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餐，兩人按照組委會的指示前往威也納音樂與表演藝術大學。

這所音樂類公立大學聽說排名世界第一，樂輝也早有耳聞。

出了酒店，曲韻詩就沒有那麼放肆了，只是緊緊跟在樂輝身後，裝做生理期已經來了的樣子。

大學校園內綠蔭蔥蔥，兩人走在隊伍的最後邊，隨意聊著天。

“學長，昨晚那首歌為什麼是粵語版的啊。從來沒聽你說過粵語哦。”少女顯然起了一點點疑心。

“你母雞好正常得啦~~”

樂輝用粵語說著“你不知道太正常了”，那語音語調還真有點港片裡的感覺。

“學長，那你知道‘我要曬’是什麼意思嗎？”曲韻詩也開始講起粵語。

“‘我全都要’嘛！就你還想考倒我？本公子若是心情不好，昨晚兩首歌，一首都不給你。”樂輝又開始捉弄起小學妹來。

不過曲韻詩對這種威脅一貫只當耳邊風，開始說著彩虹屁：

“學長你真的太會撩女孩子了。”

“是怎樣的天賦才能想到螢火蟲送信的設定啊，簡直浪漫到爆炸。”

“還有，我們什麼時候去海邊？我也想赤著腳在沙灘上寫字呢。”

樂輝聽到這裡終於確信小學妹能聽懂粵語。

又失算了，昨晚怎麼就失了智，選了《夜信》這首歌。

那個香薰有古怪，今晚不能再讓她點了。

少年不說話，回憶著昨晚的情景，終於找到了罪魁禍首。

“學長，這首歌的普通話歌詞能讓我來寫嗎？”曲韻詩見馬屁沒用，轉而走文藝路線。

果然，樂輝聽到原創歌詞，這才應聲回道：“寫詞可沒你想象中那麼簡單。先寫出來給我看看再說吧。”

兩人跟著隊伍走進一棟教學樓，教學樓的一層設有十幾間琴房，已經按照各大洲來進行分配。

樂輝推開分配給自己的琴房，裡面形形色色站有十幾個亞洲面孔。

正中的黑色三角鋼琴上懸掛著巨大的水晶燈飾，窗戶呈現圓拱形設計。不愧是世界音樂之都，連學校琴房都設計得那麼復古、文藝。

唯一令他不爽的是，“樸不俊”正坐在琴凳上，裝逼似地彈著曲子。

只是一個試奏而已，這人邊彈邊做著誇張的手勢，面部表情一副享受的模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剛吃過什麼違禁藥物。

由於參賽選手眾多，每人只有半小時的試奏時間。按照時間表，樸正俊之後就該輪到樂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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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施坦威的琴。”曲韻詩顯然知道樂輝的來意。

不同的鋼琴有不同的手感。

國際大賽一般會有三臺不同品牌的鋼琴任選手挑選，不過這個比賽指定用了施坦威的琴。

樸正俊一曲彈完，還做了個結束的手勢，才起身讓出了座位。

樂輝草草聽了他的“自創曲”，也就一般般，不知道他在裝什麼。

樸正俊此時才注意到了樂輝，見他只是穿著一件普通長袖襯衫，不由輕蔑一笑。

“也不知道‘詩’看上了你哪一點。你要是明天穿成這樣上臺演奏，評委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這個高麗棒子的嘴也有點毒，上來就是一頓嘲諷。

樂輝怎麼會被他搞到心態，只用外語回了句“小丑！”，便坐到鋼琴前看似胡亂彈了起來。

“他是在亂彈琴吧。又不是彈的快就能拿獎，哪有這麼噼裡啪啦瞎彈的！”樸正俊被罵了也不生氣，還和曲韻詩攀談起來。

“閉嘴！我八歲就明確拒絕你了。最後一次警告，你要是再糾纏我，我就踹斷你的命根。”

曲韻詩用外語說著狠話，隨後便安靜站到角落，看著樂輝的雙手在琴鍵上有如幻影一般遊走。

她聽出了這不是亂彈琴，這應該是一首非常秀技的曲子。

很快琴房內的參賽者也反應了過來。

整首曲子用時不到一分鐘，樸正俊大概是到了最後才醒悟過來，確實挺菜的。

樂輝彈完，對著曲韻詩笑了笑，在樸正俊苦瓜臉的注視下，頭也不回地出了琴房。

不得不說，難得裝次逼還是挺爽的。

《野蜂飛舞》這首鋼琴曲用來試手感再好不過。

剛剛的APM大概有901，也就比《全職高手》中的葉修彈得再快了一點。

“學長，你手速挺快的啊。不過剛剛那首鋼琴曲，我用小提琴能拉得比你更快！”

