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又以為自己是誰，你有什麼權利去終止她們的生命。”
聽到這裡，我也怒了，不禁開口駁問道。
“在我眼裡，你也是無惡不赦的殺人犯而已，你以為自己是救世主嗎，你所謂的拯救能改變她們的命運嗎，像你這樣自以為是的人，你和她們又有什麼區別。”
“放屁！”
聞言，女人終於是怒了。
她開始聲嘶力竭起來，奮力咆哮道：“你懂什麼，你知道什麼是淨化嗎，你的靈魂也是黑暗的，你也需要淨化，你們都是！”話音落下，我就見平坦的地面突然顫動起來，然後驟然撕開一個大口，無數條黑色藤蔓從中穿出，然後一把拽住了我的腳脖子，像那棵嘆息之樹上的巨大人繭一樣，被吊在了半空中。
林鶴見狀，急忙朝著黑暗中開槍。
但子彈所至，仍舊是一片黑暗，唯有空氣中餘留著一絲火藥的味道。
“沒有人會死，經過我改造的人，只會比以前的人更完美。”
女人繼續咆哮著說道。
然後，我就見從黑暗中猛地伸出一隻手，死死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她的力氣很大，驟然一捏，便有幾道深深的血痕，痛得我不禁倒吸了幾口涼氣。
我還在奮力掙扎著，想要脫離藤蔓的束縛，就聽女人突然驚呼了一聲，隨後藤蔓猛地縮回，把我甩在了地上，來了一個狗啃泥。
“你...你竟然是龍吟之體！”
我還沒從她說的話中回過神來，就見不遠處猛然射來三道白光。
徑直洞穿進了我眼前的黑暗之中。
“啊！”
女人像是受傷了一般瘋狂慘叫著，隨後我就看到一道熟悉的人影從那裡緩緩走了出來。
赫然是我們之前在香市見過的蘇霖雨。
“她來這裡幹什麼？”
我剛想開口，忽的腦袋一暈。
迷糊糊中，就看到這裡漫無邊際的黑暗突然就像牆紙一般層層剝落了下來。
隨後呈現出了一種異樣的白色。
等到白霧散去，我就看到自己躺在一片巨大的沼澤之中。
沼澤是鮮紅的，但卻沒有血的那種腥味，而在沼澤的四周則長滿了白色的荊棘，有骸骨一般的藤蔓穿插其中，結合之處，生出了一個個巨大的繭。
那些繭似乎還是活的，我凝神看去，就能看見雪白如同琥珀一般的繭裡，還蜷縮著一道道赤身裸體的人影。
就好像一個個即將出世的胎兒。
我掙扎著從沼澤中爬起，小心翼翼地穿梭在那些荊棘之中。
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終於走到了這片血色沼澤的盡頭。
那裡遍地都是白沙，抬頭看去，就能看見那猶如手臂般粗細的藤蔓扭曲而上，盤旋著一棵古老的，巨大的骸骨之樹。
“那就是嘆息之樹嗎？”
我不禁在心裡發問道。
“唉！”
我抬起頭，凝視著這棵巨大的古樹，彷彿聽到了它在嘆息，絕望的氣息撲面而來，無處不在。
“跪下！”
突然，一個古怪的念頭侵入了進來。
緊接著我的雙腿突然就像是不受控制似的，“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然後面朝著那棵巨大的嘆息之樹虔誠的頂禮膜拜起來。
此時此刻，我彷彿也與這世界融為了一體，
有無數細長的藤蔓從地底鑽出，然後刺穿了我的身體，開始瘋狂的汲取著我的血液，源源不斷的為嘆息之樹輸送營養，然後就見那原本蒼白死寂的枝頭，終於是開出了一朵朵如同鮮血般紅色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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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默！你在幹什麼！”
突然，我聽到一道微弱的聲音穿透白幕。
隨後驟然擴大。
“他一定是瘋了，快醒醒！”
“醫生！醫生！”
朦朦朧朧中，有許許多多的聲音在呼喚著我。
我恍然睜開眼睛，從睡夢中清醒了過來，隨後就看到林鶴和白薇薇兩人正一臉擔憂地看著我。
手上還在輸著液，有兩名身穿白大褂的醫生正奮力的摁著我的右手。
裡面緊緊的攥著一隻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注射器。
“你終於醒了。”
見我睜開眼睛，林鶴深呼了一口氣道。
“我睡了多久？”
“三天吧！”
“三天？”
聞言，我有些愕然。
那到底是幻境還是夢，我有些難以分辨，但時間竟然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嗎？
“孫若雲呢，她怎麼樣了？”
