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玉璧血戰 四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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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喊殺聲響起,兩人牽馬小心翼翼的繞過絆腳石,一步一回望,慢慢消失在霧中。

敵軍去而復返,許盆頓時大喜,再也按耐不住心頭喜意,揮軍殺上。

哪知這一交鋒,又立刻墮入下風,兩千“精騎”依舊擋不住三百精騎,一個衝鋒便七零八落。

孫波棄他人不顧,足下生風,刀口直奔許盆而去。

許盆才瞧不上這區區一小校,隨口一聲令,身邊護衛挺身而出,殺向氣勢洶洶的來敵。

哪知孫波異常驍勇,護衛竟不能敵,被連斬七八人,一路歃血淌刀,硬生生殺至身前。

許盆微微皺眉,遂與之交手。

作為段韶的親隨,孫波的武藝自然不同凡響,尤其是在有死無生之時,渾身解數盡使,全然無視左右的冷刀子,只為拉敵將陪葬。

許盆越打越打越是心驚,這人不差,而且視死如歸,刀刀都在換命,一個不小心就會陰溝裡翻船,於是漸漸開始畏手畏腳,以期磨死對方,可他卻忽視了一個問題,他能扛得住,手下的兵卒能不住抗住這麼瘋狂的進攻?就算抗得住,傷亡勢必也小不了...

喊殺一起,鶉火等人就加快速度,等過來一看,立刻暗罵許盆“膽小如鼠”“愚蠢如豬”,同時令部眾斬殺來敵。

短暫的血戰後,三百人馬盡沒,孫波本人被鶉火一劍穿心。星次眾雖及時趕到,但己方依然傷亡足足五百餘人,可謂損失慘重。

鶉火走在許盆身前,一句話都沒說,只是冷冷地盯著他,稍頃,轉身寒聲道:“星次部眾,撤軍!”

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魏大祖同樣面色難看,礙於交情,沒有出聲。

許盆神色複雜,沒厚著臉皮再說話。

待他們再行一段,對岸傳來一聲巨響,渡橋斷了。

站在廳中,許盆把頭埋的很低,幾乎要陷到胸膛中,兩手不安的搓成一團,偶爾用餘光瞄下前方,只看見兩雙腳面。

魏大祖並立於邊上,把經過略略說道一遍,便微微低頭,即使如此,他依舊感覺如芒在背。

氣氛實在太過沉悶,好像即將有一股決堤的洪流席捲而來,把整個人都衝沒掉。

韋孝寬神色如常,只有雙目微闔,手指一下一下敲打在暗己上,彷彿一柄千斤錘,每一下都擂在兩人的心上。良久,他睜眼眼睛,微笑道:“辛苦你們了,回去歇息吧。”

二人如蒙大赦,迅速逃離廳堂。

率先回城的鶉首等人已經把戰況呈予韋孝寬,可真正從兩人口中再次聽到戰果後,仍然止不住怒火上湧,也虧他多年不得晉升,養成了一副喜怒不形於色的好涵養,不然都想暴起傷人了。

韋孝寬忍得住,柳敏卻是忍不住了,只見面色陰沉似水,一張臉拉個格外瘦長,在兩人離開後,霍然起身,一腳踹翻了韋孝寬身前的案臺,怒叱道:“看看你的人辦的好差事!”

他費盡心機,佈下天羅地網,到頭來卻得到己方損兵五百餘眾的結果,還搭上了折損過半的星次部眾,而對方呢,只是折損了區區兩千多兵馬,連本已到手的薛韓二將都飛了,至於許盆說的生死不明,在柳敏看來那就是沒死。

玉璧城本就缺兵少將,一戰下來又折損了這麼多人,實在叫他難以釋懷。

韋孝寬有口難言,沉默稍頃,說道:“此戰是我之過,是我識人不明,用人不當。”

他明白,以及理解,所以默許了柳敏這一無禮的舉動,只得打碎牙齒往肚裡咽,把過錯獨攬於身。

柳敏不依不饒,拂袖大罵道:“當然是你的錯!我早就告誡過你,此人用不得用不得,你全當耳邊風,現在倒好,損兵折將不說,連煮熟的鴨子都飛走了!你說該怎麼辦!”

若能生擒敵方一兩個大將,尤其是薛韓這種肱骨級別的將領,高歡必然投鼠忌器,說不定就能不戰而勝,玉璧之危就此解除。現在好了,他絞盡腦汁,卻落個雞飛蛋打,白張羅一場。更重的是,錯失了這次良機,恐怕敵軍就不會再上當了,若要堅守玉璧,只能用人命去堆。

韋孝寬心裡苦,可也不能就此斬殺許盆,傷筋動骨已成事實,要是再殺了他,恐怕連士氣都會受到影響。

萬般無奈,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平安。

平安面色不善,打仗本來就會有死傷,可本該是大獲全勝一戰卻被搞成了這副模樣,不但讓星次部眾的折損變的毫無意義,連唯成唯羽都身受重創,這全都因為許盆的自作主張。

在剛才,他便有殺人的念頭,若非阮玉坐在身旁,說不定已經動手了。

也虧得湊巧,阮玉見三人總是熬夜,於是煲了一鍋熱羹,給他們送來補身,哪知前腳剛進門,後腳就傳來到了喪報,索性留在廳中。

輕嘆一口氣,拉了拉平安的袖口,安撫下躁動的心神,示意他不要太衝動。

平安會意,身也不起,板著硬邦邦的面孔,說道:“事已至此,追究誰對誰錯亦是無用,還是想想今後該如何禦敵吧。”