“不可能！你絕對不可能在一分鐘內拉完。”樂輝剛剛爽完，怎麼可能被小學妹打擊回去。

“沒有試過怎麼知道。要不我們賭一賭？”曲韻詩話語裡超級自信。

經過這麼多天密集的接觸，樂輝也算是摸清了一些小學妹的套路。一般她說出這種話，那絕對是等自己鑽套呢。

【還是不要賭了。無論如何，我都接受不了小學妹手速比我還快的現實。】

樂輝默不作聲，吃下這個啞巴虧，和曲韻詩開始在城裡閒逛。

這裡的街頭雕塑很多，人造噴泉也不少，隨便走走就是一個打卡點。

走著走著，少女好像想到了什麼，突然問道：“不是說我們國家也來兩名選手嗎？怎麼沒有看到另一個。而且學長你之前是冠軍，為什麼一開始沒有找你參賽？”

樂輝聽完連忙打斷道：“這話你回國內可不能說，裡面的水深著呢。那一位這次應該也是來旅遊的，順帶比個賽鍍鍍金。”

曲韻詩聽完立馬就懂了，果然哪裡都有人情世故。

兩人逛著逛著，路過一條環形大道，來到當地最著名的一個雕像面前。

這個雕像的左手持有一個權杖，右手託著一個勝利女神。雕像部分鍍金，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沒錯了，就是雅典娜的雕像。

和聖鬥士裡的畫風很接近，只是右手從盾牌變成了勝利女神。

就像是在麓谷湖時那樣，曲韻詩格外熱衷於這種象徵著女性權力的事物。

用現在的話來說，她很可能是一個女拳主義者。

但是樂輝卻從來沒發覺小學妹有做過什麼女拳行為，這就很奇怪了。

只見少女興奮地與雅典娜進行合影，還不忘給樂輝介紹古希臘神話傳說。

“學長，雅典娜是集智慧、戰爭、藝術於一體的女神。你有沒有覺得她和我有一點點像？”

“這種傳說真離譜。一個女人長得漂亮，頭腦聰明，既會打仗還懂藝術。真的，只有那些無腦爽文才敢這麼寫。”

樂輝始終覺得，動畫片裡的雅典娜才對嘛。

女神是要人保護的。神話傳說裡她居然是年輕女戰神，這誰頂得住？星矢這樣的男人也頂不住啊。

怪不得雅典娜終身處女，這個設定就很有道理了！

曲韻詩見樂輝不信，繼續說道：“藝術來源於生活。你不覺得征服女神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嗎？”

少女話裡話外都在暗示著什麼，收起手機，靜靜坐到雕像旁的一個水池邊。

水池中是一隻獅子雕塑，獅嘴裡徐徐向外流淌著清泉。

樂輝從不遠處望向少女，只見她用手玩著水，明眸皓齒，笑意如春，不由看得有些痴。

【醒醒！醒醒！】

大概看了有十秒，殘存的理智終於上線，大腦終於從宕機狀態下重啟。

之後的一下午，樂輝都在想方設法搞懂自己大腦出現的問題。

這個問題自靈魂凝視開始，到現在已經越來越嚴重了，嚴重到自己居然沒有反駁她不是女神。

少年覺得自己回國後應該去看看心理諮詢師，好好查查問題的原因。

從雅典娜雕像處離開後，兩人吃完午飯，在曲韻詩提議下，去到了當地一座著名的大教堂。

威也納是天主教總教區的所在地，聖斯特凡大教堂同樣是這座城市的標誌。

國外出生的曲韻詩對教堂很熟悉，不停給樂輝講解著教堂內的陳設。

不過樂輝喜歡寺廟多過於喜歡教堂。這大概就是中西方文化差別吧。

遊覽完教堂，也到了回酒店的時間。

兩人從教堂前的廣場走過，突然被一陣鋼琴聲吸引。

遠處有一家小店，店外竟然擺放著一臺鋼琴，供路過的遊人隨意彈奏。

“這人彈得很好。學長，我們過去看看。”

少女拉著樂輝湊起了熱鬧。

鋼琴前是一位金髮碧眼的白人帥哥，他彈的似乎也是一首原創曲，技巧十分嫻熟。

曲子舒緩優美，聽起來很有浪漫主義風格，譜曲上花費了很多心思。

路人紛紛被琴聲吸引，不知不覺街道就擁擠起來。

一曲終了，樂輝和曲韻詩都給予了讚賞的掌聲。

“我叫弗蘭克，來自法蘭西，為鋼琴大賽而來。”

白人帥哥等待路人鼓掌完畢，做了個謝幕禮，才緩緩開口介紹自己。

聽到他也是比賽參賽者，樂輝稍許有了些壓力。

“嘿，朋友，還有這位美麗的女士。我好像在酒店看到過你們，你們也是參賽者吧。如此爽朗的天氣，為何不上來彈奏一曲？”

