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11.5 禮部致仕、薛家得利

數日後，時間進入了永正十七年九月，吏部尚書沈家，沈言、江興和楊南在花園涼亭對坐，石桌身上的六道熱菜早沒了熱氣，卻也沒有動過的跡象。

“李守義退縮了。”楊南一聲長嘆，“雖然他上的摺子是‘因病致仕’，事先卻沒和我們打過招呼，想來是扛不住了，明遠兄，可有訊息嗎？”

“上月底，榮國府二房長子賈珠的遺腹子賈蘭，按輩分還得叫李守義一聲二姥爺，正式被江南軍徵辟，前往金陵任總旗實職，還帶著試百戶頭銜。

他雖然姓賈，卻也是李家唯一的血脈，想來是有了什麼安排，讓李守義無法拒絕，這才退縮了。”沈言苦笑著說道，“可惜，我們的人越來越跟不上了。”

“好個‘一次出手，片甲不留’的衛二公子，我們不過是找藉口試探了一下雪字號，就被狠狠的打了回來，損失還如此慘重。”楊南同樣苦笑。

“不夠！”江興搖了搖頭，“我知道守義對這個侄女一直很照顧，但還不至於為了她的兒子做出如此決定，還有其他訊息嗎？”

“沒查出來。”沈言無奈搖頭，“那位二公子在私底下的手段你們也知道，他若是鐵了心不讓我們看到，那我們還真就很難破開。

不過，守義並不算是背叛，他的身體也確實扛不住了，最主要的是在摺子上還推薦了下一任的禮部尚書，孔振，孔繼浩，算是為我們做了最後一件事。”

“他？”楊南眉頭一皺，“他可是齊魯孔家的人，雖然不是當代的衍聖公，但也是正房嫡傳，最主要的是，他確實稱得上是歷來對事不對人，和我們並不完全算一路。”

“但和那群蛀蟲更不是一路。”沈言嘆了口氣，“他也在翰林院養望多年，又是聖人後裔，擔下這禮部尚書的位置並無不妥，我們也很難反對。

最主要的是，他一直以來都對京城這群蛀蟲的事情非常看不慣，幾乎對所有不合理的事情都願意出頭，唯一的問題，就是他和衛家並無衝突。”

“罷了，就是他吧，其他人更扛不起來。”沈言非常無奈，“只不過以後又要少一個商議之人，羅作臣（刑部尚書羅先）一直就和我們若即若離，想不到連禮部也是如此。”

“羅家當初本來就是受了太上皇大恩，他其實不能完全算我們的人。”楊南搖了搖頭說道，“畢竟，皇家首要考慮的，是自家的利益。”

“那就這樣吧。”沈言一口幹了放置好久的杯中美酒，“過幾日守義兄的致仕摺子批下來，我做東送送他，到時候你們安排好時間，好歹朋友一場，好合好散吧！”

“善！”*。

“只是，我到現在也沒想明白，衛子揚到底是用什麼辦法讓守義兄退的如此痛快，他可不是容易勸說的人啊？”江興不滿的說道。

三人對望一眼，全都無語。

時間稍微後退幾天，賈府，李紈院。

“林妹妹，林家也是書香門第，為何你會以女子之身入了武事？”一番家長裡短之後，在林黛玉將話題引向朝廷爭端時，李紈不解的問道。

“林家四代列侯，只不過到家父這裡才因為中了探花，這才被視為書香之家。”林黛玉笑了笑，“大嫂子，我這次來，主要也是帶句話。”

“平遠侯衛二公子嗎？”李紈從來都不是看不明白的人，“武勳一脈出了他這位侯爺，也不知是幸事還是危險，可惜我等婦人無能為力。

只是不知，衛侯爺究竟有何事，要用到我這寡居之人？賈府目前已經沒什麼東西能讓他看上了吧？話又說回來，就是他有想法，我也幫不上啊！”

“大嫂子何必如此防備？”腦子裡早被灌輸了《紅樓夢》原著，林黛玉對這位小心甚至有些涼薄的寡居少婦非常瞭解，“我們這次的目的，是李尚書。”

“林妹妹若是為此而來，怕是要失望了。”李紈立刻嚴肅起來。

“原本直接動他，我們也不是做不到，但考慮到大嫂子這裡，我攔住了。”林黛玉也不再猶豫，開口直奔正題，“文武對立的情況如何，想必大嫂子也知道。

所以，我這次的目的，就是想透過大嫂子的關係，和這位尚書大人談談，當然我們也不會讓大嫂子白跑，肯定也要給出好處。

蘭哥兒去年中了秀才，我相信大嫂子是想讓他走科場，一步步轉向文官，但我要說，這一步走不通，家父當初可是探花及第，辛辛苦苦二十年，結果又如何？”