說罷袖卷輕拂,平地生風,扶正四腳朝天的案臺。

平安開了口,柳敏多少收斂幾分,氣沖沖地做下身來,冷硬道:“說來我也有錯,我太低估了高歡的智謀,也許他也料到高嶽會被我軍所阻,故而援軍之後還有一股援軍,當然,我也低估了人心的貪婪和愚蠢,明知戰力不如人,還好大喜功,簡直不知所謂。”

此戰由許盆率軍初戰,他雖不情願,可最後也是勉為其難點下了頭,若當時他再強硬些,執意讓章巴爾代替許盆,或許結局就會完全不同。現在大大方方的承認了自己的過失,也算給韋孝寬一個臺階下。

韋孝寬苦笑道:“唯今之計,只有固守城池,以待天時。”

損失了如此眾多戰騎,原野作戰再無任何可能,幸運的是經過這段鬥志鬥勇後,日子已不知不覺來到了十月,只要他們再挺上一兩月,天氣徹底寒下,敵軍必然退兵。

柳敏斜了他一眼,淡道:“說得輕巧,城南土山已然壘成,城北也在蓄勢待發,只待兩處接崖,敵軍便會大舉攻殺。現在局面已經完全倒向敵軍,只要他們留存戰力,不大行截流之法,再提前從國中調運抵禦寒冬的物資,此城必破無疑。”

平安艱難道:“真有這麼嚴重嗎?”

柳敏點點頭。

戰局瞬息萬變,只要有一個環節出錯,整盤棋局都可能崩潰,如今能做的,只能期望敵手忽視了許盆這臭不可聞的一步。

把生死寄託於敵人的愚蠢,這本身很愚蠢,可如今已無良策,這讓柳敏倍感憂慮,思緒陷入一種前所未有的混亂中。

平安思忖片刻,說道:“不如把崖臺徹底鏟空,讓他們連立足之地都沒有。”

柳敏搖搖頭,“這只是治標不治本,十餘萬大軍齊出動,連高山都能壘成,也不在乎多填一條溝渠,若真這麼做,反而顯得我軍心虛。”

他的意思非常明顯,只有讓敵軍大行水土工程,才能耗損敵軍有生力量,到攻城之時,就算他們人再多,也無力攻打。

韋孝寬深思熟慮後,脫口而出,道:“既然如此,那我軍乾脆什麼都不做,平日裡該怎樣,明日依舊保持原樣,權當此戰是一次無心之舉,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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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登時愣住,齊齊把視線投去。

柳敏揣摩片刻,拍案而起,驚呼道:“有道理啊...什麼都不做,讓對方疑心大起,再加之連連,戰敗,折損數員大將,急怒交心,什麼事都有可能做出來...”

十多萬大軍行動如此迅捷,可見高歡攻城之心早已按捺不住,再者,寒冬時節動兵殊為不智,所消耗的兵馬,糧草,與秋時不可同語,一旦大規模徵調糧草,且不說能不能打贏,就算打贏了,只怕河東也餓殍遍地,國不將國了。

方才柳敏心亂如麻,只考慮到己軍如何,忽略了敵軍的境況,此刻韋孝寬一語驚醒夢中人,若照此行事,很有可能借敵軍之手把紕漏補上,讓偏移的車架重歸正軌。

心念至此,柳敏連忙起身,對韋孝寬抱拳道:“此計甚佳,多謝兄臺提醒,在下記住了。”

韋孝寬“哈哈”大笑,扶他坐下,道:“言重了,言重了...區區小計,不值一提,只是你一時心亂,若靜心細想,也定會豁然開朗。”

柳敏沒好氣的哼了一聲,佯怒道:“還不是你捅的簍子,不然哪需這般勞心費神...”

話雖如此,也告誡自己修行還不夠,離心如止水尚有距離,當需努力。

韋孝寬連連討饒,做苦狀道:“是是是...都是為兄的過錯,來來來...為兄給你奉湯道歉了。”

說著笑呵呵的從阮玉身邊端過肉羹,連鍋帶碗擺在柳敏身前,並親自盛滿。

柳敏撇撇嘴,端起瓷碗一口食盡,末了不忘稱讚阮玉手藝非凡,實乃人間美味。

平安看兩人重歸於好,起身說道:“這樣便好,大家都忙了一夜,吃用過後就休息吧,我就不打擾。”

韋孝寬聞聲也給平安盛上一碗,說道:“別急呀先生,吃飽了再睡也不遲。”

平安擺擺手,推辭道:“星次部眾傷勢不輕,我得先去給他們療傷。”

柳敏聞聲一愣,也擦擦嘴角,起身說道:“我與你同去。”

韋孝寬點點頭,也不再勸言,正色道:“需要什麼儘管取用,不必客氣。”

星次部眾傷亡不小,尤其是唯成唯羽,兩個首領都搞成了骨斷筋折,他們早日康復也是日後守城不可或缺的一大助力。

平安笑道:“放心,不會客氣的。”

說罷兩人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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