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沒有一成不變的朋友與敵人，對於齊王而言，尤是如此。

一兩年前，他還絞盡腦汁地想著怎麼剿滅海盜，可是到如今，海盜卻成了他最重要的盟友。在其他各國懾於蒼狼國兵威之盛，自顧尚且不暇，根本沒膽量伸出援手。而一向無法無天的海盜們，倒是更先體會到唇亡齒寒的道理。

蒼狼國建立之後，原本盤踞在蒼國東海岸附近的海盜們受到了沉重打擊。虵狼接管了原本的蒼國水師，訓練了不到一個月，便命令麾下妖族大將率領水師出海，連續十二場海戰，將海盜們清掃一空。如此局面，讓其他地方的海盜便不由得頭皮發麻。而趁著虵狼上岸，領大軍攻向安國、洛國的時候，齊國周邊的海盜紛紛主動請求招安。而齊王在這種關頭當然不敢犯渾，給了這些海盜還算不錯的名頭待遇。

如今，虵狼終於來攻齊國，便等於是有了許多足以鎮守海疆的得力水師，順便還能時不時侵擾一下敵人的後方。而虵狼那邊的水師，不知為何卻總是按兵不動——齊王當然並不知道，如今有魚氏在暗中相助。

但在陸地上，虵狼的軍力終究還是太過於強大。儘管已然堅壁清野拼盡全力，可是守了一個多月之後，終究還是快要撐不住了。

沒辦法，因為以前為了防範蒼國，最堅固高大的城牆關卡都修在北方，而這次蒼狼領地已然將蒼國、安國、晉國、昌國都連成一片，形成了半包圍的態勢。於是，虵狼自然就可以選擇放手更為薄弱的齊國西部進攻。

就在這風雨飄搖的時候，宮廷之中卻突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夜裡，齊王站在後宮院中的一角，常伴於身邊的侍衛都被他斥退，給自己留出了一片孤獨而清靜的空間。就這樣，站在高牆之下，年輕的君主低著頭，腦子裡不知在思索些什麼……

直到一個聲音在旁響起：“看起來，陛下現在很是苦惱啊。”

齊王一個激靈，開口就要喊人來。可是看到出現在眼前的那張面孔時，卻硬生生閉上了嘴。

沉默半晌，喘了幾大口氣，齊王才終於開口道：“白先生，你怎會出現在這裡？”

“因為有些事情要跟陛下說說。”

“既已從綁匪手中脫身，為何不迴歸朝廷？”

“我沒法回朝為官了。”白尹這麼說著，拿出一塊石頭，驚得齊王又是眼角一跳。

齊王看到，這位白先生的手裡是一塊發著光的試妖石。

“白先生……原來是妖？”

“對，不過以前有封印，讓我沒法用出妖力，所以和常人無異。但為了從綁匪手中逃離，我不得不解開封印。而既已解開，這妖力就封不回去了。”

這一番話雖然半真半假，但白尹的言辭之懇切，由不得齊王不相信。只是此事確實有些匪夷所思，太過出人意料，無論如何也需要一點時間才能讓人接受。

又沉默了片刻，齊王問道：“那麼，白先生今晚是想跟我說什麼呢？”

白尹微笑道：“我有辦法對付虵狼，只要陛下稍微配合一下。”

“怎麼配合？”

“很簡單，先守好上京城，並且準備好出城反攻的兵力，然後坐等良機即可。”

————

潛入齊王宮殿時白尹沒有驚動任何人的耳目，出來時也是亦然。但在宮牆之外的陰影中，魚賢早已等候在此了。

見老師出現在自己面前，魚賢連忙低頭道：“先生好。”

“楚沐刃運送的那批貨，你收到了麼？”

“收到了，可是先生……”魚賢忍不住道出自己的疑惑，“那些東西，真的能起到關鍵作用麼？”

“隨我走一趟，你就知道了。”

說完，白尹便帶著魚賢穿街走巷，徑直出了上京城。在城牆之外幾里的荒地上，兩人找到了預先安排好的那個地點。

楚沐刃守著那一箱一箱的“貨”，在這裡也是等了好半天了。

見白尹過來，楚沐刃拱手行禮，然後報告道：“白先生，在下不辱使命，護著這幾大車東西過來了。謹記您的吩咐，一路遠離燈火之處，沒有弄出半點火花。”

“這就好。”

白尹頷首應完，便開啟其中一個箱子口，從衣袖裡掏出一塊絲絹，抓了些黑色粉末出來。然後他特意往遠處走了一百多步，再將絲絹平攤在地上。剛剛抓出的那些黑色粉末就靜靜地居於絲絹中央，彷彿平平常常的黑土，毫不惹眼。

楚沐刃和魚賢就跟在他身後，雖是一言不發，卻好奇不已。

回頭瞥了一眼這兩人的表情，白尹微笑道：“哪位給我來點火？”

魚賢與楚沐刃面面相覷，異口同聲地道：“沒帶火鐮……”

白尹從衣袖裡拿出了一塊小小的火鐮和一張紙：“沒關係，那我自己來吧。”

見狀，魚賢忍不住道：“先生，這好像是剛才你從人家店鋪裡順手拿走的……”

“對，拿走的時候順便留了點碎銀。”

說著，白尹蹲下身，摩擦、敲打……弄了沒多久，便將那張紙點燃了。

然後，他又將燃著的紙拋向那一小堆黑火藥。下一刻，魚賢和楚沐刃便感到一團火光充滿了自己的視野，同時一聲巨響，嚇得他們甚至跳了起來！

耀眼火光和雷霆巨響很快就消失了，但隨之冒起的大團嗆人煙霧卻並沒有那麼容易消散。不過白尹很快就往旁邊撤了兩步，以免吸入太多硝煙。

等硝煙變淡，且魚賢和楚沐刃好不容易平靜下來之後，白尹才說道：“這就是火藥，而且剛才我只捏了一小撮。為虵狼準備的，就不止這麼一點點了。”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魚賢心有餘悸地看了一眼那些白煙，吸了一口冷氣：“那些箱子裡面的火藥，都是要用在虵狼身上的嗎？”

白尹微笑道：“對，不過虵狼不會站著不動等我們炸，所以這些還不夠。你們接手的這只是第一批。過些天，還會有第二批、第三批陸續運過來。到時候，就要讓楚將軍和蘇將軍帶的兵士們訓練一下，該如何運用火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