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13.25 朝堂商議、江南出動
永正十八年八月十七日清晨，先是貫穿了整個京城的“八百裡加急”嘶喊，本就敏感的京城居民立刻意識到，這是有較大戰事發生，而且很可能是敗仗！
緊接著就是熟悉的景陽鍾敲響，令所有人恐懼的是，這一連串幾乎是沒有停歇的鐘聲，加起來整整八十一響，這意味著發生了危及朝廷存亡的大事！
一般來說，景陽鍾以九為基數，理論上每天都響，三十六響是平安鍾，五十四響是大朝會，七十二響意味著皇帝駕崩，九九八十一響的意思就是國家危難！
半個時辰不到，整個京城有資格參與大朝會的所有官員，除了極個別生命垂危的特例，甚至連因病臥床的幾個病號都被抬進了宮，因為事情太大了！
“牛愛卿，說說吧！”甚至都沒顧得上往常的拜見程式，看到人已經差不多，永正帝就指著牛繼宗直接下令，“把現在的情況給各位講講！”
“各位大人，這是剛剛八百裡加急送來的戰報。”牛繼宗也顧不上禮節，拿出了一份長娟，“八月十五當晚，建奴突襲了山海關，我軍不敵失守，至今......”
“轟——”沒等他唸完，整個大朝會就變成了菜市場，嘈雜的議論聲蓋住了現場所有聲音，可惜大部分人臉上露出的都是惶恐！
“肅靜！”戴權連打了六響靜鞭總算止住了現場的混亂，但這個時候抬起頭的各位大臣們，臉上的惶恐已經完全掩飾不住了。
“牛愛卿，你接著說。”永正帝同樣顧不上處理人，擺手示意牛繼宗繼續，只是連他說話的語氣，也已經流露出了恐懼！
“根據逃出來的夜不收回報，建奴預先派出了超過千人的精兵潛入關內，當晚本是中秋佳節，各處防備鬆懈，這些建奴精兵以號炮為指令一起發動，第一時間破壞了北門千斤閘！
緊接著殺散了值班的鎮東軍開啟城門後，過萬早已埋伏好的建奴精兵趁勢而入，很快拿下了整個山海關，原本這個時候，若是鎮東軍及時反攻，是有可能奪回來的。
但誰也沒想到，另有一支潛入的建奴精兵突襲了東平老王爺的宅邸，見人就殺，看到房屋就放火，東平郡王穆家一脈，除了武勝關前線的世子穆顯之外，舉族盡沒!”到了這裡，牛繼宗也念不下去了！
因為整個大朝會徹底亂了，幾乎所有人都露出恐懼的神色，根本沒人顧得上思考，戴權連續抽響靜鞭，卻一點效果都沒有！
“啪嚓——夠了！”終於，一聲刺耳的瓷器摔碎聲，緊接著是永正帝的怒吼，總算讓縣城安靜下來，“牛愛卿，除了這些之外，可還有其他訊息？”
“這——”牛繼宗也傻眼了，“啟稟陛下，這是最新的情報，現在前線到底如何，還沒有更深一步的訊息......”
“也就是說，你現在什麼都不知道？”永正帝的聲音無比陰森。
“陛下，現在最主要的問題是山海關很大的可能性已經失守。”柳芳硬著頭皮接過了話頭，“但從山海關到京城幾乎是無險可守，一馬平川！
若是建奴真的拿下了山海關，騎兵如果不恤馬力的話，對京城幾乎可以朝發夕至，當務之急是必須馬上調集兵馬，做好京城的防禦以及物資準備！”
“不錯！”永正帝舒了口氣，總算有一個靠譜的意見，“那麼，京城各部戰力，應該擋得住吧？”
“這......”京營三個指揮使對望一眼，最後還是地位最高的柳芳無奈開口，“陛下，如今南方戰事危急，所有軍隊都是以那邊為主，最精銳的兵馬更是反覆抽調，京城新軍至今尚未......”
