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全是，這個地方也是有死刑的，只不過一般不予判處，因為對於調香師來說，死刑遠不及被剝奪嗅覺來的更為致命，而除非罪大惡極者，才會被判處死刑，否則一般來說最嚴重的就是剝奪嗅覺。”我們一邊說著，一邊往處刑臺上看去，也不知道此時黃衣男人已經受了幾道鞭刑，早已是口吐白沫，快要神志不清了。

而那白髮老者出手也是十分迅速，一鞭下去，又是重重的一鞭，連半點喘息的機會都沒給他留下。

如此五六道鞭刑過去，那瘦弱的黃衣男人已經歪了脖子，似乎半點意識都沒有了。而就在這時，另有一名黑衣男人端著十分精緻的香爐走上前來，擺到了他的面前，焚香以後，便見又有道紫黑色的煙氣緩緩從香爐中瀰漫出來，被黃衣男人盡數吸進了臟腑之中。這香爐所焚燒的香方便是醒神香，香氣沉沉，凝而不散，非近距離是聞不到這股香氣的。

只見沒過片刻，他就又恢復了意識，臉色蒼白的哀嚎求饒。

白髮老者見狀，並沒有理會他，而是繼續施以鞭刑。

每當男人承受不住，暈厥過去的時候，就會有人上來重新焚香，就這樣循環往復了幾次，直到十八道鞭刑全部施加完畢，那個男人也變得奄奄一息，趴在地上快要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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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還沒完，做好這一切後，那老者又從袖袍裡取出一枚烏金色的藥丸，掰開了男人的嘴，逼其吞服。男人雖然意識模糊，但尚有一口氣還在，知道這藥丸應該就是能夠讓他丟失嗅覺的東西，因此死死掙扎。老者見狀，只得命人強行開啟他的牙關，然後狠狠地塞了進去。最後這個只剩半口氣尚在的人犯便由數名壯漢一起抬了出去。

不知道丟到哪個角落裡，任其自生自滅了。

如此，這場公然處刑便就徹底結束了。

圍觀的人群見狀，皆是拍手叫好，恨不能再精彩一些，各個都是精神奕奕的，想來平常也許十天半個月都見不到一次。

今天算是難得見到了。

而處刑結束以後，大家也都各自散去，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我和孟婉鈴扭頭掃視了一圈，見人群都漸漸散去，也準備去香市的中心看看有沒有什麼店鋪售賣玄柏香的，這剛一抬頭，便見坐在涼亭裡的那個男人也跟著把目光投注了過來，我和他相互對視了一眼，便再次移開目光，而他也在黑色隨從揭開的白色幔帳下緩緩走了出來，一雙狹長的眼眸猶如狐狸一般，目露精明之色。

他雙手後背，有一種不符合這種年紀的成熟感撲面而來。

而男人在離開涼亭以後，便在眾人的注視之下直接離開了處刑臺，不知道去了哪裡。

“好奇怪啊！”

大概是和我一樣，孟婉鈴也注意到了那個男人的目光，不由皺了一下眉頭，和我說道，“我總感覺，自己好像在哪裡見過他。”

“怎麼可能，你不過第一次進入香市，而通常來說掌管香市的人是不能輕易離開這裡的，你會不會是記錯了？”

聞言，我驀地一愣，不由覺得孟婉鈴是看花眼了。

“說不好，也許是吧！”

孟婉鈴擺了擺手，也不再和我繼續追究這件事情，而是換了一個話題道：“走吧，我們今天來這裡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找玄柏香的嗎？”

香市雖然處於幻境之中，但比起白家的那個卞和抱玉，這裡的幻境顯然要大上不少，因為我們雖然是從原來的路口進來的，但是並沒有看到一幢原先我們進來時所看到過的建築，甚至裡面的很多佈局也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當時蘇霖雨說過，香市裡的一切每時每刻都在變化之中，原先我們進來的路，可能下一秒就不在了。

所以我雖然詫異，但是憑著感覺，還是找準了一個方向繼續往裡走。

想要在這種地方找到玄柏香，需要的不僅僅是時間、金錢，還有運氣。我們就這樣在裡面轉悠了好幾個小時，也沒有看到任何關於玄柏香的蛛絲馬跡，孟婉鈴起先還想找人問問，但一連問了好幾個人，都說不知道這是什麼香方，於是不得不作罷。因為玄柏香的數量太過稀有，又是極其小眾的香方，大部分人都不曾聽說過，所以找起來很是困難。

