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清河和雪崩就這麼躺在地上，或許是因為這是皇宮大殿的緣故，即便是倒在了地上，他們潔白的禮服也沒有沾染上什麼塵土。
澹金與澹黃的頭髮散落在地板上，像是綻開的澹色雛菊，而他們的主人躺在地上緊閉雙眼，安詳而平靜，若不是胸口沒有一絲波動，他們看上去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雖然面色有些蒼白。
走到了他們兄弟倆的中間，雪夜慢慢地坐到了地板上，本來就佈滿了皺紋的臉龐變得更加衰老。
撫摸著似乎是睡過去的兩個兒子的臉，雪夜閉上了眼睛。
在日日夜夜的警惕之中，雪清河和雪崩總算是成長成了大人模樣，這讓雪夜一度懷疑帝國內部的敵人已經轉移了自己的目標。
直至今夜，雪夜才重新地，更加清晰地回憶起了曾經折磨自己無數晝夜的夢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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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敵人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他們始終注視著自己的孩子，隨時準備奪走他們的性命。
只是見到了雪清河和雪崩此刻的症狀表現，雪夜就能夠回想起當年他年幼的二子三子。
是了……是同一種毒藥沒錯了……
緩緩地從地上站了起來，這位年邁的皇帝沒有在意夜間穿過的涼風，儘管他的身體確實不該受風著涼。
圍在一旁的太醫互相對視了一眼，最終還是沒有在這種關頭選擇去提醒陛下多加些衣物。
年邁的皇帝掃視了一遍周圍的諸多人，他知道今夜過後帝國的天就要變了。
因為他沒有皇子了……
一個沒有太子的國家，究竟會招來多少野心家的覬覦。
深諳權謀多年的雪夜對此心知肚明。
但此刻，他已經不想思考那麼多了，他只想找出兇手，為自己死去的四個孩子討一個交代。
“忍亞。”雪夜低沉蒼老的聲音在安靜的大殿上響起。
此刻，不管是身份何等顯赫的貴族豪奢，都不想觸怒一位皇帝的威嚴。
一個痛失愛子的父親無論做出什麼都不會讓人覺得奇怪。
“屬下在。”一個身著灰色長衣的蒙面男子立刻走到了雪夜身邊。
“有查出什麼來嗎？”
灰衣男子一拱手：“稟陛下，臣等並未發現什麼，唯一發現的，也不過是兩位殿下曾喝過的酒杯上殘存這某些藥物殘留。”
“現在正在查驗是否確實是害死兩位殿下的毒藥。”
“……好……”雪夜睜開了眼，“知道是誰給我的兩個孩子遞的酒杯嗎？”
灰衣男人回看了大殿一旁的一眾星羅使臣，回覆道：“是一位星羅帝國的使臣，名叫道嵋儋，現在人正在外逃，昆德拉王正在帶人去追。”
“嗯……”慢慢地向星羅使臣那邊走去，雪夜繼續問詢，“宮中給他們提供的休息房間和城裡的酒店查了嗎？”
灰衣男人點了點頭：“已經查過了，沒有什麼問題。本來有不少人對我們的行動持反對態度，但被武魂殿的範雲大主教給鎮壓了。”
說罷，灰衣男人還一擺手，向雪夜示意了一下那位昏迷過去的貴族所在的位置。
本來有不少人反對搜查，說此事與他們無關，皇室無權搜查他們的居所宅邸。
然後，一臉陰沉的範雲就運用自己龐大的魂力，直接鎮暈了一個扇動的貴族，並讓搜查的人先從自己的房間開始查起。
在坐沒有幾個比範雲身份更為尊貴的人，所以開了這個頭之後，接下來的行動就順利得多了。
雪夜轉頭看了一眼正背靠在柱子上，腿邊靠著一隻大貓，正在閉目的範雲，輕聲說了一句：
“多謝樞機主教的出手相助。”
“大帝客氣，我只想要一個真相。我要知道是誰害死了清河，我希望大帝能儘快給我一個答覆。”範雲沒有多說些什麼，只是這麼回了一句。
雪夜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些什麼。
走到了星羅外交大使的面前，蒼老的皇帝直視著他們的眼睛，有些嘶啞的聲音從喉間傳出：
“對於我兩個兒子的死，你們星羅有什麼想說的嗎？”
外交大使面目沒有過多的畏懼，但內心裡早已罵開了鍋。
本來只是一次簡單的出使任務，結束了婚禮之後再交換一回國書，便可以返回帝國了，就和以往的多次一樣。
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天鬥太子和四皇子竟然死了！
嫌疑人竟然還是帝國的使臣！現在還出逃了！
如果這是帝國的任務，怎麼沒人提前跟他說一聲！
直視雪夜的眼神，這位星羅的大使雖然心中忐忑不明情況，但表面上依舊還是不卑不亢：
“星羅對此表示萬分的悲痛和惋惜。對於貴國皇子的意外，我等和帝國皆是十分詫異。”
“那個投毒的，正在外逃的人，似乎就是你們星羅的使臣。”雪夜接著問道。
“我等不知其為何逃跑，也不知其舉動為何。此事與帝國無關。”大使回答十分篤定，對此死咬不放。
“呵呵……”雪夜乾笑了兩聲，然後轉身走向了大殿上方空無一人的王座。
“不著急……等人抓回來了，就都清楚了。”
坐到了冰冷的王座上，披頭散髮的雪夜注視著王座下的諸多人員，大部分人在感受到皇帝的注視後變化移開自己的視線，深怕自己會刺激到這位年邁悲痛的皇帝。
“今夜……我的兩位愛子，雪清河和雪崩，被奸人所害。”
“就在這裡，就在這座大殿，在我的太子雪清河大婚當夜！”
“我，雪夜以一國至尊的名義發誓，絕對會找出害死我兒子的真兇，無論他們是誰，都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一揮手，那些圍在大殿外面的禁軍進入大殿，裡裡外外圍住其中的眾人。
“在我找出真兇之前，就勞煩各位在這裡休息吧。夜深天寒，人多一些，也暖和些。”
而在雪夜說話的時間內，獨孤博也走到了雪夜的身邊，雙手抱在胸前沉默不語。
作為皇室的供奉，獨孤博不允許自己再出現疏漏，沒有人能在自己面前傷害雪夜。
被困在大殿之中的諸位注視這上方閉目沉默的雪夜，他身邊有著毒鬥羅的保護和環視。
另一邊，沉默的寧風致雙手背在身後，劍鬥羅塵心手持七殺肅穆以待。
而武魂殿那位實力不知深淺但也絕對不是在場眾人能夠力敵的武魂殿樞機卿範雲也靠在一根柱子上，閉著眼睛不知道等待什麼。
再加上圍在外面的禁軍，所有人都知道此刻強行逃跑意味著什麼。
薩拉斯看了一眼鐵了心要留下來見證結局真相的範雲和他旁邊那只黑貓，嘆了一口氣，找了個椅子坐下，也開始閉目眼神起來。
“陛下，人我已經抓回來了。”
一個雄渾的聲音自大殿門口響起，昆德拉手裡拖著一個被束縛住四肢的男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