弗蘭克環顧一圈看到了樂輝，很是熱情地邀請他演奏。

樂輝滿腦子想著怎麼克服病情，哪有心思彈琴。做了個抱歉的表情，轉身想要離開。

誰知圍觀路人竟然響起了噓聲。

少女知道樂輝不懂國外的文化，立馬拉住他解釋道：

“學長，在國外就要敢於展示自己。他們以為你在退縮呢！”

樂輝回頭看了眼弗蘭克，覺得這法蘭西人有毛病。你都不認識我，搞那麼自來熟幹什麼。

弗蘭克見樂輝有些尷尬，連忙好意解釋道：“不是比試，只是互相切磋而已。藝術不分高低。”

屁來。既然藝術不分高低，你來比什麼賽！

樂輝知道現在要走就太丟人了，只好嘆著氣，緩緩坐到了鋼琴前。

“學長加油，高調一點。外國人只相信拳頭和實力，你比他們強，他們就都閉嘴了。”

樂輝原本還是想彈《野蜂飛舞》，畢竟一分鐘不到就完事，節約時間。

可聽到曲韻詩用中文說的這句話，突然就改變了主意。

既然法蘭西朋友彈的是抒情浪漫曲，那我就用同樣的曲風讓你閉嘴。

他理了理袖口，重新站起身來，用外語高聲說道：“這首曲子，是我五小時前在雅典娜水池邊有感而發所作，現在即興演奏給大家。”

此言一出，路人們紛紛竊竊私語。有些看不起黃種人的遊客，更是搖著頭便離開了現場。

弗蘭克也是不信，心想這亞洲人也太裝了吧，彈一首名曲不就完事了嗎？

幾小時前創作的曲子，連譜都沒寫，就敢當街首彈。這種人99.99%是憨批，萬分之一的機率才可能是大神。

樂輝輕蔑地哼了一聲，又說道：“鋼琴曲名為《水邊的詩》。”

《水邊的詩》這四個字，樂輝也故意用中文來說。這意味著只有曲韻詩能夠聽懂。

弗蘭克滿臉不解，走到曲韻詩身邊詢問，可得到的答覆卻是《水邊的我》。

少女也不管曲名裡的詩到底是指她，還是指詩歌。反正預設學長寫的曲子，肯定就是她了。

弗蘭克作為浪漫的法蘭西人，瞬間就秒懂，還讚賞得點了點頭。

樂輝醞釀了一下情緒，也不管那病情是不是會加重，腦中回憶起小學妹剛剛在水池邊的倩影。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那一頭烏黑的長髮，清麗脫俗的笑容，還有玩水時優雅的動作，都深深印在他的心中。

樂輝觸景生情，彷彿曲韻詩在水邊撥動的不是水波，而是心絃。

他要彈的曲子在夢裡叫做《水邊的阿狄麗娜》，法語名為《致愛德琳的詩》，所以合起來便是《水邊的詩》。

手指微妙觸及琴鍵，音符有如青草萋萋，流水淙淙般滑落。

曲子是四四拍的小奏鳴曲，旋律細膩而又真摯。

很快地，空氣中似乎散發出充滿羅曼蒂克式的醉人芳香，將弗蘭克的情思帶入到神話中的伊甸園。

這位法蘭西帥哥閉上眼睛，不由幻想起愛戀的情人在伊甸園中向自己招手的場景。

曲韻詩更是聽得心花怒放。

【我就說我閱讀理解滿分。學長就喜歡搞這些文字遊戲。】

【原來我剛剛坐在水池邊有那麼美哦，他真的太會撩了。】

【學長不會真把我當成雅典娜了吧。哎，誰讓我這麼完美呢！】

樂輝越彈越優雅深情，再加上他那張王子般的臉龐，殺傷力巨大。

不同於古典鋼琴曲，這首曲子現代通俗，很容易引起聽眾的共鳴。

這裡的路人音樂賞析能力都不錯，就連店裡的顧客都放下了購物的念頭。

短短兩分多鍾的演奏，樂輝完全是真情流露。他很是意猶未盡地按下最後一個琴鍵，完美做了收尾。

這一回全場的噓聲變成了全場的口哨和歡呼聲。

弗蘭克雙眼緊閉，雙手隔空彈著琴鍵，仍然沉陷在樂輝營造的浪漫氛圍中。

同樣優雅地做完謝幕禮，樂輝帶著曲韻詩在眾人的擁簇中離開了這條狹窄街道。

回去的路上，少女旁敲側擊問了一路曲名的由來。

“當然是在水邊寫詩啦。難道你以為真是你啊，別臭美了！”樂輝一口否認。

“學長，你別害羞嘛！鋼琴曲起名要直接一點，改叫《水邊的曲韻詩》就很不錯。”

“不可能！別做夢了！”

“商量商量嘛~~今晚我給你全身按摩怎麼樣？”

樂輝面不改色聽完這句話，不自覺加快了回程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