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十一月初。
大風廠還是那個半死不活的樣子，所有工人的希望都在被一點點磨滅。
吳文章的店徹底涼了，吳文章的工資被總部扣押，而下面的店員也只能領到二百塊錢的幾本生活保障。
這些歪瓜裂棗們作鳥獸散，吳文章只能親自上陣，獨自勉力支撐小小的攤子。
龔成的手機店活動力度降低，開始繼續盈利，且欣欣向榮，每天的純利潤再次恢復三萬。
現在就是純賺了。
前幾天去了一次省城，投入股市的資金接近翻倍。
一切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龔成很高興。
然而，這天一早，一大群人出現在總店外。
“龔成，聽人說你拉了我們那麼多錢，全放股市了？”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我們都很信任你，以為你搞了什麼大工程才把錢給你，沒想到你竟然用那些錢買了股票！”
“知道不？為了給你籌錢，我發動了所有的親戚，集中了整整六萬！你一個人跳樓也就算了，還想拉我們所有人一起跳樓？這就說不過去了吧。”
“退錢！RNM，退錢！”
隨即，一大片人開始口吐芬芳，氣氛被點燃，無數人跑過來圍觀。
龔成沒發現的是，那些口吐芬芳的人居然都是大風廠的職工，只不過以前不是一個車間，大家的接觸不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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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成粗略一算，這次集中的人群手中的條子加起來竟有百萬之多！
炒股的事爆發可不是偶然，人群大規模突然聚集也不是偶然。
顯然他被人跟蹤了。
龔成皺了皺眉，來到店門口站定：“你們要提前拿回資金當然可以，但我手中沒那麼多錢。
就算有銀行也不會放款。
這樣吧，我今天去預約，明天下午準時退錢。”
“你放屁！”
“這麼大個老闆，怎麼可能沒有現金？”
“我現在就要，立刻馬上！”
“退錢！RNM！退錢！”
人群再度緊逼。
與此同時，龔成拿著借到的錢去炒股的訊息在最短的時間內傳遍整個城市。
無數人愕然。
給龔成投資的那些人心口狂跳，而沒有投資的大部分人則抱著看好戲的心態，八卦之情高漲得厲害。
前往四通通訊總店的人群越來越多，以至於半條街都被堵得水洩不通，直到王五帶著他人手趕到現場氣氛才有所緩和。
“你們這些人怎麼回事？”
“龔成已經答應了退款，他說話算話，為什麼還賴著不走？”
“銀行取現超過二十萬需要提前一天預約，不知道嗎？”
“誰再在這裡鬧事影響別人生意，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人群很快安靜下來。
事態似乎平息。
龔成道聲謝，沒想到王五扭頭問了一句：“老龔，你真的拿那些錢去炒股了？賠了多少？”
這話本意是關心，但在不遠處的吳文章和張文輝聽來，就是妥妥的不信任。
兩個傢伙相視一笑。
另外，準備了那麼長時間，擺了這麼大的陣勢，事情當然不會被王五隨隨便便料理。
此事已驚動了城裡的其他幾位大佬。
王老板、李老板等靠高利貸起家的幾個人分開人群走了進來。
“嘿，龔成，我們沒想到你居然這麼坑，拿著我們的錢去炒股。”
“現在賠了多少？賠錢不多的話趕緊套出來吧，該還錢還錢，以後咱們也就不用繼續合作了。”
“碰巧王五也在啊。五哥，我們來要錢不是不給你面子，只不過龔成沒說實話，他這個做法也太過分了。”
“根本就是一個騙子。”
“王五，老哥我建議你也離這種人遠點，要不然啊，早晚被坑。”
龔成沒有說話，只是冷冷看著他們。
王五則面色一冷，沉聲問道：“你們也是過來拿錢的？”
幾個大佬笑眯眯地回答：
“不然呢？”
“本金和利息一分不能少！”
“利息就按咱們條子上的來！”
“這是因為你說謊，讓我們承擔了那麼大的風險，這些利息是應該的！”
他們的話音落下，四周人群的氣氛再次被點燃。
“我們也要利息！”
“前段時間，大風廠的那些人退錢可都拿到利息了！”
“我的錢不多，才三萬！現在就要！連利息一塊！”
一群人拿著條子揮舞著。
龔成點頭：“讓開，我要去銀行預約，還要去證券交易所。”
“不行，萬一你跑了怎麼辦？”
“你不是有司機嗎？讓他去取錢！你不能走！”
“王五手底下也有那麼多人，隨便去一個不就行了。想跑是不可能的。”
龔成很無奈。
說實話，他十分厭惡這種被人圍堵的感覺。
之前那次還好，隨隨便便取錢就給打發了。
但這一次來的盡是一些刁民，不停嚷嚷要錢，而且不許他離開，就很讓人難受。
王老板和李老板也加入圍堵行列，他們帶著的小弟散佈在四周的道路上，隱隱將路封死。
王五見狀，冷哼一聲：“王哥，李哥，你們什麼意思？”
“意思很明確，不能讓龔成跑了。”
“就跟他們說的一樣，去銀行去預約可以讓人代辦，至於去證券交易所就不必了，我們已經叫了交易所的人過來。”
說話間，人群中鑽出一個西服領帶的毛頭小子。
小年輕叫王多魚，微胖，很沒有禮貌，來到龔成身邊根本沒有自我介紹不說，甚至都沒用正眼看龔成和王五二人，只是給李老板點了點頭。
這貨就是王老板的兒子，家境本就不錯，身處金融行業的收入也不錯，可惜身高不夠，否則他看人就得用鼻孔了。
“多魚，這位就是你龔成叔叔，等等讓他把賬號給你，你幫忙操作一下，賣出所有股票，看看剩下多少錢全都給提出來。”
王多魚十分嫌棄地翻了個白眼。
“爸，別人我不知道，但這個人我印象很深，他開戶就是我給辦的，還記得開戶沒五分鐘，他噼裡啪啦就選了幾隻股票出來，那一頓操作猛如虎，表情也跟跟多大的大款似的，結果看看後臺，交易金額只有可憐的不到一萬塊。
你說就那一萬塊，還一直沒有繼續交易，全賣了也不夠還咱們家的幾十萬啊。”
這話一出，四周突然變得一片寂靜。
緊接著，又爆發出一股猛烈地議論聲。
“龔成股市裡只投資了一萬塊？”
“那其他錢都去了哪裡？”
“難道咱們錯怪他了？”
“不可能，大風廠的人不是說了嗎？龔成每次去省城，就只去證券交易所！”
這時龔成也寫下一個字條，上面是自己的交易賬號和密碼。
“去看看這個賬戶，省城交易所新開的。”
王老板也順勢說道：“多魚，去看看吧，這才是真正厲害的戶頭，完了把裡面的股票全賣了，看看虧了多少，你龔叔還要補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