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子時的更聲敲響，更聲在寂靜的小巷中迴盪，燎與螢火在那一刻睜開了眼。原來它們並未睡覺，不過是閉目等待時間的到來。

兩人很快出了客棧，在黑暗中循著小徑朝王宮的方向而去。卻沒有發現身後一條黑影一直尾隨著。

天地間一片黑暗，混沌一片，不分天地。前行中偶爾聽到巡衛有力而整齊的步伐，兩人屏住呼吸隱入黑暗。而巡衛手中的火把，便是這整個天地間唯一的亮光。亮光由遠及近，而後漸行漸遠。

待巡衛離去，兩人才再次前行。

遠遠的，燎便看到了路的盡頭一片燈火通明，燎知道那裡必定就是宮門。

當燎來到宮門外時，燎已經震驚的說不出話來。昨日在城門口遙望的神樹，此時近在咫尺。抬頭望去，彼蒼神樹彷彿直通天頂，枝葉肆意生長，似乎將整個王宮都籠罩在它的枝葉之下。

望著頭頂的巨樹，燎震驚的說不出話來。直到螢火的低聲呼喚，燎才回過神來。

“守衛森嚴，我們……”螢火沒有繼續說話，燎已經明白螢火的擔憂，此時他的臉上出現了絕望的神色。毫無疑問此地守衛森嚴，莫說是人，只怕是連蒼蠅也妄想進入。

彼蒼之心近在咫尺，可是一道宮門如同無法跨越的萬丈深淵，將他們阻隔在了對岸。

“我們再看一會兒，看看他們交接的時候能不能混進去。”燎蹲在黑暗中小聲開口。

“嗯。”螢火點頭。

兩人在黑暗中等了一個時辰，終於等到了守衛交接，可是他們的交接依舊滴水不漏。燎絕望的坐在了地上。

“別灰心。”螢火企圖安慰，此時燎已經開始低聲自語：“馬上就要到了，就差一點點，為什麼……”

“會有辦法的，我們先回去。”螢火低聲安慰著。

螢火的眼睛像黑暗中的燈火，照進了燎心中的深淵，他這才深吸一口站起了身，跟著螢火回到濟貧客棧。躺在床上的燎，卻怎麼也無法入眠。直到凌晨才入眠。

黎明破曉之際，一聲雞鳴劃破寂夜，宣示著宵禁已經結束，燎與螢火急忙起身，開始了忙碌的一天。

忙碌中，燎倍感疲憊，只覺得眼前所有事物都出現了重影，這是重未有過的情況。他不斷的甩著頭，想要驅趕疲憊倦意。二牛見此情形忍不住道：“喂，你幹什麼呢？”

“沒什麼，就是覺得頭有點暈。”燎低聲回答。

二牛掃視著燎，當看到了他的兩個黑圓圈後。二牛道：“我看你不是頭暈，你這是昨夜一宿沒睡吧？柴房睡不習慣？”

聽到二牛的話語，燎不好意思笑了起來：“之前風餐露宿都是一夜好眠，如今有床有被居然高興的失眠了。”可燎知道，今日如此，並非一夜未眠。之前無數次的風餐露宿，或者連日無眠從未曾如此。只怕是毒性已經越發嚴重。

“啊，原來是興奮過度啊。沒事，我之前也是這樣，今天早點睡。肯定能睡個大好覺。”二牛一副過來人的口吻，而後拍了拍燎的肩膀，轉身繼續幹活去了。

客棧的活計一直忙到午後，待所有賓客吃完飯後，他們才聚在後廚吃飯。

吃飯見，螢火突然開口：“雲京的宵禁什麼時候開始的？還是一直都有宵禁？”

已經雲京呆了許多年的幫工停下筷子道：“雲京的宵禁，一直都有，就是斷斷續續的，最近一次宵禁是王從天水城回來的時候開始的。”

聽到天水城，燎抬起了頭道：“我在天水城時，聽說王在天水城遇刺了，當時城樓上還掛著同謀者的屍體。”

“對。遇刺了。雖然沒有受傷，可是不知怎的，回來后王就病了。”

另一人唏噓道：“依我看，估計是被嚇著了。”

“說什麼屁話呢？那可是王，小心你的舌頭。”另一人方向筷子，語氣冷然。“你們是不是忘了之前那些議論王是非，最後被拔了舌頭的可憐人？王不是我們能議論的，趕緊吃飯。”

眾人這才驚覺說錯了話，無不低頭不敢吃飯不敢再說。

一頓飯在寂靜中接近尾聲。此時燎突然想起了二牛昨天告訴他的話語。心中有了疑惑，為何王病了本該森嚴的城門竟松了許多。

待所有人散開後，燎走近二牛小聲詢問：“二牛哥。為何王病了，城門反而鬆懈了？”

二牛一聲長嘆道：“嗐，你這鬼鬼祟祟的，我以為你要說什麼呢，原來是問這個。”

“還請二牛哥告知。”燎臉上露出了尷尬的笑意。

“這不是什麼不能說的事。王病了，王城中的疾醫們束手無策，只能全國張貼告示，現在彼蒼各地都有名醫往雲京來。你沒注意到嗎？住在我們濟貧客棧的十有八九都是各地前來的醫師。”

聽到這裡，燎一掃陰鬱，臉上有了神采。“謝謝二牛哥。”他似乎想到了如何進入王宮的方法。

二牛語罷又覺得奇怪道：“不是，你們進城的時候，守衛沒有盤問進城緣由嗎？按理來說只有各地醫師才能輕易進城。”

燎搖了搖頭：“當時我與螢火是跟在一輛裝滿藥材的馬車後面，因為害怕詢問，故而假裝成推馬車的人，直接進來了。 想必當時我與螢火被當成了那馬車主的隨從。”

二牛聽罷瞭然：“難怪了，昨日我就想問來著，結果忙一下就忘了。不過啊你們這話就到這了，可別對外人說。要是被知道了，你跟你弟弟輕則立刻就會被轟出城去，重則就是被當成圖謀不軌者，打入地牢。”

“謝謝二牛哥告知。”燎立刻道謝。

“謝什麼。我什麼都沒做，不過我還是要跟你在提一句，你跟你弟弟如果只是來見世面的，我勸你，待幾日便走。”二牛語罷禁了聲，而後環視四周，見周圍無人後再次低聲道：“王這病誰知道能不能治，萬一治不了，到時候肯定還得亂。我啊也準備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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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謝謝二牛哥。”燎再次真誠道謝。二牛則是拍了拍燎的肩膀奸笑道：“嘿嘿。謝謝可不能用嘴巴說。我今天手有點疼。這些柴你幫我劈了吧。”

“應該的。”燎笑答。

二牛滿意的放下斧頭離開，剛走到門口再次轉身道：“可不能告訴阮管事，他要是問起，你就說我肚子疼剛剛走開去茅房。”

“好的，二牛哥。”

得到肯定的答覆，二牛開心的走了。“嘿嘿，隨便忽悠兩句就幫我幹活。真傻。”

二牛自以為是在忽悠燎，卻未曾想如果王真的駕崩或許不止雲京打亂，只怕整個彼蒼都將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