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月娥和陳蘭香已經將做好的飯菜端上了桌，孟春桃也剛剛煮好餃子。

孟春桃先是用笊籬撈出兩個餃子放在一個小盤中，擺放在窗臺上，然後才把鍋裡的餃子撈到盤子裡盛好。

這是祖輩留下的規矩，民間有一種說法，那就是過年的時候，逝去的先輩的魂魄也會回來看看。因此，後輩人過年的時候，凡是冒犯祖先的話一律不能說，煮好的餃子也要讓先人先吃。

孟春桃先盛兩個餃子放在窗臺上，就是這個意思，包括歐陽春喝酒前都要先往地上倒一杯也一樣。

陳蘭香自然不懂這個，她有心想問，但又害怕犯忌諱，也就沒敢問，和鄭月娥一起把餃子端到了桌上。

歐陽春等孟軍把劈柴放到廚房暖氣的小鍋爐旁邊，把手洗了從廚房出來，才張羅一家人按照吃晚飯時的位置坐下吃飯。

此時時間剛過十一點半，外面已經想起了紛繁的鞭炮和禮花的爆炸聲，整個世界瀰漫著躁動的不安，空氣中流動著刺鼻的硫磺味道。

歐陽春依舊先倒了一杯酒倒在地上，又親自給每一個人的酒杯倒滿了白酒，然後才說話。

“再過半個小時就是新的春節了，這頓飯就是迎新飯，咱們一起舉杯，一起說一聲過年好，怎麼樣？”

所有的人一起響應，共同端起酒杯碰在一起，一起喊到“過年好”，然後每人喝了一大口酒。

鄭月娥放下酒杯，說到。

“我有一個請求，我們娘們就不喝酒了，請求喝飲料，行不？”

陳蘭香、孟春桃和歐陽夏荷一起附和著，都想換飲料喝。

歐陽春笑著提出了反對意見。

“這樣吧，就這一杯白酒，然後你們再喝飲料，怎麼樣？”

孟軍也笑著大聲說到。

“我贊同小春的提議，一杯白酒不會有什麼影響，再說了，幹什麼事都不能半途而廢，這杯酒必須幹了。”

鄭月娥還要說什麼，孟春桃搶著說了話，她怕孟軍和鄭月娥吵起來。

孟春桃現在越來越有體會，人的年齡越大，就越像小孩似的，翻臉比孩子還快。她就親眼看到過爸媽聊著聊著就吵了起來，她不得不充當調解員。

孟春桃說到。

“行，聽爸的，不就一杯白酒嗎？對於我媽來說還不是小菜一碟。我媽的意思是怕喝酒影響一會兒收拾桌子，是不是，媽？”

孟春桃替鄭月娥找了一個臺階，也巧妙地化解了分歧。

陳蘭香偷眼看了看鄭月娥的臉，見鄭月娥並沒有生氣，這才笑著開口說到。

“春桃說的對，一杯白酒真的沒關係的，一家人喝得高興就好。”

歐陽春笑著繼續說到。

“這開心的酒，千杯不醉的，何況今年咱家是大團圓，這酒喝著就高興。爸媽能從上海過來，岳父岳母又從海南回來了，都像是事先約好了似的，我和春桃真的太高興了。”

鄭月娥原本也沒想太堅持，此時就坡下驢，笑著說到。

“好好，不就是一杯白酒嘛，瞧把你們累的。”

一桌人都被鄭月娥的話逗笑了，氣氛頓時又融洽了起來。

孟春桃衝陳蘭香說到。

“媽，您吃一個餃子，嚐嚐咱這邊的酸菜餡和你們那邊的有什麼不同？”

鄭月娥笑著說到。

“對對，快嚐嚐，餃子就得趁熱吃。”

陳蘭香夾起一個餃子，醮了醬油放進了嘴裡。

其實，陳蘭香此時的心裡像是揣了十五個小木桶，她怕酸菜真的酸得讓她受不了，她吃不下，又不得不硬著頭皮吃下去，不吃肯定是不合適的。

陳蘭香暗暗下定決心，就是餃子有毒，她也要笑著把餃子吃完。她慢慢地嚼著餃子，卻忽然發現餃子並不十分酸，而且醮著蒜泥和醬油越嚼越香，確實和南方的酸菜味道不一樣。

“真的蠻好吃的，味道確實不一樣，蠻香蠻特別的，我再吃一個。”

