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周影(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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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慶的《吉祥衚衕筆記》有上下兩卷,上卷又分成上下兩部分,當初下部分就是第一次出外勤任務的章曉找到的線索。根據高穹和章曉當時找回來的資訊,下卷是被歐慶的友人譚齊英帶走了。

歐慶把筆記交給譚齊英,原本是怕被人抄走,但譚齊英不知出於什麼目的,把下卷私吞了。歐慶死的時候,只有譚齊英的老僕上下打點,把那沒被帶走的上卷的下半本放進了歐慶的棺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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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齊英去國離鄉,音訊全無,沒人知道他最後落腳點在哪裡,更不用說這本筆記的去處了。

應長河和袁悅立刻拿出手機,根據館長所說的內容,找到了譚越發出的影片。

譚越是一個中年女人,講一口流利的英語,但在談及吉祥衚衕筆記的時候,她使用的又是字正腔圓的漢語。

只看了一眼,應長河立刻就說“不可能”。

章曉也在一旁說:“我和高穹回去找筆記的時候是1918年,當時譚齊英已經離開了。就算他當年只有二十來歲,現在也過了近一百年,他女兒不可能這麼年輕。”

然而再聽下去,眾人明白了:譚齊英晚年的時候和照顧自己的華裔護士結婚了,那年輕的姑娘還帶著一個女兒,正是如今在影片裡展示筆記的女人。

從女人的講述中可以知道,譚齊英最後定居在英國。他一直做文物生意,家財豐厚,但晚年淒涼,無兒無女,只有年輕的護士始終陪在他身邊。他選擇了和那個女孩結婚,並且在死後把所有的遺產都給了她。遺產裡包括近千本古籍,全是譚齊英從各地蒐集回來的,其中大部分是中文典籍。母親死後,譚越整理母親的遺物,最後發現了這本儲存完好的《吉祥衚衕筆記》。

她把手裡的書冊往前移動,靠近了鏡頭。

袁悅和應長河緊緊盯著書冊的封面,兩個人心裡都是一驚:太像了,這個封面和筆記上卷是幾乎完全一樣的,除了“上”“下”二字的不同標示。

在看這個影片之前,應長河其實懷疑這個女人在說謊。因為看到《吉祥衚衕筆記》的上卷是現在的熱門話題,女人便鼓搗出了一個下卷來吸引眼球,實際上是並不高明的詐騙——這個念頭在看到書冊封面的時候動搖了,而當女人翻開書冊,讀出第一頁的內容時,連袁悅都吃驚了。

“這是真的……是真的下卷!”袁悅的聲音在顫抖。

上卷的修復個工作他全程參與,所以他記得很清楚:上卷的所記錄的最後一個文物,是一對五代十國時期的鳳銜珠玉杯,記錄下來的時間是農曆臘月十六。

而在譚越閱讀的這一頁裡,文字內容是承接這鳳銜珠玉杯而寫的:玉杯原本有三個,因為製作者有三個孩子。但玉杯成形後不久,他的大兒子便重病夭折,製作者悲痛萬分,把玉杯與孩子一同埋葬,最後傳於後世的,就只剩了兩個。

這一段記錄的時間是農曆臘月十七。

除非譚越,或者造出這本“假”的筆記的人看過復原之後的上卷,但這是不可能的——因而譚越手裡的確確實實就是真正的下卷。

應長河長嘆一聲:他怎麼都沒想到,居然還有這麼一茬。

譚越選擇在這個時刻、以這種方式把手中的下卷展示出來,明顯是在尋找買家。影片下方的評論區一片吵嚷,不少人認為她在說謊。影片發布者仍舊線上,但沒有回覆任何一人。袁悅登入了網站,向影片發布者發去私信,對方很快就閱讀了他的私信,但仍舊不予理會。

“懂行的人會知道這東西是真的。”應長河說,“這可麻煩了。三千萬去買這本書,不可能,我們沒有這麼多錢。”

“她的目標買家顯然不是博物館,而是收藏家,或者是想透過這本筆記去尋找其他文物的投機者。”袁悅接著他的話,“我們什麼都做不了。”

