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是人類在睡眠中大腦表層的意識活動, 或許睡夢中刻骨銘心,但醒來的一瞬間大機率會化為雲煙。
即使有少分人記得自己的夢,但大多也只是一切支離破碎的畫面和片段。
江衍就是這樣醒來的。
過開會前打了個盹的功夫, 夢裡已經發了無數驚心動魄的事情。
與他同醒來的還有上百萬個同樣做了光怪陸離夢境的人, 他們有些乾脆在醒來的一瞬間就忘記了,有的或許有一些記憶, 但幾個小之後也早就拋之腦後。
在無限世界中歷經了幾年的迴圈, 在現實世界中過一個五分鐘的夢而已。
“江總, 江總?”助理叫醒了他, 抱著一本檔案放在他辦公桌上,“十分鐘後有個會議需要您出席……”
“沈亦——”
江衍猛驚醒,臉上還掛著驚恐、舍的表情,把旁邊的助理嚇了一跳。
“您做噩夢了?需要我倒一杯冰咖啡過來嗎?”助理貼心的關懷被江衍拋在腦後, 他擺了擺手, 示意助理離開。
他迅速抽出資料夾裡的筆記本,將自己夢中的事情都記錄下來。
他知道這止是一場夢,這這些經歷就和夢境一樣, 較為久遠的一些已經含糊清了,幸和沈亦相關的東西他還印象深刻, 必須在沒有忘記之前記下來。
每寫一個字,腦海中都會現出那個人的笑臉。
沈亦……
你還好嗎?你還……在嗎?
迅速記錄了有和沈亦的相關資訊,唯獨一點江衍始終想來,他只知道沈亦是個很厲害的酒店大廚, 但到底是哪個酒店來著?
他摁下桌上的固話機, 吩咐助理小王:“去幫我查一下,國內有五星級以上酒店內,中餐主廚的資訊。”
總裁什麼候開始對廚師這一行感興趣了?
小王有點懵, 但還是認真記下了江衍的要求:“好的江總,那您現在要去開會嗎?”
江衍抬手摩挲著筆記本內頁那個被他寫了無數遍的名字:“開了,取消會議,取消這幾天有的工。”
小王在電話那頭一沒控制住自己驚訝的聲音:“啊?”
“我要去……”江衍沉聲道,“找婆。”
小王:???
沈亦在表弟塗化的家長會上美美的睡了一覺,然後拿著各科幾乎滿分的卷子跟小姨打電話匯報情況:“報告小姨,塗化同學成績拔尖,名字永遠印在光榮榜第一排,簡直是學霸中的戰鬥機!”
“我懷疑您讓我來開這個家長會,目的是為了嘲諷我這個學渣的吧?”
小姨溫柔的聲線在電話那頭笑出聲:“我是實在走開拜託你去的,再說了,誰說你是學渣的?你上學那會兒成績可比塗化這小子強多了。”
他怎麼知道自己有這麼牛逼?
全當小姨是在安慰自己,沈亦也沒往心裡去:“我今天正好請了半天假,塗化同學考的這麼好,咱們找個私廚餐廳一吃個飯吧?我來做飯,七星酒店主廚可是會隨便給人做飯的啊!”
“好啦,知道了,那就下午四點在餐廳見?”小姨道,“你給你姨夫和塗化說一聲。”
沈亦家附近就有一傢俬廚館。
這家館子環境很好,平跟朋友家人聚會都會選這裡。
最主要的是,這傢俬廚館還配備了設備齊全的廚房,可以讓顧客自行下廚。
沈亦每次聚會都會被朋友們央求著做飯,畢竟他手藝了得,想去餐廳吃他的菜還得排隊,乾脆就在私廚館讓親朋們趁著聚會的機會一飽福了。
沈亦給姨夫和表弟打了電話之後,就先去私廚館做準備。
今天家長會表弟用上課,就早早陪著一過去幫忙,等沈亦的菠蘿咕咾肉、紅燒四喜丸子、杏仁菠菜都端上桌,小姨和姨夫匆忙趕過來。
姨夫一進門就開始擼袖子,跟緊廚房幫忙:“小亦啊,要我打啥下手?”
沈亦也客氣:“姨夫你把桌上那頭蒜幫我剝了,再做個蒜蓉粉絲蒸扇貝,我記得你愛吃這個。”
沈亦的姨夫塗震今年四十歲,在投行工,每天忙的腳沾,過只要有間就會幫小姨做家務,是個新好男人。
他對沈亦也錯,沈亦剛被酒店錄取,塗震就幫他在附近選了一套一百平的公寓,還替他付了首付。
沈亦雖然父母早逝,卻缺少家庭的溫暖,他是真心把小姨和姨夫當做家人的。
塗震一邊剝蒜一邊感慨:“間過得真快啊,一轉眼小亦都快要二十五歲了。”
“性格也變了少。”
“是啊。”
沈亦的小姨沈蘭也陷入了回憶中:“以前小亦性格挺敏-感的,我記得那會兒咱倆剛結婚的候,你爸媽說小亦的收養手續齊全,要我們結了婚正式辦個領養程式,結果他知道怎麼誤以為我想要他了,拉著個小臉非要去寄宿學校,我怎麼勸都沒用!”
