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人鬼情未了嘛，我理解。”
李媚捂嘴輕咳一聲，略有尷尬。
“神他媽人鬼情未了……”
良鼬無語，滿腦門黑線。
先吊死鬼脫衣服時卡主胳膊了，良鼬幫它忙，哪曉得被李媚撞個滿懷。
“話說，這吊死鬼怎麼能接觸現界了？是因為這件衣服麼？”
李媚目光打量壽衣和吊死鬼，微微疑惑。
良鼬嘴角一抽，旋即立刻面不改色道：“是的，這壽衣是我在雨國獲得的。好像擁有讓無害鬼接觸現界的效果。”
李媚眼眉一挑，訝異之餘，倒也沒有懷疑。
雨國那邊的異常正在變多，據她知道的內幕，就出現了火山花，傳送門，乃至能治癒一切疾病傷勢的泉水。
而一件能往讓無害鬼接觸現界的壽衣，相比較這幾個，還真不算稀奇。
“好吧，我找你是有別的事情。”李媚進入病房內，直奔主題道：“良鼬，我希望你能幫我預知有關劉默的訊息。”
“劉默？”良鼬一愣，想起火鍋店見到的男人，他不由問道：“他不是你們官方的人麼？”
李媚拿過一張椅子坐下，悠悠嘆了口氣：“是我們的人沒錯，但現在，他自己被我們列為潛入內部厲鬼的嫌疑目標。”
“？”良鼬表情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李媚雙手交叉在一起，目中露出莫名的神色：“半個月前，劉默和他的搭檔前往老城區執行一場D級厲鬼的收容，可到了地方，才發現那只厲鬼實際隱藏了自身的汙染區，按照現今的等級來看，那只厲鬼理應是B級左右。”
頓了頓，她繼續說：“B級厲鬼絕對不是劉默和他搭檔這樣C級能夠抵抗的，實際上只要將他們拖入汙染區，等待他們的將是一場單方面屠殺。然而……那只厲鬼將他們拖入汙染區後，另一個B級厲鬼的汙染區出現了……”
良鼬一怔：“兩個汙染區？”
李媚點頭：“是的，厲鬼和厲鬼之間也會發生戰鬥，但它們在戰鬥之前，大多會比拼汙染區的兇險程度，如果發現對方的汙染區過強，就會直接逃走。”
良鼬有沒得道：“所以那只B級厲鬼逃走了？”
李媚眯著眼睛：“沒錯，逃走了。劉默和他的搭檔平安無事。那只莫名出現的厲鬼救了他們。”
“這不是好事兒麼？”良鼬眨眼。
“從結果來看，確實是好事兒。”李媚說：“但清道夫和厲鬼是死敵，那只忽然出現的厲鬼為什麼會救劉默他們？”
“……”良鼬沒說話。
官方的懷疑確實沒錯，厲鬼和清道夫之間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沒有那只厲鬼會無緣無故的救下清道夫。
這其中必然有蹊蹺。
“雖然他們平安回來我們很開心，但還是暗地裡啟動了對他們的調查。最終確實發現了一些古怪之處。”李媚說。
“古怪？”良鼬問。
李媚答道：“我們會暗中收集每個官方清道夫的習慣乃至癖好資訊，以此來確保我們之間並沒有發生任何異常。譬如方竇的習慣就是沒腦子，如果有一天他動腦子想問題，他大機率就是有問題了………”
“這……”良鼬扶額，心想你們把自己的隊友看的還真踏馬清楚啊！
李媚沒有理會良鼬的表情，轉而繼續道：“那天後，我們著重觀察了劉默和他搭檔的習慣，不約而同發現了他們和以前的略有不同。”
“他們有異常？”良鼬瞪大眼睛。
“不，只能暫定為古怪之處，並沒有確鑿的證據斷定他們發生了異常。”李媚蹙眉繼續道：“但這足以讓我們暗中啟動對他們的調查，並且自檢內部的人員問題，最終確定了劉默和他搭檔，還有另一個清道夫這三個人，全部列為嫌疑目標。”
“結果呢？查出什麼了嗎？”良鼬問。
“沒有，什麼也沒查出來。”李媚苦笑的聳聳肩：“所以這不找你來了嗎，讓你幫幫忙。”
“不是吧，搞得我像是官方免費打工人一樣，沒事兒就找我。”良鼬嘴皮抽了抽。
老子這才回來一天，還沒休息夠呢，你丫就上門……