陳蘭香說著話，又夾起一個餃子，放心地吃著。

孟春桃又衝桌上所有的人張羅到。

“大家也吃餃子，這俗話說，餃子就酒，越喝越有。”

餃子是民間傳統的美食，更是年夜飯桌上必備的食物，包的是財富和心願，吃的是的幸福和運氣，一桌人鬨笑著都吃起了餃子。

歐陽秋實邊吃邊喊香，幾乎一口一個餃子，吃相誇張和難看，孟春桃急忙提醒到。

“秋實，你慢點吃，吃急了不好消化的。”

“沒事，我胃口好著呢，還是自己家的餃子香。”

歐陽秋實邊吃邊說話，餃子不涼不熱，剛剛可口。

過了一會兒，歐陽春和孟春桃放下筷子，一起衝歐陽冬生和陳蘭香、孟軍和鄭月娥端起了酒杯。

歐陽春先說話，表情很鄭重。

“二位爸，二位媽，我和春桃敬你們一杯酒，祝你們在新的一年裡，身體健康，心想事成。”

歐陽春故意停下來讓孟春桃也說話。

“萬事如意，平安吉祥，永遠擁有好心情。”

孟春桃立即補充到。

歐陽冬生和陳蘭香、孟軍和鄭月娥四個人也急忙一起端起酒杯。

陳蘭香先笑著說到。

“謝謝你們的祝福，也祝你們工作順利，大吉大利。”

鄭月娥補充到。

“就照你們說的活，我也祝你們財源廣進，生活幸福，身體健康，乾杯。”

歐陽夏荷搶著說到。

“帶我們一個，我和秋實外掛。”

八個杯子又讓人回味碰在一處，發出清脆的聲音，悅耳悠長。

放下酒杯，歐陽春笑著衝歐陽夏荷說到。

“夏荷，去拿飲料，你負責倒飲料。”

“得令。”

歐陽夏荷俏皮地答了一句，起身去廳裡取過來兩大瓶雪碧，又取來四個高腳杯，分別擺在鄭月娥、陳蘭香、孟春桃和自己面前，然後在高腳杯裡面倒滿了雪碧。

歐陽秋實也想喝雪碧，剛一提出來，就被孟軍攔住了。

“秋實，飲料不能當酒，男人不喝白酒可不行，你現在是成年人了，是真正的男人，就該喝白酒。”

歐陽秋實想分辨幾句，他確實喝不動白酒，但見孟軍的話不容質疑，只得服從。

“行，我就喝白酒，不換了。”

歐陽秋實衝孟軍笑了笑，語氣有些不情願。

歐陽春張羅大家吃菜，見歐陽夏荷倒完飲料重新回到座位坐好，就又笑著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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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荷，秋實，該輪到你們敬酒了。”

歐陽夏荷原本正想和歐陽秋實敬酒，但一時沒考慮好是用飲料代酒還是真喝白酒，正猶豫不絕。又見歐陽秋實似乎還沒準備好，就想讓歐陽秋實多吃點菜，一來免得歐陽秋實喝白酒遭罪，也算是給自己找了一個臺階下。

因此，聽到歐陽春的話，立即微笑著懟了一句。

“我和秋實正準備敬酒呢，我們和你們不一樣，我們得連敬兩杯，我想讓秋實多吃點菜。”

說這句話的時候，歐陽夏荷已經決定用白酒敬酒，雖然說用飲料代替白酒敬酒，歐陽春和孟春桃也不會說什麼，更不會埋怨她，但她總覺得誠意不足。

緊接著，歐陽夏荷看著歐陽秋實，問到。

“現在輪到咱們敬酒了，可以開始了嗎？”

歐陽秋實其實根本不用吃菜，他肚子裡的餃子早就墊好了底。但聽到歐陽夏荷這樣說了，知道是對自己的一種關心，也是歐陽夏荷自己找的一個藉口，他也不點破，急忙放下筷子說到。

“沒問題，可以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