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碟仙”身居高處，如同睥睨般俯視著古風，沒有對古風的問題作出回答，卻也沒有任何動作，就像完全沒有注意到古風那正在急速攀升的靈壓。不……應該說是已經注意到了卻沒有在意嗎？

即使不是全力下使出的不動明王大咒，那也不是什麼普通的鬼魂或是妖怪能夠接下的，至少古風自身並沒有在這座城市見到過這種怪物。

眼中的符文細鏈高速流動著，手腕以及腳腕處的符文的光芒閃耀著，並且在古風身體周圍的風聲開始變得強烈起來，幾乎要形成切割的風刃一般。

下一瞬，古風的身形從原地消失，瞬息出現在“碟仙”所在的上空，一柄黑色的軍刺不知何時已經出現的古風的手中，但見古風身形沉墜，軍刺斜落，速度極快，出手的角度與動作更是刁鑽，足以令對手避無可避。

然而，那個黑色的“碟仙”卻像是連躲避的意向都沒有，抬手便擋，古風手中的軍刺在砍中它那因為鎧甲的存在而呈爪狀的手掌時，竟硬生生被接下。

古風神色一冷，軍刺在砍中它的手掌的剎那，突然加力，軍刺那切割能力極弱的刃身鋒芒一閃，疾似閃電，快若流星，一刀兩斷，將“碟仙”的手掌立劈，並且去意不滯，它的一條手臂竟被生生斬斷，橫飛出去。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它卻如同沒有痛覺一般，也沒有看自己被切斷的左臂，而是抬起剩下的一隻手臂，一拳向古風衝去。

但是古風卻是靈巧而迅捷地將這若捨身一擊的拳頭避開，旋身一腳踏在“碟仙”的腹部，將其身形擊得倒飛而出，同時，古風左手寒芒一閃，三柄通體透明的小刀帶出三點寒芒，追襲而去。

因為剛剛吃的虧，“碟仙”似乎開始重視起了古風的攻擊，身體倒飛的趨勢還沒有止住的它平舉著抬起右手，掌心向前，一股黑色的霧氣在那之前形成，儼然是打算接下古風的攻擊。

可是，那三柄小刀在徑直衝向並且擊中黑色的霧氣形成的“盾”的前一瞬，竟是驟然改道，霎時間繞過了黑氣形成的“盾”，然後分別從三個不同的角度擊中了“碟仙”的身體。

轟隆——

無論是威力還是聲勢都在前一次數倍之上的爆炸在半空中，以那黑色的“碟仙”為中心爆發，並且毫無懸念地將它的身形完全吞噬。爆炸掀起的氣浪再次向四周蔓延，將兩棟公寓上面向著這個方向的幾乎所有玻璃窗盡數震碎。

“站”在半空中，古風向著爆炸形成的煙霧揮出一刀，將那些煙霧震散，露出其中心的景象，但是……那裡什麼都沒有。

古風神色冰冷，如同裹帶著冰塊一般的神情，即使不去接近確認他也是明白的，那個黑色的“碟仙”並不是被消滅，而是離開了，在古風的眼皮底下，連阻止的餘地都沒有地離開，而且在它將這個行為付諸實現的時候古風居然沒有察覺。

不，不管是它剛剛逃離的舉動，還是先前它出現的時候，古風都沒有察覺，這才是問題所在，古風會發現那個黑色的“碟仙”已經出現還是他設定在宋瑤的手鍊上的術式的功勞，如果不是那個術式出現了反應，古風甚至不會覺察到“碟仙”已經接近到如此地步的事實。

居然有著能夠躲過古風的探知能力的鬼魂……這是古風所始料未及的，既然就算是在古風的面前，那個黑色的“碟仙”也能來去自如，那麼，古風在接連三起的事件現場都沒有找到可以追尋它的痕跡也就可以理解了。

“那個到底是什麼東西？”

古風喃喃道，那個被當做碟仙召喚出來的東西未免太過詭異，他就算到現在也都還分不清那個東西究竟是鬼魂還是妖怪，亦或是說那根本就不是那兩者的存在呢。

“那東西很強……”

古風的視線往下移到自己握著軍刺的右手，但他注視著的並不是軍刺或是自己的右手，而是隱隱浮現著纏繞在手上的黑氣。令人詫異的是，古風此時手上纏繞的黑色霧氣竟然與縈繞在那個“碟仙”身遭的黑氣如出一轍，而且它的姿態簡直就是力量覺醒之後的古風！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出現擁有那種姿態怪物……古風將軍刺收起，五指猛地張開，將那黑氣震散。

“……不，是太弱了嗎？”