望著良鼬滿臉寫著“我不願意”幾個大字，李媚也知道自己行為有些過分，尷尬的笑了笑：“我們會給出勤費的。”
良鼬眼睛一亮：“多少？”
“這個嘛……”李媚稍有遲疑道：“最近為了避免通貨膨脹，厲鬼的價格被壓了不少，我們清道夫的工資也降了很多……”
“你直接說數字就好了。”
“五萬。”
“成交！”
良鼬心裡美滋滋。
現今的價格，相比之前動輒四五十萬，無疑低了很多。
但厲鬼事件增多，除開玄國，世界各地官方也都在有意降低厲鬼的價格。
良鼬也能理解。
五萬，也是一個不小的數字，他這個撲街作者要寫大半年才能掙到這個數字。
“那不打擾了，明天我再來一套……”
李媚微笑。
夜談結束，她起身離開。
……
……
“老公，我要睡覺了喔，你也早點睡。”
望著躺在床上敷面膜的女人，劉默笑了笑，關上燈應了一聲。
合上門。
來到客廳，開啟一瓶紅酒，倒進高腳杯裡，躺在沙發上，慢慢搖勻，品嚐。
電視機裡正播著未結束的老舊恐怖片，誕生於舊年曆，相當套路，但劉默看的津津有味。
不知從何時起，他習慣了這種日子。
這種平凡人的日常。
或許是那個女人也愛這種日子，所以他也愛屋及烏吧……
“送外賣的，你別忘了你的目的！”
當電視裡的畫面進入高潮時，一道不太適宜的聲音勿然毀掉了醞釀起來的恐怖氣氛。
劉默皺眉，視線移向落地窗。
一個面容被撞得稀碎，成為一攤肉泥長相的厲鬼，正如八爪魚般，攀附在玻璃上。
是“火車頭”，也就是鐵軌自殺，被火車生生撞死的鬼。
同時也是外賣鬼的朋友。
“我說了多少遍，叫我劉默，不要叫我外賣鬼，我有名字。”
劉默放下高腳杯，面有不悅。
厲鬼之間也會有交際。
對方是他的合作伙伴。
“呵呵，套上張人皮就想當人了？”火車頭發出生冷的笑聲：“鬼就是鬼，改不了的，重返人界不過是虛妄罷了！”
“我沒有說過要重凡人界。”劉默目光冰冷的注視他。
火車頭聲音尖銳：
“牽強的理由，因為那個女人，你已經擱置了我們早就該實行的計劃，如果在一個月前動手，官方的清道夫已經全部變成了我們的同類！”
劉默面不改色：“不可能，西京這塊區域臥虎藏龍，我們貿然動手，只有死路一條。”
智商正常的厲鬼，是有組織的，並且密謀極深，極遠。
像劉默和火車頭等一行厲鬼，目標就是潛入西京當地官方，用換皮的方式取而代之。
“就算你說的沒錯，可你還是因為那個女人耽擱了時間！”火車頭透過鏡子盯著劉默的臉，鬼氣森森道：“我看的出來，你現在想當人，而非厲鬼！”
“呵呵……”劉默眯著眼睛，未曾說話。
但周圍的空氣卻一瞬間凝滯。
兩隻厲鬼僵持。
“說吧，你來幹什麼？”劉默重新開口。
“我們要被發現了。”火車頭不牽扯上個話題。
“發現？”劉默皺眉，很快意識到了這兩個字的意義。
他和火車頭在官方都有合理的身份。
是的，他倆是搭檔。
但劉默喜歡這張人皮，所以一直穿戴，從未曾取下。
放心，並不會發臭，厲鬼儲存人皮擁有獨特的方式。
而火車頭則不喜歡時刻穿戴，他更喜歡在深夜顯露出本體，這能讓他感受到自由的味道。
“你的意思是，我們已經引起了官方的注意？”
電視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顯出一抹陰沉。
“沒錯，垃圾鬼發現他們已經將我們列為懷疑對象，正在調查我們。”火車頭扭動著那張噁心的肉泥臉。
垃圾鬼，同樣是隨他們倆潛入官方的厲鬼。
本是一流浪漢，在垃圾場中睡著，接過卻被垃圾車傾倒的垃圾掩埋，活活的憋死了。
三鬼本不相識，但在某個A級厲鬼的引領下，聚在一起，並隨之一個個潛入官方，實行計劃。
此刻。
“他們有確鑿證據了麼？”劉默問。
“不知道。”火車頭搖晃了一下頭。
劉默眯著眼睛，思索道：“多半沒事兒，只是短暫的懷疑而已。如果有確鑿證據，他們早該動手了。”
