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渾身僵硬,他有那麼一瞬間無法呼吸，那是預知到了結局卻無法改變無力感，“卡牌遊戲,是卡牌遊戲”

姜眠眠抱小萵苣坐沙發上，她笑道：“算了,別和我講這些遊戲了,我又不關注這些，來，小萵苣,要不要吃巧克力呀？”

她將桌子上果盤捧到了小萵苣前，果盤裡是各種小零食。

“謝謝姜阿姨！我動啦！”

看小萵苣吃零食時，姜眠眠目光柔和了許多,“雖然我和老白是丁克，我們兩個都不打算養孩子,但是看到唐寧你家小萵苣啊,我是真喜歡,你把他教真好。”

見唐寧還一個人站,姜眠眠招呼道：“快坐快坐。”

唐寧呆呆地走到姜眠眠身旁坐下,他從見過姜眠眠如此隨和一,她穿寬鬆居家服,頭髮燙了小卷，氣『色』看起來不錯，笑『吟』『吟』地和他嘮家常。

“這些年,你就真一個人單？”姜眠眠問。

看見唐寧神模樣不說話,姜眠眠一個人也能自己把話聊下去，“我遇到老白前，也覺一個人挺好,什麼事情都自己扛，當年工拼到身體都問題了，後來和他一起了，我發現家裡有一個人照料還挺不錯，你看我家看起來乾淨吧？”

唐寧大腦有些空白地去看姜眠眠家，牆上掛一些照片，有姜眠眠和白無良結婚照，有他們去旅行照片，還有許多許多他們這十幾年生活下來滴滴。

每一張照片上，姜眠眠都笑很幸福。

“這些都是老白收拾，他這個人啊，很奇怪，有潔癖，任何人把家裡搞髒都受不了，唯獨我，我什麼樣他都能接受，我記前幾年我胃痛吐了一地時候，他那麼愛乾淨一個人，抱我往醫院跑”

從姜眠眠家離時，唐寧還有些恍若隔世。

“唐寧，記下次再帶小萵苣過來玩！”姜眠眠衝唐寧揮手。

“好！姜阿姨再見！”小萵苣牽唐寧手，幫神遊老父親完成了這次社交。

一大一小兩個人走遠了，小萵苣停下腳步，仰起頭望唐寧，“爸爸，你怎麼了？你為什麼看起來這麼難過？是因為姜阿姨嗎？”

“是啊”唐寧蹲下來抱住了小萵苣，“爸爸希望姜阿姨人生和姜阿姨現選擇不一樣。”

“爸爸是希望姜阿姨不和白叔叔一起，繼續拼事業嗎？”小萵苣嚴肅道：“好多爸爸粉絲也是這樣想，他們不希望爸爸去養小萵苣，希望爸爸一直唱歌。”

“謝謝你，小萵苣。”唐寧輕聲道。

這是姜眠眠自己做決定，她把這場遊戲當成了一生，當她選擇放棄一切時，她就真這裡有一生記憶，幸福記憶。

這一生童年裡，她繼父沒能傷害到她。

青年時代，她努力學習，認識了一群好朋友，還救下了白友良。

到了中年，她事業有成，又被深愛她多年人求婚。

這是她幸福一生，哪怕她最後一天去世，她回憶這一生時，也是懷抱滿足和感恩，平靜幸福中死去。

這或許對她來說，才是最好選擇。

“爸爸，我們現還要去見周叔叔嗎？”小萵苣問。

唐寧頭，他準備去看看周康情況，林蘊他們問題都不大，周康目前怎麼樣他還沒去看過。

剛到周康家門口，還沒敲門，唐寧就到屋內傳來吵鬧聲，是一個女人聲音，“你就不能早下班回來輔導安安功課嗎？！你要上班我不上班嗎？啊？現還突然和我說，說你朋友要來家裡做客，周康你能不能可憐一下我？我已經很累了，我每天要上班要帶孩子現是不是還要來伺候你朋友”

唐寧和小萵苣大眼瞪小眼，兩個人都不敢聲。

“抱歉，我沒想到這一。”屋子裡周康確實沒想到，他今天一整天都上班，也不清楚和家裡妻子是什麼相處模式，到家隨口說了一聲有朋友要來後，就發現勉強能維持和他相敬如賓妻子一瞬間爆炸了。

“你當然不用想到啊！周康！你但凡能想到也不至於當了這麼多年甩手掌櫃啊！以前安安還小時候，需要人照顧時候，你哪天不是要加班？難道我不需要加班嗎……”

唐寧牽小萵苣手轉身離了周家，小萵苣難小臉凝重，一句話都說不來。

唐寧擔心小萵苣是被剛才那場爭吵嚇到了，其實他也有些被嚇到了，那個陌生女人崩潰語氣讓他對對方人生感到了恐懼，到底是什麼樣人生才會讓她一邊更咽一邊瘋狂大喊？

“小萵苣，你沒事吧？”唐寧關切道。

小萵苣搖搖頭，又頭，他認真道：“還是像姜阿姨那樣，有錢、不生孩子，更快樂。”

說他又想到自己就是一個孩子，於是小萵苣改口道：“有錢最快樂。”

發現小萵苣小小年紀就領悟到了人生真諦，唐寧對小萵苣豎起了大拇指。

街上有商家放起了唐寧年輕時唱過歌，夜『色』漸深，路過人和唐寧擦肩而過時會多看兩眼，不過短時間內無法將唐寧和歌聲主人聯絡一起。

那歌聲唱到“想讓你平安喜樂順遂無慮/想與你相擁雪山極光下/即使你是鬼怪我仍愛你如初……”

