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年夜飯都吃得很慢，往往會延續到初一凌晨的兩點多鍾。人們總會在年終歲尾的這一刻，對自己深刻反思一回，得與失都變得無所謂，只是想說一說而已。
在每一個大年夜，人們都會在戀戀不捨中送走舊的年，再在新年伊始的一刻，許下願望，送上祝福，在滿懷期待中迎接著新的一年。
客廳裡的電視機已經沒有了節目，螢幕上灑滿了雪花，電視臺已經打烊了。
歐陽夏荷實在熬不住了，早早就下了桌，回自己的房間睡覺去了。
歐陽秋實勉強支撐著，此時已經困得睜不開眼睛了。他半睜半閉著眼睛，一臉困態地說了一句“我太困了，去睡覺了”，便打著哈欠起身搖搖晃晃地走到行軍床邊，一頭倒在床上，片刻就呼呼大睡了起來。
鄭月娥看了一眼時間，起身衝桌上的人說到。
“我可不陪你們了，你們慢慢喝吧，我去歇一會兒。”
陳蘭香也藉機下了桌，孟春桃笑著衝歐陽冬生和孟軍說到。
“二位爸爸，我去陪二位媽媽了，讓歐陽春陪你們慢慢喝，夜還長著呢。”
孟軍笑呵呵地說到。
“去吧，我們有酒就行，不用你陪。”
“行，你們慢慢喝，不過，管夠不多啊。”
孟春桃叮囑了一句，便起身去客廳裡陪鄭月娥和陳蘭香去了。
鄭月娥已經把電視機關了，頭靠在沙發上，扭頭和陳蘭香在聊天。
“我好久沒這麼熬夜了，真的有點熬不住，春桃小的時候，總是陪著她守夜，那時也不覺得困，想想那是很久的事嘍。”
“年齡不饒人，比不得年輕那會兒嘍，阿春小的時候，每年過年都吵著不睏覺，雖然我們不講究守歲，但也是很晚才睡，像今天這樣，真的多少年沒有了。”
“人這一輩子不扛混哪，這一晃，夏荷和秋實都大了，我們也老了，想想他們小的時候，就像是昨天的事似的。”
“兩個孩子蠻優秀的，是灑家毒辣和新家公帶的好啊，讓你們替我們受累啦。”
“親家母又客氣了，都是咱們的孩子，誰帶不都一樣嘛，我倒是沒覺得累，反倒覺得和孩子們在一起，每天都挺開心的。”
“話是這麼說，帶孩子可不是輕巧的活，我懂的，阿春好有福氣，娶了春桃這麼好的媳婦，又遇到你們這麼好的人，我真是替他高興哪。”
“不瞞你說，當初小春和春桃剛認識的時候，我和她爸還不同意呢。”
鄭月娥說的時候並沒多想，但陳蘭香卻是一愣，因為歐陽春從來沒和她說起過，她和歐陽冬生都不知情。
“還有這事哪？小春可從來沒和我們說過的。”
鄭月娥也不怕陳蘭香多心，繼續說到。
“那是小春這孩子善良，不想讓你們恨我們。後來，我們和和小春見了一面，想當面把話說清楚，也許這就是緣分，我們第一眼就喜歡上小春這個孩子了，就再沒反對過。說起來，兩個孩子也挺不容易的，白手起家，小春又當了廠領導，夏荷和秋實又都考上上海在名牌大學，我們真替兩個孩子高興。”
陳蘭香很想知道鄭月娥當初為什麼反對歐陽春和孟春桃交往，但見鄭月娥一語帶過，也不好再細問。
於是，陳蘭香笑了笑。
“現在看看，兩個孩子的小日子過得真挺好的，我當初就一門心思想讓阿春回上海，是我的老腦筋在作怪，我不起讓孩子離我太遠。可是，你不知道，我的大兒子阿春就不說了，我的女兒和我一賭氣，飛得更遠，跑美國的什麼谷去了，兩年也沒回來一次。現在想想，我那時也不知道怎麼了，你說把孩子都留在身邊有什麼好處？我二兒子倒在身邊呢，不也是各過各的嗎？想想當初，真的蠻後悔的。”
孟春桃恰巧也來到了客廳，聽到陳蘭香的話，立即笑著說到。
“媽，都是過去的事了，您就別老想著啦，我們沒有怨您的意思，如果您總是自責，那我心裡真的會不好受的。”