“所以，林妹妹的意思呢？”李紈猶豫了，她既然想讓賈蘭走科場，自然也會首先瞭解情況，至少對林如海的遭遇，她是非常清楚的。

不過，之前她並未當回事，因為賈蘭雖然姓賈，但李家可是時代書香門第，有這樣的外家資源，她相信賈蘭的科舉之路會順利很多，至少原著中確實如此。

但現在林黛玉既然開了口，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雖說現在文武對立嚴重，但武勳方面要想算計一個小秀才，那還真不叫事兒。

“旭哥哥已經保證，若是蘭哥兒願意入軍營的話，現在就可以給一個總旗的位置和試百戶的頭銜，三年之內保證百戶實職，大嫂子，這可是正六品的實職。

若是蘭哥兒入了文官，就是一路順利，也要等五年左右中了進士才能授官，左右不過是七品的芝麻綠豆，想要真正起來還不知道多久才行。

旭哥哥也是看在蘭哥兒出身榮國府的面子上，才給了這樣的條件，若是一般文官，我們有的是其他手段。”林黛玉柔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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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侯爺如今不過二十三歲，卻已是國朝武侯，有江南軍十萬精兵打底，十年之內，這武勳第一人的位置，跑不到別家去，這一點天下皆知。

也罷，既然有衛侯爺開口，又是林妹妹親自上門，這事我答應了，只是二叔那裡，我只能幫著傳個話，他不是個容易說服的人。”李紈稍一思考就選擇了答應。

“我們不需要李尚書如何，他的人品，旭哥哥還是非常佩服的。”林黛玉眼看第一步達成，不禁露出笑容，“只需他稱病致仕即可。

不過，小妹聽說李尚書府上還有兩位姐妹？若是不介意的話，旭哥哥願意幫忙保個媒，家裡的寶姐姐和琴妹妹，大嫂子也見過了，想必他的出身也瞭解。”

“薛家嗎？”李紈立刻皺眉，“不過是商賈之家，以二叔的脾氣，怕是沒什麼好談的。”

“若是兩家都願意許下次子隨母姓的承諾呢？”林黛玉微微一笑，眼看著李紈臉色驟變。

“林妹妹能做得了主？”李紈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她畢竟是出身李家，家族的傳承哪怕是對一個已經出嫁的女兒來說也無比重要。

“當初，旭哥哥向家父求親的時候，許下的是長子姓林。”林黛玉俏臉一紅，還是說了出來。

“我這就去老祖宗那裡說一聲，然後再讓二叔派人來接，只是這些事情辦完，需要的時間不短，還望妹妹見諒。”李紈毫不猶豫的說道。

“有勞大嫂子了。”林黛玉笑著說道，說話間將《混元功》和《破玉拳》、《霸王戟》的秘籍遞過去，順便將一隻白瓷杯託捏碎，“還有一點小禮物，大嫂子不要嫌棄。”

“這——”李紈當場色變，表情複雜的拿起三本秘籍略微翻閱後點頭說道，“那就多謝林妹妹了，二叔那裡我一定盡力。”

鏡頭回到當前時間，平遠侯府，內院客廳。

“怎麼樣，我給你們倆安排的嫂子，沒辱沒了薛家吧？”看著一左一右靠在衛旭懷裡，恨不得立刻以身相報的薛家姐妹，林黛玉調笑著說道。

“是妹妹安排的？”薛寶釵愣了一下看向衛旭，她這些日子幾乎是有空就拉著薛寶琴過來，聽說薛蟠和薛蝌能夠迎娶李家二房姑娘的時候，高興的差點跳起來。

“我只是說，李家兩位姑娘也可以安排，但沒說怎麼安排。”衛旭笑了笑，指著林黛玉說說道，“我也沒想到，玉兒會便宜你們家那兩位。”

“多謝妹妹費心，此事的恩情，薛家用不敢忘！”薛寶釵立刻拉著薛寶琴起身，到林黛玉面前嚴肅一禮。

封建社會的等級制度非常嚴酷，“士農工商”就是社會鐵律，以李守義的身份，平時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看得上薛家，林黛玉可以說是直接幫薛家提升了社會地位。

別忘了，李家已經絕戶，哪怕是過繼兩個孩子，那也是薛家的孩子，以後薛家和李家完全可以看成是一家，這恩情大了去了。

“姐姐言重了。”林黛玉微微一笑，平靜的受了兩人的禮節，“只要別嫌小妹私自決定便好。”

“這次文官那邊就只能忍著了。”衛旭笑了笑，“還有就是儘快安排去金陵李家提親，以後你們的兩位兄長怕是要努力一點，儘快抱上大胖小子才行。”

薛家姐妹俏臉一紅，回了衛旭一筐秋天的菠菜，隨即一起撲到他的懷裡再不說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