小萵苣突然問道：“爸爸，你唱那個人，是你喜歡人嗎？”

“是啊，那是爸爸愛人。”唐寧決定認真做小萵苣父親後，他就沒小萵苣前提起過王子了。

“爸爸為什麼愛？”小萵苣問。

“因為”唐寧自己也說不上來。

“爸爸為什麼不愛謝叔叔？”小萵苣繼續問，他長大一些後，和謝雲庭關係好了許多，起碼以唐寧視角來看是這樣，謝雲庭想要對一個人好，哪怕對方是個小破孩也很容易喜歡上謝雲庭。

“我為什麼要愛謝叔叔？”

“謝叔叔看起來和爸爸更般配。”

夜風吹唐寧身上，讓唐寧有些冷，他把暖乎乎小萵苣抱懷裡，小萵苣已經五歲了，馬上就到了上小學年齡，吃多，抱起來有沉。

“般配？是誰教你這個詞？”唐寧皺起眉頭，這肯定不是隊友們教，難道是謝雲庭對小萵苣灌輸這些思想？

“難道不是嗎？”小萵苣看起來和一個小大人一樣，“謝叔叔和爸爸站一起，看起來就很舒服。”

小孩子是知道美醜，有人做過研究，哪怕是剛生沒多久嬰兒也更願意盯更好看人看。

“爸爸和謝叔叔呆一起，其實爸爸也很輕鬆吧？謝叔叔把什麼事情都做好了。”小萵苣又說。

這一唐寧沒辦法反駁，他能把小萵苣教這麼好，其實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謝雲庭幫忙，譬如上什麼幼兒園，要不要報興趣班，哪個牌子衣服更適合

他想要拒絕謝雲庭幫助時，謝雲庭就會說，這些都是謝家長輩們心意。

人生這個副本裡，謝雲庭真幫了太多太多，多到除了玩家之外人都奇怪唐寧為什麼不和謝雲庭一起。

唐寧很愧疚自己耽誤了謝雲庭，哪怕謝雲庭只是卡牌遊戲捏造一個npc，看到謝雲庭這個年紀還一個人單身時，唐寧就有一種負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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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使是這樣，到小萵苣話時，唐寧還是認真道：“愛，是不一樣。”

“即使我和我愛人一起會很痛苦，我還是希望和他一起，這是愛。”唐寧說：“只是因為和對方一起很輕鬆，那倒不如說愛是那種生活，而不是那個人。”

“為什麼呢？”小萵苣奇怪道：“為什麼會愛？謝叔叔有哪裡比不過嗎？”

唐寧抱小萵苣已經走了很長一段距離，他手和腰都始酸了，四周沒什麼路人，也沒有燈火，他突然想到自己也曾鬼夫副本走過那麼長一段路。

為什麼呢？

他人生這個副本也時常想這個問題，謝雲庭那麼好，他為什麼還是愛那個存？

是那個存異常強大，總是救下他嗎？

可是謝雲庭也一直保護他，謝雲庭也很強大，如今謝雲庭實力甚至不遜於當初莫雲初了。

那又是為什麼？

謝雲庭『性』格也比他要好太多，哪怕被他拒絕了這麼多年，哪怕他突然要養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來小萵苣，謝雲庭都能繼續耐心地待他，並且努力對小萵苣好，好到讓內心格外敏感小萵苣都能幫謝雲庭說好話

忽然間，唐寧停下了腳步。

他好像明白了為什麼。

不是謝雲庭不夠好，是謝雲庭太好了，他愛中長大，他有能力把自己愛分給許多人，給他親人，給他朋友，給小萵苣，給這個世界。

而只能把自己唯一那麼一愛留給唐寧。

從始至終，唐寧想要其實就是這樣一份偏愛，能夠溺死他愛，讓他彷徨靈魂能夠停歇愛。

也是見到他軟弱無能一，依然毫不猶豫把所有都給他那份愛。

他和謝雲庭這一生裡，他已經強大到能夠把最軟弱那一部分裹挾起來了，層層疊疊封鎖內心最深處，那個地方早就被打上了另外一個人烙印。

所以無論謝雲庭再怎麼好，他都不會真愛上對方。

“小萵苣，我不知道要怎麼解釋，但謝叔叔比爸爸要優秀太多，你願意讓謝叔叔做你爸爸，還是讓我繼續當你爸爸？”唐寧柔聲問道。

“我明白了。”小萵苣趴唐寧懷裡沒再說話。

唐寧帶小萵苣回到家，他給小萵苣做飯，幫小萵苣洗澡，最後來到了小萵苣臥室，拿起童話書想要哄睡小萵苣。

書籤好夾萵苣姑娘這個故事結局，上寫萵苣姑娘被女巫扔荒野裡，瞎了眼王子森林裡尋找了很多年，最後他們見到了對方，終於幸福地生活了一起。

當唐寧翻頁準備講下一個故事時，小萵苣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他拿走了唐寧手中童話書，宛如小大人一樣道：“爸爸，今天你來睡覺，我給你講睡前故事。”

唐寧愣了一下，倒沒有拒絕小萵苣這孝順行為，他躺床上閉上眼，溫暖房間裡只亮一盞暖黃『色』床頭燈。

“你要給我講什麼故事呢？”唐寧溫和地問。

“講萵苣爸爸怎麼和他王子再一次相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