔心你,她知道你很愛佛列克,你可別再一直哭羅!”

董懷暢安慰她的方式就像是在安慰一個孩子,她從來沒感受過他也有這般溫柔的時候。

在他們都還年輕的時候,董懷暢只是個大男孩,他就算是關心她,也只肯用一些兇惡的語氣來表現,從來不會像現在這樣,輕聲細語的對著她說話。

不過一聽他這麼說,青樂也跟著擦乾了眼淚,擤了擤鼻子,試著穩住情緒,而當他們要踏出房間時,她才發現一路上董懷暢都一直握著自己的手。

跟著董懷暢走到廚房,只見雪倫早就坐在餐桌旁吃早餐了。

“媽咪,你放心好了,等佛列克好了以後,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它,不會再帶它去髒髒的路上散步了。爹地說等它好了要買一棟有花園的大房子,讓佛列克可以在家裡的花園玩喔!”吃早餐的時候,雪倫開口說道。

青樂回頭看了董懷暢一眼,只見他微笑著點頭,“我想那對佛列克來說比較好

“可是佛列克不喜歡在草地上跑啊!”青樂忍不住要提醒他,那是佛列克唯一的怪癖。

“那我們可以買大一點的房子,讓它在家裡跑個過癮。”董懷暢一點也不在乎他的家可能被小狗破壞。

他一看到青樂淚流不止,就一點辦法也沒有,他能想到的就是儘量的避免這樣的事件發生。

而第一個闖進他腦海裡的念頭,就是買一棟有花園的房子,以後要散步在自己家裡就可以散步了,這樣狗兒或許可以減少出事的可能;而他壓根忘了佛列克不喜歡草地的事。

“它只是小狗,也才那麼一丁點大,而這裡這麼大,對它來說已經夠了,只要以後我們帶它出去玩的時候小心一點,別讓它吃地上的東西,也許就不會出事了。”事到如今,青樂只能這麼說。

小女孩和父親互望了一眼。

“好吧!”小女孩臉上的擔憂少了些,至少媽媽今天沒再像昨晚那麼難過,這樣雪倫也安心了不少,連忙催促道:“媽咪,你趕緊坐下來吃,我們等一下一起去看佛列克。”

青樂坐了下來,接過了董懷暢遞過來的碗,看著桌上的炒麵,雖然簡單,不過倒滿像是董懷暢會做的食物。

其實他的手藝並不怎麼樣,但吃得出來他一直都在進步中,也因為他肯下廚,所以青樂從來沒有嫌棄過他的手藝,只是…

不難吃,從來都不是很好吃,她以為自己會直接批評他的廚藝,怎知這一次她竟然從頭到尾沒說過實話。

她真的不想再潑董懷暢的冷水了,每一次他對自己好,她總是一點回應也不給;如今佛列克出事,一通電話,不到五分鐘的時間,董懷暢便帶著雪倫一起出現在她家樓下,接手幫她處理所有的事。

她知道董懷暢是真的變了,青樂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有一天坐在董懷暢的家裡,就在她最難過、最慌亂的時候,他們兩個竟然就像家人一樣的陪伴著自己,而且好像他們本來就該如此,一切都是那樣說不出來的自然。

這感覺很怪,青樂想裝出不受影響,但她心裡卻很清楚他們三人之間的關係出現了變化,她恐怕再也無法裝作自己一個人可以過得很好!

她的確是想要有個伴侶,她確實希望她的女兒能愛自己,那些偽裝出來的堅強已經徹底的毀了。

吃完了飯之後,他們一起到獸醫院看佛列克。

佛列克一樣趴在籠子裡,無力的抬眼看著主人,令青樂不捨到了極點。

還好醫生說它已經有了好轉,青樂這才放了心。原本醫生還想再讓佛列克多住一天,但因為佛列克已經可以自行進食,所以醫生讓他們將狗狗帶回家。

而董懷暢建議她將狗帶到他的住處,這樣三個人可以一起照顧它。青樂之所以同意,是因為她害怕佛列克真要出了事的話,她自己一個人會沒辦法處理。

現在的董懷暢似乎比較靠得住了,而要是雪倫在她身邊的話,她也許比較能保持一點冷靜,所以採買了狗狗的用品後,他們三個人一起帶著佛列克回到了董懷暢的家。

董懷暢親自整理出一個小窩來,讓已經不再像往日那麼活潑的狗兒睡在客廳的一角。他所有的動作都是那麼的溫柔,好像佛列克也是他的小孩似的,小心的喂它喝水、吃葯,抱著它的模樣就像是他時常都這麼抱著佛列克。

而他們的女兒依偎在他身邊,輕聲的問著跟佛列克有關的問題,他看起來真的就像是一個好爸爸似的…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麼,回頭看了青樂一眼,跟著把狗狗放回窩裡,要雪倫專心的看護。他拿了條毛巾,到冰箱裡拿了些冰塊出來,包在毛巾裡,然後走向了青樂。

“你看你眼睛都腫了…”他拿著包覆冰塊的毛巾,輕輕的按在青樂的眼皮上。“會不會太冰?”