因為剛才弄出的動靜，許多無關群眾被驚醒，也有不少有關群眾，比如說窗戶被震碎的居民，四周公寓的燈光漸漸亮起，同時，深夜的靜謐也不復存在，作為填充物出現在黑夜中的，是人們紛紛的議論聲，以及窗戶被震碎的抱怨聲謾罵聲。

輕輕呼出一口氣，神色恢復如常，古風在一座公寓的天台降下了身形，在兩腳落到實處之後，古風向著一個方向輕聲道：“小青、小藍，我們回去。”

說完，古風腳下稍微發力，身形倏然向著遠處躍起，幾個起落後，這個穿著黑色外套的青年就消失在黑色夜幕之中……

宋瑤只是個普通的人類，所以她不具備超脫平常的夜視能力，所以身著黑衣的古風與那個黑色的“碟仙”發生衝突的過程，宋瑤雖然是確實地“目睹”了，但是卻不能分辨出發生了什麼，究竟誰勝誰負也並不清楚。

直到第二次爆炸發生之後接近五分鐘的時間之後，宋瑤才意識到，那他們的衝突已經，至少是暫時落下帷幕了。

開啟房間的燈，宋瑤看向自己床頭邊的時鐘，此時，時鐘已經恢復了正常的工作，而分鐘也已經指向了標誌著四的羅馬數字。

二十分鍾……也就是說古風和那個“碟仙”的衝突一直持續了大約十五分鍾的時間，作為一個接受著唯物主義論的薰陶，並且成長到這個程度的宋瑤，貌似短時間內還沒有辦法接受剛才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那已經超越了唯物主義論的景象。

不過，那似乎又和所謂的唯心主義有著決定性的不同。雖然女性大多對這種景象有著幻想，但是幻想是一方面，親眼看到又是另外一方面的事情了，畢竟不是誰見到這種超脫常識甚至是超脫現實的事情都能夠保持平靜，並且不認為自己是在做夢的。

因為……人類是不會飛的啊……

宋瑤在床上又花了大概五分鐘的時間來冷靜自己的頭腦，然後重新走到了窗戶旁，小腦袋稍微往外探了一點，看著距離自己窗戶只有不到兩米處的位置的牆體上的凹痕以及瓷片上的裂痕，停頓兩秒。又將視線外移，看著那幾乎已經全數亮起的公寓的燈光，同時聽著那在深夜顯得非常嘈雜而影響頗遠的人聲，停頓了三秒。

總共花費了五秒的時間來確認自己不是在做夢，或者是看到了幻覺。

再次回到床上坐下，確認了現實之後的宋瑤的內心卻沒有因此變得平靜下來，反倒是掀起了更加高的驚濤駭浪。

那個黑色的東西究竟是什麼？那就是所謂的碟仙嗎？為什麼明明是“仙”卻會做這種害人的行為？古風又是什麼人？為什麼他會有那種顯然不是正常人類應該具備的能力？我剛才難道是看到了神仙打架嗎？

究竟是氣流產生的幻覺，還是我睡迷糊了呢……

繼起初的恐懼之後，宋瑤心中開始出現的，是各種各樣的疑惑，當然其中不乏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

目光不經意地瞥到了放在時鐘旁邊的手機，宋瑤突然想起自己從顧雨那裡拿到了古風的手機號碼的這個事實，然後她打算做的事情自然也就是非常簡單明瞭的。

一路上以能夠輕鬆揚起幾堆落葉的速度奔跑著的古風察覺到手機的鈴聲，然後按下了接聽鍵。

“喂，那位？”那是宋瑤前一天的白天聽到過的帶有著庸惰特色的聲線。

“那個……古風同學？”

雖然宋瑤心中有著一堆想要問的問題，但卻正是因為疑問的碎片數量過多，反而讓宋瑤在電話接通之後一時間沒有想到問什麼問題。

“是我，發什麼事情了嗎？”

古風這麼問的時候已經做好了隨時停下腳步並且掉頭的準備，雖然他沒有感受到留給宋瑤的術式有什麼反應，但如果宋瑤說那個東西回來了，那古風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回頭將那個東西徹底宰了。

“古風同學……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只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而已，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不，沒有了……”

“那就好，如果那個東西出現了一定要通知我。”

說著，古風直接將電話而掛了。

聽著話筒中傳出來的電話結束通話提示音，宋瑤苦惱得捂住了自己的腦袋在床上滾起了床單。

啊啊啊——到底問了什麼奇怪的問題啊我……這種問題明明就一點意義都沒有啊，要是因為這樣被古風當成奇怪的人了怎麼辦吶！

……

赤色的穹頂之下，荒蕪的焦黑大地，那是不屬於地球上任何一個地域的空間。

古風站立在黑色的地面上，看著眼前那身高超過五米接近六米的巨型灰狼，面對那極具壓迫感的體型，他的神態依舊平淡。

“所以……”