“也就是說，你們無力對抗建奴？”永正帝已經不知道該怎麼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朕養你們有什麼用？啊？”
“陛下，若只是守住京城，以如今的兵力當是無礙。”牛繼宗趕緊站了出來，“但若是想要打退建奴，恐怕需要援軍勤王方可！”
“陛下，如今京營各部以新軍訓練為主，糧草消耗頗大，若是將全軍撤入城內防守，以現在的糧草儲備，怕是撐不過一個月。”戶部尚書江興趕緊站了出來，說出了更為尷尬的問題。
“也就是說，兵力不足，戰力沒有，糧草不夠，除了讓各位愛卿在這裡乾巴巴站著，就再無其他辦法？”永正帝諷刺的說道，表情說不出的淒涼。谷
“陛下，這個......”兵部尚書韓楚看了看周圍全都在數螞蟻各位文武重臣，站出來本想稟報，卻又卡住了。
“說吧，韓愛卿，朕恕你無罪。”永正帝無力的擺了擺手，懶得再管什麼忌諱。
“陛下，如今國事艱難，南方戰事危急，牛大人與各位將軍也是盡了力的。”韓楚先說了句場面話，“各地兵力幾乎都是捉襟見肘，一時之間恐怕很難抽調足夠的勤王兵馬。
四大邊軍各有分工，鎮南軍和鎮西軍遠水解不了近渴，鎮北軍多次派兵前往武勝關前線，現在恐怕無力支應，但朝廷還有一支強軍，過去一直沒有用過......”
“哦？”這次不只是文官方面，大朝會上百人全都眼觀鼻鼻觀心，彷彿沒聽見韓楚的意見，一時間甚至靜的有些可怕。
“韓愛卿，真的只有江南軍了？”半晌，永正帝才艱難的說道，只是掃了一眼站在武勳第七的衛旭又連忙補充，“南方戰事危急，目前只有這一支強軍震懾，若是抽調出來......”
“陛下恕罪，臣無能！”韓楚無奈退下。
“陛下，若是需要的話，我江南軍精銳可以用最快的速度進京勤王！”這時候衛旭肯定是需要出來表態的，“如果走運河再加上海運的話，兵力可以在十天內開調過來。
只是，勞師遠徵靡費過甚，江南軍雖然號為十萬，不提留下綏靖地方的兵力，如果只是留在江南，微臣尚能就地籌措，勉力支應，若是大軍開動的話......”
“衛侯爺，你又想要多少糧餉？”江興陰著臉問道。
“那要看調動多少兵力了。”衛旭不屑的掃了他一眼，“當然，具體的兵力需要五軍都督府、最多再加上兵部商議，江大人只需籌備糧餉即可。
不過，衛某醜話說在前面，若是本侯的勤王大軍真的面臨前明末年勤王舊事，那麼軍隊會發生的事情，怕也要重複前明之鑑，望江大人慎思，慎思！”
“你——”江興差點被堵得背過氣去。
前明末年，特別是崇禎年間，後金多次入寇打到了京城，一開始各地也還願意出兵救援，但那時候的崇禎，窮的連龍袍都要打補丁，根本沒錢給勤王兵馬發放糧餉，更別說是賞銀了。
於是，飯都吃不飽過來打仗的各地援軍，還要餓著肚子自己回到駐地去，這完全是在扯淡，以至於很多勤王軍剛剛撤出京城地面不遠，就四散亂竄成了叛軍。
李自成前期全靠流民，戰力簡直讓人落淚，也是在大規模收攏了前明降軍之後才獲得了真正意義上的提升，再考慮到平滅南明的所謂“清軍”大部分也是前明降將，某種意義上講，明朝是被“自己人”滅掉的。
衛旭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有糧餉就有軍隊，沒糧餉說不定就只有叛軍，再加上現在整個大順朝亂七八糟的國內形勢，這樣的結果如何就真的可以想想了。
至於這麼直接的說話，會不會讓永正帝不滿，以至於為將來留下隱患，現在還需要考慮這麼多嗎？反正他都準備直接掀翻朝廷了，這次建奴入寇，反而是給皇家續了命！
“江愛卿——”永正帝陰冷的聲音，彷彿是數九寒冬，現在可以想想，若是江興敢說沒錢，那麼江家的錢就得拿出來頂上，至於拿錢的方式嘛......
“陛下......”江興面色悽苦，卻還是咬著牙點點頭，“放心！”
“衛侯爺，你準備怎麼對付建奴？”吏部尚書沈言好奇的問道。
“很簡單，我泱泱華夏，一向講究待客之道，如今這建奴既然來了，若是不能直接留下，怕是百年過去，後人會嘲笑我們無能，連區區建奴都招待不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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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也不瞞各位大人，微臣在聽到八百裡加急的時候，就猜出了是建奴的訊息，已經第一時間給金陵發了訊息，江南軍會以最快的速度直接登船，走海路直奔山海關！
這就需要勞煩京城給為袍澤，一定要牢牢守住京城，等到山海關得而復失的訊息傳到建奴大軍的時候，接下來各位要面對的問題，無非就是功勞如何分配了！”衛旭冷冷的說道。
朝堂上瞬間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