青樂搖了搖頭,她現在看不見他的表情,不過這一切真的太奇怪了…

“醫生已經說了,佛列克只要好好吃葯,過幾天一定會好起來。只是這幾天得多費些心思,我想它也很高興可以回家住,住在醫院裡一點家的感覺也沒有,又看不到自己喜歡的人,我覺得它回來以後精神好多了,你覺得呢?”

青樂只是嘆了口氣,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

其實這裡並不算是佛列克的家啊!只是董懷暢買了所有佛列克需要用到的東西,足以在這裡佈置出佛列克的另一個家來。而她沒有說話,只是怕自己又說了什麼難聽的話,再一次破壞了這樣的詳和。

“你晚上想吃什麼?要我去買?還是我們可以叫披薩回來吃?”

“我想回去一趟,我身上的衣服都沒有換過。”她昨晚因為過度的驚嚇,什麼都沒拿就出了門,她只想回去洗個澡、換上衣服。

“那我陪你回去。”

“不用了,我就住在附近。”

“我不能讓你這樣回去,要是有人看到你這副樣子,一定會以為你又被我欺負了。”他開玩笑的說,一邊愛憐的碰觸她紅腫的雙眼。

“至少…以前的確是。”

“但現在我們都知道這不是事實了,不是嗎?”董懷暢放下了手邊的冰塊,握住了她的手,看著她,“我現在有能力可以照顧你們,甚至包括佛列克,你們全都可以變成我的責任,我不想再放棄這次的機會了!

“我想就算你已經不再愛我了,這都沒有關係,我只要能看到你,能這樣跟你說說話,其他的我都不奢望了。”

“這不像是你會說的話。”

“因為我已經變了啊!”董懷暢笑了笑,連眼神都變得柔和許多。“我可以為了你,變成你所要的人。”

“你怎麼知道我要的人是哪種?”

“你需要像我這樣愛你的人。”

青樂沒再說話,因為他提到了愛,這當初他不屑一顧的情感,如今他卻主動提起。

“這陣子我老是想到…人生很奇妙,當初我以為分開的選擇對我們來說才是好的,但我怎麼也沒想到結果會是如此。我們的確都過得此那時候好得太多,只是我們都不快樂,看似已經擁有基本的需要,卻連微小的愛都得不到…

“雪倫的出現改變了我很多,我發現我喜歡當她的爸爸,我喜歡被她依賴的感覺,那讓我想起,我們當初在一起的時候、我照顧你的時候,你也是那樣的表情,甚至也會像她那樣抱著我;可以照顧你們讓我覺得很滿足。”

“我記得當年你一點也不喜歡照顧人。”當年的他才是喜歡被照顧、被服侍的那個人。

“因為能力已經完全不同了啊!當年我就算想照顧你也心餘力絀,那跟現在已經完全不一樣了,你不能給我一次機會嗎?讓我照顧你,我會永遠都在你需要我、甚至是不需要我的時候,一直陪著你。”

“如果你只是想彌補的話…我覺得那已經沒有必要了。”

“你為什麼要認為這只是一種彌補?就因為我欠你太多?所以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補償嗎?”

董懷暢緩緩的靠近她,伸手把她抱在懷裡,低頭輕吻著她的臉頰。

“我們本來就應該在一起,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都應該要在一起的!難道你真的以為我有可能把你交給別人嗎?為什麼我就不能跟你在一起?只有我才可以保護你,只有我才會真的愛你,你為什麼不肯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證明我會是這世界上最愛你的人?”

“因為我已經不需要人愛我了。”青樂看著他,語氣雖然不像之前討論時那麼衝動火爆,但她的態度是不再存有希望。

“你當然需要,你跟我一樣,我們都需要。”

“你不是說我們都變了嗎?”

青樂拿過了他手中的冰敷袋,蓋上自己的眼睛,像是要避開他的眼神。

“我等一下回去拿衣服,我可以在這裡住幾天,我們輪流照顧佛列克,但是等佛列克好了起來,我們就恢復正常生活。”

看得出來佛列克好了許多,它吃得比較多了,也變得比較有元氣,只是因為大病一場,也比之前瘦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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