確實如此。

譚越與譚齊英顯然沒有什麼父女親情,她意識到這個書冊可以變現為數額巨大的金錢,立刻找準時機展示出來。影片錄製的過程她十分平靜,甚至可以說冷靜。

博物館想要拿回這本書冊,難上加難。

譚越和《吉祥衚衕筆記》下卷的事情持續發酵,報紙上連續幾天都刊登出了報道,從縱橫兩條線去分析官方拿回這本筆記的難度。

周沙看著母親全神貫注地看報紙,滿肚子的話不知如何開口,只能盯著她手裡的報紙。報紙的最後一版是娛樂版,上面說《盛世王孫》就要開拍第二部了,但男主突然爆出桃色新聞,形象大跌。她眯著眼睛,在“攝影記者”的位置上看到了章曉老友杜奇偉的名字。

沒想到他還在幹狗仔隊的活兒。周沙覺得挺有趣,無聲笑了笑。

周影立刻不滿地瞟了她一眼。

周影是昨天抵達的,周沙說了幾次,她仍舊拒絕見原一葦。

以前原一葦和周沙談戀愛的時候還跟著周沙回過家鄉玩兒,也到周沙家裡吃過飯。當時周影並不反感他,但在知道周沙和原一葦提交了伴侶申請之後,她的憤怒便爆發出來了。

周沙不理解周影的憤怒。她並非不喜歡原一葦,周沙甚至記得周影跟自己說過“你這麼多個男朋友裡就他最靠譜”,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近幾年周影的態度變化太快,從欣賞原一葦,直接變成了不允許周沙和特殊人群結婚。

兩人吵過很多次,互相都沒辦法說服對方。

周沙和周影很像,長相和脾氣都是。周影年紀約有四十多歲,但看起來不顯老態,仍舊十分精神,打量周沙的時候目光犀利,講的話也很不留情面。

“看夠了沒有?你是看我,還是看我手裡這報紙?”她突然問。

周沙轉過頭:“看你有什麼意思,一個老太婆。”

“你什麼時候辭職?”周影把報紙合起來,扔在椅子上。

兩人正在ct等候室裡頭,周影是專程過來檢查身體的。

周沙莫名其妙:“辭什麼職?”

“你還想在文管委幹多久?”周影生氣的時候有些兇惡,“我已經沒了你爸,難道我還要……”

“媽媽!”周沙壓著聲音打斷了她的話,“那只是一個意外。我留在單位裡也正好適合查當年發生了什麼事。”

“我不要你去查。你能查得出什麼?乾乾脆脆地辭職回家結婚,好好生活。”周影說,“伴侶申請遞交上去也沒關係,你們還沒領結婚證,直接再打個報告,申請撤銷伴侶關係就可以了。”

周沙完全不想和她溝通,起身走到了窗邊。周影緊跟著她過來,仍沒有放棄勸說:“比原一葦好的人,我隨時可以給你找出十幾二十個。你不要被所謂的愛情矇蔽了眼睛,我聽付滄海說,他現在去危機辦工作了。你知道危機辦是什麼地方嗎?隨時都可能死。”

“你能不能別開口閉口就詛咒他死?!”周沙怒道,“我不想跟你吵架,麻煩你控制控制你自己。”

“現在是誰的聲音比較大?”周影平靜地問,“是誰沒辦法控制自己?”

周沙皺緊了眉頭。

“找個普通人吧,沙沙。”周影的語氣緩和了下來,“讓媽媽放心,可以嗎?不要找哨兵,也不要找嚮導,他們本身就跟正常人不一樣,和他們生活在一起太危險了……”

“媽媽,我是哨兵,你是嚮導。你說特殊人群跟正常人不一樣,難道是說我和你,都是不正常的人麼?”周沙的情緒有些混亂,“哪兒不一樣了?媽媽,你跟爸爸確實一直都從事特殊人群才能做的事情,但我們的生活和其他普通人又有什麼不同?一樣在工作,一樣在生活,我們跟你所謂的……你所謂的‘正常人’的區別是什麼?不過是更強大一些,需要負擔起更多的責任罷了。”

周影的眼神很冷。

“正常嗎?如果正常的話,為什麼我連一個普通的全身例行檢查都不能在普通的醫院裡完成,必須要來到這個專門收治特殊人群的地方?”

“這是為了減少麻煩,普通的人可能會畏懼我們,有些儀器沒辦法檢查出我們的病症……”

“這就是不正常。”周影冷冰冰地說,“在你爸爸出事的時候我就明白了,不正常就意味著危險,無論對自己還是對別人。你和一個嚮導結合,你的孩子有百分之九十五的可能也是一個特殊人群。以後這個社會會變成什麼樣我們都無法預見,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普通人是大多數,不普通的是小部分,大多數永遠掌握話語權,你的孩子會遭遇什麼樣的事情,你想過嗎?我怕你到時候後悔也來不及了。”

周沙大喊:“那你生我之後,也曾經後悔過嗎!後悔把我帶到這個世界來,後悔和爸爸在一起,甚至後悔過自己的嚮導身份嗎!”