灰狼稍微俯下身，瞪著一雙銅鈴大眼看向古風的臉，即使不是刻意為之，它的聲音也帶有著非常強的威勢。

“……你想問的是什麼？”

“為什麼會有那種姿態的東西出現？”古風看著灰狼，淡淡問道。

“你應該已經意識到了才是，你的力量還沒有完全覺醒。”狼爸沒有直接回答古風的問題，而是另外說著。

“那又如何？”

“而且你也沒有將你們一族的力量完全控制住的能力，至少現在的你並沒有這種能力。”

古風皺了皺眉，但是沒有反駁，因為那確實是事實，所以他只是繼續聽著狼爸接下來的話語。

“先前我也說過，這種特例在歷代的家主之中都沒有出現過，所以在力量不完全覺醒的現在你會遭遇到的怎樣的情況都不能說是沒有可能性的。就像沒有辦法控制住吸收附近的生命的能力一樣，雖然你現在還能夠用那個小姑娘給的衣服將自己的力量壓制起來，但終究只是權宜之計，就算是你的武器修好之後，如果你還是不能在真正意義上將自己的力量掌控，這一點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像是囑咐著古風要注意什麼的話語，狼爸的語氣不是語重心長，但內容卻令古風無法否認，然後，狼爸的話頭一轉，終於要說到了正題。

“這是在你的力量不完全覺醒的現在遇到的情況，雖然不算簡單，但也有理可尋，有著所謂存在的可能性。可是……擁有著你們一族的力量的怪物是不可能存在的，即使是你親眼見到的也是一樣，那麼……你口中所說的那個‘東西’雖然擁有著那個力量的姿態，但是作為那個力量的的主人的你難道沒有注意到什麼問題嗎？”

聽到狼爸明顯是引導著自己去發現問題所在的語氣，古風微微一愣，隨後便開始了思索，而這個思索也並沒有花費什麼太多的時間。

“太弱了。”古風抬起視線，與狼爸四目相對著，“那雖然確實是我們一族……”

說及此處，古風稍微一頓，想到了什麼，“不，那是我的力量才對，那個東西只是擁有著我的力量，擁有著那個力量的外表，但是卻不具備應該有的力量等級，簡直就像是……”

“力量的殘片，或者說是你的鎧甲的碎片。”狼爸很快地補充道。

“但是為什麼會有擁有著我的力量殘片的東西出現？”古風接著向狼爸問道，似乎問題和一開始相比較起來，進展並不大。

“為什麼嗎……那我問你，你是不是把自己的力量注入過或者說留在哪一只妖怪的身內了？”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狼爸的眼睛似乎虛著盯向了古風。

嗯……那似乎是一種過年的時候長輩催促年輕人去幹某種兒童不宜的事情的時候的眼神，總感覺……那其中似乎還包含著某種男人都懂的奇怪意味。

“……在我的記憶裡沒有這種內容……”古風仔細地想了想，覺得自己沒有幹過那種事情，話說也沒有多少妖怪在遇到他之後還能身心健全地活下來的吧，再說，古風也不是那種會幹這種無聊的事情的陰陽師。

古風一邊思索著一邊抬頭看向狼爸，於是看到了狼爸意味深長的眼神，“靠！”這是古風腦海裡第一個出現的字眼，然後在古風那強悍的顱內關鍵詞搜尋系統的幫助下，古風順利地找到了“注入”以及“身內”這兩個關鍵詞。

“……你想哪去了？我才沒有幹過那種事情吶。”

神色疲憊地看向著狼爸回答道，古風突然覺得和閒的蛋疼的長輩對話比和外面的妖怪打一架還要累人。

“哦，是嗎？話說你指的究竟是什麼？我怎麼有點聽不懂呢？”狼爸居然別開了視線！

古風的內心一陣神獸咆哮，您老都一把年紀了就不要賣萌了好不好？！

“當然是指你說的那種情況了……”

（切——）

狼爸眯了眯眼。

喂！你剛才“切”了一聲對吧？絕對是“切”了一聲對吧？這是作為一個長輩應該做的事情嗎！？哈？回答我的問題啊魂淡！

古風內心瘋狂地腹議著……當然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來。

“……你的意思我已經瞭解了，感謝你的提醒，那麼，下次再見……”

“……銀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