我忽然想起來，孫法醫還在冰櫃裡凍著，連忙問道。
“她沒事，只要冰櫃裡的溫度沒有上升，病情暫時還不會惡化。”我點了點頭，又看著林鶴繼續追問道，“那天我昏過去以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自己沒有半點印象了嗎？”
林鶴問我。
“我只記得，似乎是之前我們在香市見過的那個丫頭，蘇霖雨也來了。”林鶴看著我，若有所思的道，“那天晚上，其實除了你以外，我和白薇薇兩個人也都陷進了昏迷中，至於你說的那個蘇霖雨，我們倒是沒有看到，反倒在夢裡看見了那一棵巨大的嘆息之樹，樹下還坐著一個毀了容的女人，我們想要走近些，去看清她的面孔，但她的面前卻始終籠罩著一層朦朧的白霧。”
“然而呢？”
我繼續追問道：“除了那個女人，你們還看到了什麼？”
林鶴聞言搖了搖頭，道：“沒有了，等我們清醒過來的時候，就看見你還昏倒在地，怎麼叫你都不醒，就只好把你送到醫院裡來了。”
我抬頭看了一眼輸液袋，還有小半袋才能滴完。
於是也不等幾人反應過來，當機立斷之下就把輸液管拔了出來。
“你要幹什麼？”
“來不及了。”我說，“嘆息之樹今晚就要盛開，到時候死的人就會更多。”
我算了算時間，如果我們在夢中看到的東西都是真實的話，那麼按照神話傳說，每到月圓之夜，都是嘆息之樹盛開的日子，而一旦花朵盛開，就要汲取大量的鮮血用以孕育人繭，屍體會被藤蔓倒掛起來，鮮血迴流，就好像把人重新塞進了母親的肚子裡，那迴流的鮮血就是羊水，然後漸漸成熟，最後變成西王母口中的血食。
我沒有告訴林鶴的是，西王母在現代神話中被描述成了一個法力無邊的神明。
甚至是天下女仙之首。
但是按照《山海經·西山經》那一段著名的關於西王母的記載：
“西王母其狀如人，豹尾虎齒而善嘯，蓬發戴勝，是司天之厲及五殘。”
這西王母，其實是個無惡不作的妖怪。
它靠著吞食嘆息之樹孕育的人繭來進行延年益壽，本質上就是一個吃人的怪物而已。
我們在醫生的驚愕中離開了這裡。
臨走前林鶴打了個電話給方宇，讓他來醫院辦理相關出院手續，而我們則兵分三路去各自尋找關於這個毀容女人的線索。
......
......
“你們是來問孟曉菲的？”
眼前站著一個身穿白大褂的醫生，正一臉疑惑的看著我們。
他的手裡還拿著一摞厚厚的檔案。
“沒錯，聽說你曾經是孟曉菲的主治醫生？”
林鶴聞言，淡然的點了點頭。
還好他的關係比較靠硬，憑藉著充足的人脈，我們才在江洲另一家精神病院找到了線索。
這個主治醫生看上去六十多歲了，幾乎已經到了退休的年紀。
他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看起來很是儒雅的樣子。
聽完林鶴的回答，就很配合的把手裡的那一摞檔案都交給了他。
“孟曉菲她曾經確實是我的病人，不過在那一場大火之後，我就再沒看見她了。”
他顫巍巍的走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開始回憶起了三十年前的那一段往事。
“孟曉菲這個孩子，沒有人知道她是從哪兒來的。最早的時候，是我們院裡的一個護士在門口撿到的她，後來就一直養在院裡，平日裡她也不太愛說話，總是喜歡自己一個人安靜的躲在房間裡看書。前幾年，大家只覺得這個孩子性格比較孤僻，所以也沒太關注，直到後來，發生了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怪事。”
“噢？”
聞言，我們幾個頓時來了精神，也跟著坐到了一邊聽他說道。
“那一年，如果我沒算錯的話，孟曉菲應該剛好七歲。”
“原本院裡已經準備好了為她慶祝生日的宴席，於是就派了一個女護士上去叫她，但一推開門，這個女護士就驟然愣住了，只見在她的房間裡到處都是鮮紅的血跡，找遍了整個屋子，也沒找到這個孩子，後來還是院裡的保安在門口的馬圈裡找到了孟曉菲。你們猜怎麼著？”他一邊比劃著一邊說道，“活生生的一匹馬竟然被她用刀割開了肚子，然後扒拉出了內臟，整個人都鑽進了裡面。”
“後來問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猜她說什麼？”
我和林鶴幾人都睜大了眼睛盯著他，顯然都對這個孟曉菲感受到了極大的興趣。
“她說，昔年王母設宴之時，眾仙聚首，卻唯獨馬仙遲遲不來。”
“於是王母問馬仙，何故不來參加蟠桃宴會，馬仙道：今日我腹中之子恐要降落，故不能及時來參加宴會，還請王母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