“那段間我一直以淚洗面的……”
沈亦詫異抬頭。
領養?收養手續?小姨是他親小姨嗎?怎麼還要領養?
顯然他忘記了很多細節。
經過小姨和姨夫的這麼一提醒,他隱約明白過來:原來他是父母雙亡,而是被遺棄的,是小姨收養了他。
在他固執要去寄宿學校上學之後,姨夫沒有辦法,只幫他選了個最好的寄宿制學校,還經常去探望他。
沈亦一邊切菜,腦袋裡亂哄哄的。
好像隱約想了什麼東西,但又記得清。
他總覺得自己身上似乎發過什麼大事,可記憶中的自己只是平平穩穩上了小學、中學,最終考入了廚師學校,做飯的天賦彷彿與俱來,稍努力,他就被聘用為費曼酒店的廚師。
接著憑藉一身出色的廚藝,短短兩年的間就做到了主廚的位置。
他雖然記得自己的親父母是誰,也知道自己的童年到底發過什麼,但至少現在的活是他想象中的樣子。
有家人,有朋友,有事業,平穩而幸福。
沈亦把最後一道蒜蓉粉絲蒸扇貝端上桌,打斷了小姨和姨夫之間低落的回憶情緒:“好啦,過去的事兒都過去了,你們看我現在是一個陽光積極的三好青年麼?”
“那倒是!”姨夫笑道,“我們小亦多優秀啊。”
“哎……”沈亦拍了拍一旁塗化的肩膀,“快誇我了,咱們今天是給塗化慶祝的,畢竟學霸他,又考了年級第一。”
塗化嘆了氣:“你沒見我的數學卷子嗎?慘忍睹。”
“120分還慘?語文考了139啊兄弟,文滿分!我都想跪下給你唱征服了!”沈亦安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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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文沒什麼難的啊,過就是蘇東坡打打架,李白杜甫登個山……”
塗化隨的一句吐槽,卻彷彿開啟了沈亦腦海中的某個奇怪開關。
蘇東坡打架,李白杜甫登山……
怎麼總感覺好像在哪看到過這樣的畫面?
塗震見沈亦在發愣,給他夾了一隻扇貝,隨問道:“對了,我聽說你們幾個酒店的主廚最近上了一檔廚藝比拼節目,效果怎麼樣啊?”
沈蘭最有發言權,激動道:“我辦公室的小妹妹們完全把這個廚藝節目當選秀來看呢!說我們小亦啊在一眾大腹便便的廚師裡脫穎而出,光是看他做飯都滿足啦!”
沈亦好意思撓撓頭:“是有少粉絲來著……”
就因為這麼個廚藝節目,沈亦萬年用的微博突然增粉十萬加,各大影片網站上都是他做飯的影片集錦,網友們戲稱他是“秀色可餐”,舔顏就夠了。
更誇張的是他這幾天下班在路上都碰到粉絲,還有小姑娘來找他拍照簽名的。
沈亦這頓飯吃的開心,正準備去餐廳前臺開一瓶紅酒過來跟姨夫喝兩杯,就看到他們包廂門的服務攔住了一個人。
這人一身價值菲的西裝,長得跟男模似的,身高腿長五官俊逸,可行為偏偏有點和身上的貴族氣質怎麼搭調。
他看到沈亦推門出來,滿臉都是驚異和欣喜,一把推開攔住他的服務,朝沈亦撲過來:“沈亦!你真的在!太好了,你真的……”
又是哪個瘋狂的粉絲?敢情他還有男粉啊?
沈亦著痕跡往旁邊退了一步,躲開他的擁抱:“你是?”
面前的人怔住了。
他原本興奮的眼神瞬間晦暗下來,過唇邊仍然帶著欣喜的笑意:“我是江衍啊。”
說著,他頓了頓,把手裡的牛皮紙本子遞給沈亦:“你……看看這個。”
江衍早就做好了沈亦會忘記他的心裡準備。
可真的對上那陌疏離的眼神,胸還是酸澀抽痛。
這只筆記本裡是他在醒來第一瞬間就寫下的兩人相處的有點滴,他相信,只要沈亦看到裡面的內容,一定會回憶兩人之間的有過往。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沈亦壓根沒翻開本子,只是用隨身攜帶的水性筆刷刷在筆記本的扉頁寫了幾個字,就笑著還給江衍,然後走開了。
江衍開啟筆記本封皮,只見扉頁處寫著一行飄逸的小字:
【to 江衍:祝您吃嘛嘛香】
【沈亦】
江衍:???
敢情這是給他寫了個to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