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雲薇不停抽出，看起來很像羊癲瘋發作。
白天秀動作比九星強者還快，搶先一步要去把女孩抱起來。
“別動她。”雲校長連忙制止道：“她這是老毛病了，你馬上去找劉神醫過來。”
正要彎腰抱人的白天秀立刻縮回手，轉身問了一句：“你不是說她已經走了嗎？”
“這……”
老校長無言以對。
上午他親口說雲薇已經離開了，傍晚那姑娘又出現在隔壁，很難自圓其說。
本來孫子就對爺爺不太信任，再碰上眼前這種場面，爺爺在他孫子心目中的信譽度跌到了零點。
救人要緊，白天秀也不繼續追擊，飛叉叉地跑出去找大夫。
他跑到藥樓裡，根本認不出那個矮瘦老頭和中年阿姨誰才是鬼醫，還以為鬼醫本身是兩口子，就像神鵰俠侶一樣，索性一口氣把倆人都給叫上了。
鬼醫和朱翠花也挺配合，立刻跟著少年到了事發地點。
一進去看到雲薇的狀況，鬼醫見怪不怪，皺了皺眉：“這丫頭，怎麼發作得越來越頻繁了。”
朱翠花沒說話，走過去輕撫著女孩的額頭。
她的手心，突然迸發著一道柔和的綠光。
那綠光極具生命力，好像春天裡剛剛發出來的嫩芽，在場每個人都能感受到裡面的治癒力量，所以沒人出手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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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翠花不愧是連鬼醫都五體投地的人，那柔和的綠光釋放出去之後，雲薇臉上的痛苦之色漸漸消失，神色逐漸變得祥和。
不過女孩並未睜開眼睛，看上去像是安然入睡。
“奇怪，她這種症狀，不應該出現抽搐痙攣，剛剛發生了什麼？”朱翠花開口了。
“老夫也感到奇怪，以前她發作時只是頭疼，並未有抽搐顫抖的跡象。”雲校長說道。
“前輩，她到底得了什麼病？”白天秀是在場最著急的人。
雲百川看了看兩位大夫，示意兩位神醫要為患者保守秘密，然後老人又開始忽悠孫子：“一種間歇性的健忘症，這丫頭四歲時在火災中驚嚇過度，留下了隱患，有時候會忘記自己做過什麼。舉個例子說，她今天見過你，明天一犯病，就會忘了你是誰，過幾天可能又會突然想起來。”
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白天秀信了。
因為，他找到了事實依據。
上次在遊戲裡的天府大學，他衝到雲薇老師面前，說自己是白天秀，對方毫無反應。
當時他就覺得納悶兒，就算小妖精演技再好，也不至於一點痕跡都沒有，簡直是徹頭徹尾把他當成了陌生人。
聽雲校長這麼一說，少年一下子茅塞頓開，心裡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然後白天秀問道：“這種病嚴不嚴重，能治嗎？”
雲百川一擺手：“你先出去，老夫和兩位神醫談談。”
白天秀不肯走：“是不是很嚴重？前輩，您讓我聽聽，說不定我有辦法。”
“小子，沒你想的那麼嚴重。不過這是姑娘家的女人病，只能醫生和她的家屬知道，你和她非親非故，不適合在這裡指手畫腳。”鬼醫劉一手替老校長找了個藉口。
“那好，我去外面等著，她醒了麻煩告訴我一下。”白天秀生怕自己耽誤了兩位醫生救人，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出去了。
等少年走運，劉一手說道：“老學究，你剛才是不是跟丫頭說了當年的事情？”
“哎！”雲百川長嘆一聲：“這丫頭從小到大問過我多次，想知道她的身世。我沒忘記你的叮囑，讓她想起身世，可能會造成刺激，老朽屢次拖延，說等她滿了二十歲再告訴她。這丫頭今年二十一了，老夫實在瞞不下去，索性一口氣把她和白小子的身世一併說了。”
“簡直胡來！”鬼醫聞言大怒：“這丫頭身體裡兩個人格已經鬥得很厲害，你再這麼一刺激，保不齊冒出第三個人格。”
“可你那種法子，治標不治本，十七年了，你這老東西除了拖延時間，就沒別的本事。她已經不小了，再拖下去後果更嚴重。”雲校長和鬼醫吵了起來。
“兩位，聽我一言。”朱翠花把雲薇放在室內的長條沙發上，然後說道：“今天下午這小姑娘來找過我，做了一個決定。”
“什麼決定？”雲校長很擔心。
“我有一種偏方，可強行抹除其中一個存在。”朱翠花說道：“我讓她做一個選擇，她自己消失，或者另一個人消失。”
雲百川和劉一手頓時愁眉苦臉，他們很清楚女孩身體裡的兩個人格鬥了多少年，雙方都恨不得對方立馬消失。
按照兩位老人的經驗來判斷，雲薇的選擇不難猜測。
哪知道朱翠花突然給出一個反常的答案：“這姑娘的選擇讓我很意外，她選擇自己消失。”
“不！”雲校長聞言大驚：“朱神醫，有沒有別的辦法？”
“我並沒有答應她。”朱翠花又來了個轉折。
“為什麼？”鬼醫好奇道。
“抹殺任何一個存在，都不是一個人能說了算的。”朱翠花有著一種身為醫者的原則：“我目前只見到其中一個，還想見見另外一個，參考雙方的意見，再做一個抉擇。”
“朱神醫，老朽不懂醫術，恕我說兩句外行的話，老夫與這兩個丫頭相伴多年，實在是割捨不下，她們真的沒有辦法共存嗎？”雲校長悵然道。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朱翠花只說了八個字。
這時候的雲薇，正在做一個夢。
夢裡幾個黑衣人闖進一座宅子裡，見人就殺。
臥房的衣櫃裡，一個小女孩躲在裡面，捂著自己的嘴，瑟瑟發抖。
其中一名黑衣人站在衣櫃前，也不開啟，陰森森說道：“小妹妹，你運氣好，我不對小孩動刀子。不過，你一個人留在世上也挺可憐的，還是跟你父母一起上路吧，大爺免費送你們全家一次火葬。”
話音一落，室內燃起了大火。
黑衣人絕塵而去，只剩下小女孩在大火中哭泣。
她想跑出去，可是吸入了濃煙，腦袋昏昏沉沉，已經沒有力氣。
“爸爸說過，我很勇敢，我很勇敢……”
烈火中的小女孩語無倫次，嘴裡不停唸叨著，似乎這樣能給她勇氣。
最終那種唸叨形成了一種執念，性格裡真正勇敢的那一部分出現了。
她勇敢的方式，就是用最大的聲音尖叫，夾雜著大哭聲。
這樣做還真起到了效果，大火中走來一個半百老者。
“啊！”
夢境持續到這裡，雲薇突然驚醒，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生命中有些沉重的東西，即使在夢裡，也難以承受。
“老師，劉爺爺。”
看清眼前的狀況，雲薇尷尬地打了個招呼。
然後她茫然注視著朱翠花，好像第一次見到對方：“請問這位阿姨怎麼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