火車頭沉默片刻：“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劉默譏諷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很聰明麼？不會自己想辦法，反倒問起我來了？”
火車頭陰森森道：“事關生死，一同商量對策而已，你如果不想商量，我大可以離開。”
劉默冷笑，不在出言譏諷，淡淡說道：“裝作不知道這件事，一切如常就行了，我們潛伏這麼久他們都找不到破曉，這次也一樣。”
頓了頓，劉默又道：“這幾天就不要私下見面了，還有，那張人皮這幾天也不要脫下來，如果我們真被發現，那也是你太顯眼。”
肉泥中被遮蔽只亮出一點瞳仁的火車頭沉思片刻，旋即點點頭：“那好吧，暫且如此吧。”
正準備離開。
忽然，似想到什麼。
他扭過頭，問：“你忍得住嗎？”
劉默瞳孔一縮。
直勾勾的盯著他。
火車頭所指，是身為厲鬼的殺人慾望。
厲鬼殺人並非因所謂的怨氣所驅使。
誠然，不排除有這方面的原因。
但更多的，是成為厲鬼後那種與生俱來的殺人慾望。
無關乎有無智商的厲鬼。
從他們誕生的那一刻，那種猶如吸了毒品一般的慾望便驅使著他們殺人。
你忍得住嗎？
你忍得住殺死孟佳那種魂牽夢繞的慾望嗎？
這是火車頭的問題。
劉默咽下去一口唾沫。
忽然感覺脖頸間有數萬只螞蟻挪動著肢節攀附。
是忽然難以壓抑的殺人慾望！
劉默的額頭瞬間青筋暴漲，雙眼佈滿可怕的紅絲。
下一秒。
劉默深呼吸。
瞬間趨於平靜。
他盯著去火車頭，認真回答道：
“我能。”
“呵呵呵呵……忍得了一時，忍不了一世，真是憧憬你殺死那個女人的一幕啊，希望能早點看見。”
冷笑聲中，火車頭遠遠遁去。
劉默盯著他離開的背影，轉而將目光移向臥室。
他好像在看著裡面的睡著的女人。
而後目光柔和的低聲道：
“我當然能……因為我愛她啊……”
……
……
次日
清晨
病房
李媚早早的抱來一大堆劉默的物品。
用充滿希冀的目光，盯著剛睡醒，很是懵逼的良鼬。
“東西我都給你帶來了，全是劉默的，你摸一摸，看看都不能感知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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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急不可耐的說。
良鼬扶額，心知對方以為他的“預知”，和漂亮國大祭司的“預知”一樣。
實際他壓根沒這能力。
全憑一張會吹的嘴，外加lv2級別的陰陽眼。
不過，樣子還是要裝。
拿著一件劉默用過的水杯，摩挲了一會兒，又搖搖頭，道：
“沒用。”
摸下一件。
“沒用。”
再摸。
“沒用。”
裡裡外外全部摸完，全部沒用。
李媚急了：“劉默的東西都在這兒了，都沒用那我也沒辦法了。”
良鼬伸了個懶腰：“沒事兒，你讓我和劉默直接接觸一下就好了。譬如……”
良鼬摸著下巴：“讓我和他握個手之類的。”
實際並不需要如此麻煩。
Lv2級陰陽眼下，只需要凝視劉默三秒鐘，就能顯出對方的所有資訊。
至於良鼬為什麼說要握手……
顯然是為了圓“預知”的謊言。
當然，到了這裡，就有人要問了。
良鼬不是昨天才見過劉默嘛。
是的，確實見過。
但陰陽眼的前置條件是凝視三秒。
但當時他因為心虛，看了一眼就低下了頭。
所以，壓根沒到時間。
“那行，我現在就邀請你去我們辦公室。”李媚立即點頭。
但看了眼躺在床上絲毫未動的良鼬，不禁一愣：“起來呀，還愣著幹嘛？”
良鼬扶額，心想這女人神經怎麼比方竇都大條。
他默默道：
“老子沒穿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