孟春桃邊說話邊坐到沙發上，拿起蘋果削著皮。
鄭月娥笑了笑說到。
“親家母，春桃說得對，過去的事啦，就是一段回憶，誰都別記著啦。這次你來東北，就多住一段時間，好好感受感受東北的風土人情，用你們上海話說，那就是蠻好的咧。”
陳蘭香也笑了笑，說到。
“我們就怕不適應這邊的氣候，如果能適應的話，我們準備過了十五再回去，少不得還要讓春桃多受累啦。”
鄭月娥見陳蘭香又客氣起來，急忙岔開話題。
“太好，我們這邊公園年年正月有冰燈，到時讓春桃領著你去看看，挺好看的。”
“那是一定要去的，電視中看到過哈爾濱的冰燈，蠻漂亮的，我還真想看看呢。”
陳蘭香說完，孟春桃把削好的蘋果遞給陳蘭香，又隨手拿起一個蘋果邊削邊說話。
“那好哇，到時我領您和爸去，很漂亮的。”
“好的呀，我還蠻期待的。”
陳蘭香衝孟春桃說完話，又問鄭月娥。
“聽阿春說，親家公親家母去年是在海南過的呀？今天還去海南嗎？”
鄭月娥打了一個哈欠，說到。
“去，不過要過完正月再去，等你們回上海了，我們也該去海南了。”
鄭月娥的語氣有些慵懶，她真的感覺到乏了，但她堅持著，畢竟是親家第一次見面，她總不能早早就去睡覺了。
“親家母困了呀？要不要睡覺啊？春桃啊，今晚讓你媽睡我們屋吧，你爸喝酒不一定要到什麼時候呢，我和你媽在床上睡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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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春桃把削好的蘋果遞給鄭月娥。
鄭月娥咬了一口蘋果，想到孟春桃一個人收拾桌子很累，於是用力嚼著蘋果，努力調動著自己的神經，讓自己清醒起來。
“不用的，難得和親家母見面，我不困了。”
陳蘭香似乎也不想去睡覺，她並不覺得困，她在上海的時候就聽說東北的暖氣好，現在親身體會到了，確實是好，在上海的這個時候，屋裡陰冷陰冷的，每天晚上躺在被窩裡都不想動。
“那好的呀，你什麼時候困了就去睡覺好啦，不要管我的。”
這時，就聽孟軍在餐廳裡大聲說到。
“好啦，時間不早了，再喝天就亮了，親家公，就到這裡吧，好不好？”
歐陽冬生笑著說到。
“我也是這麼想的喲，明天再喝好啦，人總是要休息好才行的。”
歐陽春其實早就想下桌了，他今天已經喝了太多的酒，雖說是心頭高興並沒有醉，但身體已經有些吃不消了，但他必須讓兩位爸爸高興才行。
“你們喝盡興了嗎？今天過年，晚一點沒關係的。”
孟軍笑著說到。
“行啦，你就別硬撐著啦，早看出你累了，好好睡一覺，明天也不能起太晚。”
孟春桃咱到三人下了桌，急忙起身來到餐廳，笑著問了一句。
“喝好啦？那我收拾桌子啦？”
鄭軍拉著歐陽冬生往客廳裡走，邊走邊說到。
“其實，明天早上收也行。”
孟春桃沒理會孟軍的話，而是衝歐陽春說到。
“晚上我去夏荷屋裡睡，把咱們屋和秋實的屋讓給爸媽睡。”
這時，鄭月娥和陳蘭香也過來幫著收拾桌子，孟春桃知道不讓她們幫忙也沒用，於是三個人一起很快收拾完了桌子。
歐陽春堅持睡沙發，陳蘭香又提出和鄭月娥睡一個屋，歐陽冬生只好和孟軍睡在了歐陽春和孟春桃的臥室。
屋內很快響起了輕微的鼻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