等候室裡突然靜下來,窗外春風拂動樹葉,沙沙作響。

【患者周影,請到ct室接受檢查。】廣播裡傳出清晰的語音。

周影脫下了外套,沒有理會周沙伸過來的手,直接把衣服重重扔在了椅子上。

周沙憋著一肚子氣在等候室裡等她,根本坐不住,走來走去地繞圈,最後走到了窗邊,瞪著在樹枝上亂叫的麻雀。

從窗戶這兒可以看到二六七醫院的門口,她突然發現章曉和高穹出現在那裡。

高穹沒有進來,他把手上的提的幾包東西給了章曉。章曉透過了精神體的檢驗,拎著那幾個袋子進入二六七醫院,直接往住院樓走去。

周沙便知道他是來看父母的了。她只是覺得奇怪,高穹為什麼不一起進來。

章曉進入住院樓十幾分鍾之後就出來了。周沙隱約記得他父母是因為精神障礙而住院的,怕是現在還認不出章曉,章曉因此也沒有逗留很久。

她給章曉發了個微信:我在你一點鐘位置正上方。

章曉掏出手機看了眼,立刻抬頭,隨即便衝她笑了。

“師姐,你在幹嘛?”他誇張且無聲地問她。

周沙:等人。

她覺得挺心酸,自己師弟有點蠢,有點傻,但好在和高穹這個更蠢的人搭在一起,湊巴湊巴,兩人倒是慢慢都有了變化。這心酸沒持續多久,她衝著章曉揮手說再見。

周影正巧出來,快步走到周沙身邊,先從椅子上撿起外套,然後順著她的目光往外看去。

“跟誰打招呼?”

“同事。”周沙生硬地回答。她很快意識到,這是周影主動來跟自己說話了,是一個緩和的標誌。

她便多說了一句:“現在的陳氏儀管理員,接替陳宜的工作。”

周影的目光落在了章曉的身上。章曉還抬著頭,見到周沙身邊出現個跟她有七八分相似的中年女人,便知道是周沙母親來了。

他熱情地衝這位陌生的阿姨擺手打招呼。

周影也舉起手,笑著衝他點了點頭。

“這麼俊啊。”周影說,“看起來是個好孩子。”

章曉看到了原一葦的丈母孃,他迫不及待地想跟高穹分享這個訊息,但高穹不在門口。他不知何時跑到了路對面的小吃攤上,一口氣買了十根玉米。

這個位置看不到周沙和她的母親了,章曉很遺憾,只好跟高穹形容周影的模樣。

“跟周沙特別特別像。”他說,“感覺我看到了師姐三四十歲的樣子。”

高穹剝了一根玉米的外衣,遞給章曉。玉米還熱乎著,香氣直往鼻子裡鑽。章曉原本不餓的,結果啃著啃著,沒一會兒就吃完了一根。

父母的情況和之前沒有什麼不同,但最近開始積極地跟病友一起唱戲玩兒了,似乎越來越好。他很高興。

“他們應該很喜歡你買的水果。”章曉說。

高穹扒掉他臉上沾著的一點兒玉米粒的芯兒,沒舍得丟,舌頭一舔就吃進去了。

章曉給他買東西吃,他很高興,他給章曉或者章曉的爹媽買東西吃,他也很高興。

“回去也給你買。”高穹說,“我看到你吃東西,不知道為啥,我心裡開心。”

章曉擦擦自己的臉,臉皮是熱的。

他結結巴巴,不知道講什麼才合適,低頭又繼續啃起了玉米。

高穹見路上前後都沒人,於是把恐狼放了出來。恐狼繞著章曉亂蹦,看不到葉麂,它很著急。

章曉拍拍它的腦袋:“我覺得它以前那種顏色好看。就那種特別複雜微妙的粉色。”

高穹攬著他肩膀把他拉到自己懷裡,拎著手裡的玉米袋子在他腦袋上輕敲了一記。

“說來奇怪,它剛剛躁動得很。”高穹說,“你進醫院之後,我沒法在門口站著,只好走開了。它特別鬧騰,拼了命要跑出來,走遠之後才好一些。”

章曉奇道:“為什麼會這樣?”

高穹:“不知道。一般這是一種警告,意思是周圍有很危險的精神體,它察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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