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跟緊點吶！”安嵐小心翼翼地走在前面。

陸雪琪緊張地點點頭，扶住了差點掉落在地上的金屬治療盤。

對陸雪琪來說，諾大的產科病區就像一個話劇舞臺，每天醫護人員和病人互動的光景都像譜寫章沒有預知的劇本。還是第一次進入病區後臺，雖然身著護士服有了隨意走動的權利，不過這虛假的外囊還是讓這個年輕的警察有點畏首畏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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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的警察，現在明明又是見習護士，即使如此，臥底終究不是陸雪琪的主修課程，雖然前日晚上在病區方面做了補習，真正到了病區才發現，再多的思想準備也是不夠的。

醫院病區就是給人種獨特的壓抑感。

走在前面的安嵐看來早已適應了病區的生活，顯得遊刃有餘。

“安嵐，你走慢點，這裡我還不熟悉吶！”陸雪琪加快了步伐，心裡有點擔心，萬一一不留神把安嵐跟丟了怎麼辦。這陌生的地方房間這麼多，找個人又不能喊叫。

“前面就是產室了。”穿過無數病人家屬，終於，安嵐在走道一扇電子門前停下了。

“就剩這裡了嗎？”

“嗯。”

隨安嵐所指，陸雪琪抬頭看向這扇灰白色電子門。

醫院住院樓的手術室集中在四樓，不過大型科室多少有其自己的手術室，期中不乏產科。不少應急手術都可選擇在病區完成，以免轉運途中枝生意外。

眼前的這扇門跟樓上手術室外門沒什麼兩樣，門頂部電子牌上“手術中”三個紅字說明裡面正在工作。此時需要院職工帶有電子鑰匙的胸卡才可進入，除非按門鈴，從裡開啟。而這電子鑰匙是實習生不備的。

怎麼辦？陸雪琪看向安嵐。

從上午到現在，安嵐忙碌之餘帶著陸雪琪介紹也幾乎轉悠了整個病區，甚至在處置間再次看到了那輛可疑的“運屍箱車”，然而，並沒有什麼發現。

這個產室則是病區最後一個地方。

要說產室，其實安嵐並不熟悉，一個原因是因為才步入實習的緣故，帶教老師並沒有讓他過早地進入這個地方；還有一個就是，產科是N市第一人民醫院榮譽科室，在省內都享有聲譽，因此這裡管理嚴格，內部幾個醫生護士固定排班，人員不與外面科室輪轉，流動的人員幾乎只有來此學習的實習生。

恰巧這些日是臨產高峰期，所以安嵐才有機會儘早進入產室。

產科管理一向嚴謹，不容差錯，而產室更是重中之重，從不準實習生甚至護工單獨在內活動，所以安嵐其實也沒有把握能進入其中窺探。

產室門外放著兩排座椅，幾個家屬神色輕鬆地坐著把玩著手機。

這景象在手術室外是極少見的，說到底，這裡是產科，大多無非接生棄胎類手術，看著幾位家屬輕鬆的的神色，看來多半是接生吧。

“叮咚--。”

這時門突然開了。

就像聽到了通向新世界的警鐘，幾位家長從椅子上撲騰而起，興沖沖地跑向門處。

一個帶著口罩的醫生出現在門口，很快被圍了起來。

似乎是早已見慣了家屬的反映，這個醫生並不見得意外，慢慢地舉起右手，繞道耳後，解下口罩。

因為在側面的緣故，安嵐跟陸雪琪並看不到他的神色，只是從家屬突然安靜下來的表現看，醫生給的結果並不是他們想聽到的，頭髮花白的老太當即禁受不住刺激倒在丈夫的懷裡。

“羊水栓塞，母子都沒撐下來...”

靠近了些，聽到這麼句話。

“羊水栓塞？”陸雪琪問道。

“在分娩過程中羊水突然進入母體血液循環引起急性肺栓塞，過敏性休克，彌散性血管內凝血，腎功能衰竭或猝死的嚴重的分娩期併發症。”

“額...通俗一點說，就是在分娩的時候，羊水透過**創口進入母體的血液裡。”很明顯，專業的術語外行並不懂，看著陸雪琪咋呼的雙眼安嵐補充道。

“很嚴重嗎？”

“嚴重？簡直是可怕！”安嵐看了眼旁邊嘈雜，湊到陸雪琪耳邊壓低聲音說道：“發生羊水栓塞的死亡率在80%以上，而且有50%以上在一個小時內就會死亡，在極短的時間內腎、心臟、呼吸系統都會衰竭而死，生孩子最怕的就是這個！”

聽到安嵐的解釋，陸雪琪著實驚訝。

“喂！你們倆實習生麼？”

門外的嘈雜將產室兩個護士引了出來，看到門口不遠處竊竊私語的安嵐跟陸雪琪後，一個身材微胖的護士嚴肅地喊道。

安嵐也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喊聲嚇了一跳，轉過頭，點了下。

“那就別傻愣著，快進去幫忙！”說完，轉頭前去支援那個被家屬圍困的醫生。

進去幫忙？安嵐轉頭看向陸雪琪。

陸雪琪隨即點了點頭。

還正愁沒機會進去呢！

隨著安嵐兩人的進入，胖護士立刻按下按鈕，鎖上了身後產室的大門，生怕情緒激動的家屬一時衝入產室引起騷亂。

穿過消毒通道，兩人來到了手術室。

真的，著實被裡面的景象嚇了一跳。就像剛剛經歷了場大戰，各種醫療器械尚未歸位，地上還掉落這不少帶血的治療巾跟紗布，室內中央的手術檯尚未拆下，上面綠色的治療單已經撤走，臺上一塊白布罩著孕婦平躺的屍體，下體位置處染成一片黃紅。

“那邊兩個孩子，去幫忙整理器械，手術檯那的別動！”說的就是安嵐跟陸雪琪，一個手術衣還未脫下的醫生指揮到，“王珂珂，你帶他們打理下，我去看看外面，能不能處理。”

很顯然，他更關心外面的情況。

確實，產室的打理按流程就可解決，而外面跟家屬的解釋工作才是最讓人擔心的。近兩年國內護患關係不佳，有些地方甚至可用尖銳來形容，在這大氛圍下，出現這等醫療事故是不敢想象的。

雖然內行都知道羊水栓塞的難預性跟兇猛性，責任並非醫生無能，可是在老百姓看來，現在技術這麼發達，生個孩子都會死，這是萬萬不可接受的！一旦處理不佳，絕對是件能登上頭條的醫鬧！

“人不能就這麼擱臺上，工人什麼時候來？”他喊道。

“電話催過，在路上。”產室隔間傳來聲響。

“主任！”這時，一個護士走來，湊到他耳邊嘀喃幾句後，他點了點頭。

“孩子送下去沒？”那個護士離開沒走幾步，被稱為主任的男子再次叫住了她。

護士回過頭，突然看到不遠處的安嵐跟陸雪琪，第一次見這兩個生面孔，似乎眉頭一皺，轉過幾度，只朝主任的方向點了點頭。

孩子？

陸雪琪這才發現，產室裡並沒有孩子。先前進來時門口那個醫生說母子雙亡，可是現在只見其母不見其子，想來，這孩子已是被轉移了去。

只是聽剛才這主任說話的語氣用語，總感覺怪怪的。

“兩位同學，過來這邊幫忙把地上清理下！”是那個叫王珂珂的護士。

陸雪琪隨著安嵐朝那邊走去。

回頭看向那個主任，他已經脫完手術衣，朝外面走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