一路上我們也見識了不少新鮮的事物。

比如能夠使草木瞬間長大的五品藤蘿香。

能讓人髮絲頃刻變白的四品染生香。

也有沙漠、海洋、森林、雪原四大場景可以隨意切換的幻境之香—四時之景！

總有販賣香料的商人十分熱情的拉住我們，希冀交換香方或是售賣香料，但我們的目的是為了找玄柏香，不願意在這些事情上浪費時間，我抬起頭來左右看了一眼，拉著孟婉鈴去了另一條相對來說還算僻靜的街道，這裡不像剛才，到處都是小販，這條街上的東西要比較昂貴一些，都是稀有的香方或是珍貴的香料，所以來這裡的人也很稀少。

因此我們終於可以安靜一段時間了！

只是沒想到，我們兩個剛穿過一條巷道，就遇到了一群圍觀的人，全然擋住了去路。

而在人群之中，似乎有兩個人正在激烈地爭吵著什麼。因為路被堵住了，我們一時間沒法過去，無奈之下，我和孟婉鈴只能站在人群後面聽了幾句，透過攢動的人頭，可以看到裡面爭吵的兩個人，一個是滿手紋身的花臂大漢，另一個是扎著兩條馬尾的素衫少女，這兩人的腰間都掛著銅牌，皆是調香師，而至於他們爭吵的緣由？

我仔細聽了幾句，倒是有些明白過來了。

竟然是為了天然提純還是人工合成的制香手法，而在此爭吵了差不多快兩個小時了。

那個花臂大漢留著鬍子，說起話來嗓門很粗，指著馬尾女孩向著周圍人群訴苦道，“請各位給評評理，這個小姑娘在我這買了四品鼠尾香，開啟聞了以後卻又嫌我的鼠尾香純度不夠，嚷嚷著要退貨，可我這是個薄利小本生意，那鼠尾香的製作本就不易，開啟以後，就極其容易揮發，若是此時退貨，我的損失又由何人來賠？”

“況且在購買之前，我就已經告訴這個小姑娘，說我這鼠尾草是採用天然提純的古法製作，你說你要是不喜歡，你何必買它？”

“難不成是來消遣我的？”

話音落下，那個頭扎馬尾的素衫少女也是口齒伶俐地爭辯道：“我哪裡知道你的提純手法如此粗鄙不堪，自己手藝不精，即便是用古法提純出來的香氣，也不見像你這樣的，開啟一聞，就滿鼻子都是雜質糅合出來的次香，就你這樣的，也配稱作古法提純，我作為消費者，從你的手上購買了不符合心意的產品，自然有退貨的權利，你又何必故意教唆旁人來對我指指點點呢？”

這少女雖然年紀不大，但此刻面對高大一截的花臂大漢來卻是全然不懼！

說起話來邏輯清晰。

更是懟得那人啞口無言，倒是讓我好生佩服。

而圍觀的人群見狀，也是不免對此指指點點。

因為小姑娘的言外之意，就是說他們多管閒事，故意插手兩人的爭論，想要藉此進行道德綁架，將損失全都落到少女的頭上。

不過任憑他們怎麼說，少女的臉色皆都沒有變化，仍是強硬的想要退貨。

見狀，那花臂大漢也是不甘示弱。

只見他腦袋轉了幾圈，想好了措辭以後，又繼續氣呼呼的道，“你憑什麼說我的技藝不精，看你年紀這麼小，想必還在吃奶的年紀吧，既然如此，你又怎麼會知道什麼是天然提純，什麼是古法制香呢？凡是用古法提純出來的香氣，都是香料本身的味道，帶點雜質那是很正常的事情，總不能你在野外舀一杯水，非要拿它和人工提煉出來的淨水做比較吧？”

“你！你這是蠻不講理，這麼大一個人欺負我一個小姑娘，簡直就是恬不知恥！”

“諸位給評評理，到底是誰不講道理，我好端端的鼠尾香，你買了也就罷了，原封不動的拿來退我也不是不給，但你這已經開啟用過了，退回來我還怎麼做生意？”

“就是，小姑娘？你也太不講道理了。”

“既然買了，那就拿回去用吧，反正也沒多少錢。”

.......

話音落下，圍觀的人群就你一言我一句的開始議論了起來。

“而且我告訴你，只有用古法提純出來的香氣才是正宗的香氣，而所謂的人工合成，都只是照貓畫虎，參照氣味所研製出來的仿造品而已。”那花臂壯漢見眾人全都傾向於他，不由開始咄咄逼人起來，臉上的神色也由原先的頹廢落敗而變得神采奕奕。

“你憑什麼說人工合成的香就是照貓畫虎了？”聞言，小姑娘繼續不甘示弱的道，“你說用古法提純的香氣最為純粹，那我問你，在提純的過程中，有部分的雜質也被糅合進了香氣之中，這樣的香，還能被稱之為香嘛？它的純度還能比得過人工合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