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不起她，都怪我生下了這種狼心狗肺的東西啊！真是作孽啊！”王煥之垂著頭，滿是皺紋的臉上苦澀欲絕，說話的字裡行間全是拼著最後一口氣般吃力。

他的之前的怒罵一聲畜生並不是毒蛇，而是在毒蛇後背上的王場均。

現在王煥之說話都很費勁，我牙咬直接說出自己的目的：“老先生，我打算把你兒子交給警方，整個事件會由警察去處理，希望你能理解。”

“我明白，小夥子，你不用對我解釋，我還沒有老糊塗，這才是正道啊。”王煥之表示出一種闊達，但確也有些不忍。作為赤腳醫生行醫數十年的他，救人無數，卻唯獨沒有管教好自己的兒子，他怎麼可能不心痛，但他的良心從未泯滅過，這位老者值得讓人肅然起敬。

我說道：“你和胥凌凌的身體現在都很危急，我會通知醫院，你在這裡等待救援即可，我們這就離開了，老先生請你保重！”

“小夥子，能不能帶我去看看胥凌凌，請你幫幫我，我要當面對她說多對不起。”

“可是你的身體已經不能隨便移動了。”強子皺眉道。

王煥之搖搖頭：“我的身體已經不行了，進醫院也沒有用，不過是換個地方等死而已，這些年唯一讓我支撐，並放不下的就是胥凌凌、胥俊明，還有他們可憐的孩子，真的麻煩你們了，答應我吧，只要能看見胥凌凌，當面說一聲對不起，我就算死能閉上眼。”他艱難的說完，已是老淚縱橫，一份惦念，一份執著，剩下的是無盡的傷感和淒涼。

“蘇哥，咱們幫幫他吧。”毒蛇在後面說道。

“我可以把他抱出去。”山貓把陳以珍放下，

而陳以珍是醒著的，但她此刻卻卷縮成一團，根本不敢用正臉看向我們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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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老先生，我答應你！”我此刻找不到拒絕理由。

接著我和強子配合拆卸下一塊足夠大的床板，把王煥之抬著平躺在上面，然後一行人來到了古宅的院前。

“你們在這兒等著，我去把胥凌凌帶過來，”我對他們招呼道。

“蘇武，我和你一起去吧。”牛婷婷似乎顯得不太自在。

“也行，”我點頭，然後對強子說道：“還有沈老二……”

“我去把他帶過來。”強子說完就直接走開了。

我和牛婷婷向著枯井那邊快步走去，我一邊說道：“趁這個時間，我簡短的告訴你整個事件的經過吧，這個還得從五年前說起……”

我把從胥凌凌那裡得知的一切，全都對牛婷婷說了一遍。

牛婷婷聽完後，一臉的凝重，若有所思的什麼也沒說，她這心事重重的樣子出乎了我的意料。

“你在想什麼？”我好奇道。

她突然停下腳步，鄭重的對我說：“蘇武，其實我有件事情也在瞞著你。”

“什麼事？”我這心裡噗通一跳，難道她出現在這裡真的是有目的？

“其實……”牛婷婷嘴唇一抿，“其實沈老二可能是我的哥哥。抱歉，從一開始我就沒有告訴你這個訊息。”

“啊？！那你早就知道沈老二是幫兇？你……”我有些難以置信。

“不，我不知道他做了這些壞事，也不敢相信他會變成這樣。”牛婷婷努力解釋道：“四年前，我得知養育我長大的並不是我的親生父母，而是被撿到的，他們收養我的時候還在襁褓裡。得知真相後，完全不敢相信，現在他們年齡大了，怕我無依無靠，便告訴了我實情，目的也是讓我儘可能的去尋找親生父母。可他們是撿到我的，關於我的身世一無所知，也無從查起，但在我找到開班車的工作後，接觸了很多村裡村外的鄉親，其中有個老婦人說我和一個人長的很像，一問之下，說是沈家的媳婦，具體名字不記得了，年齡得有五六十。這個資訊給了我很大的觸動，所以我便去附近幾個村的村委會瞭解，他們有人認出了我的長相，也就是和沈老二的母親極為相似，但我的內心很糾結，一個原因我也想確認他們是不是我的親生父母，另一個我又覺得自己這樣有些多餘，20多年了他們還記得我嗎，我對他們來說是不是多餘的呢，所以我一直就沒有來過。”

“牛婷婷你說的全部屬實？”我看著她，以她所說的算是合乎情理，而且要想去核實也並不難，但她對我隱瞞這個資訊，還是讓我反射性的有些防備。

“蘇武，我說的都是真的。”

“那從昨夜開始，你一心想要幫助我，是不是也有自己的私心？也就是藉此機會想接觸沈老二和其父母？”

牛婷婷坦率的點點頭：“我承認，是有這個想法，但後來發現屍體，又發生了一連串緊急的事件，所以我根本就拋之腦後了。”

我略一沉思，雖然牛婷婷所說的，還有待考證，畢竟這只是她的一己之言，但從我的角度來說，認為是沒有什麼出入。

每個人都是獨立的，沒有義務把什麼都說得一清二楚，對於牛婷婷一開始的小小隱瞞，我還是能理解的。

“牛婷婷，沈老二的父母已經身故，也就是說……你的親生父母已經過世了。”

“最終我還是沒能見上他們一面，要是我早些些決斷，鼓起勇氣找他們，可能還來得及，但現在，已經為時已晚。”牛婷婷面露悔意，惆悵若失。

“唉，或許，有些東西就是命中註定吧。”我有道：“現在沈老二是罪犯之一，你怎麼看呢？”

“不管他會接受什麼判決，我會陪著他、鼓勵他的，畢竟他是我的親哥哥，而且你說過他良心未泯，我想做一些自己能做，為了生下我的那個陌生家庭。”

我點點頭，對牛婷婷的態度還是很滿意的，我說：“對了牛婷婷，雖然你找親生父母，但是這都是從面相上來判斷的，你要想完全確定，做一個DNA驗證就可以了。”

“嗯，蘇武，謝謝你，我記下了。”

世間百態，億萬家庭，每天都有不同的事件發生，或悲或喜，或苦或甜。

我暗自搖頭，越發的覺得這世界很複雜，但生活可不就是這樣嗎，有平淡的人生、也有多舛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