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附中備賽區。

周國斌、吳子軒、陳小小、曹一鳴坐成一排，神情緊張。

曹一鳴盯著手機小聲嘀咕：“完了完了，姜筠來不了，許非搞不好會遲到，完了完了。”

周國斌皺著眉瞪了他一眼，問：“怎麼，他們倆不來，我們就打不了了？”

不等曹一鳴回話，周國斌接著說道：“許非和姜筠趕不上也沒關係，我們四個上，四打五，好好打，能贏。”

曹一鳴張著嘴，想說點什麼，卻說不出口，猶豫半天，只是搖頭苦笑。

看見他欲言又止的糾結模樣，周國斌問道：“你想說什麼？”

曹一鳴猶豫半晌，小聲說道：“我覺得我們應該拖時間。”

“什麼意思？”周國斌皺起眉頭。

“要是許非不能在比賽開始前趕到，我們就挨個上去拖時間，只防守，不進攻，儘量延長比賽時間，把比分拖到0比40也無所謂，只要拖到許非過來就行，他能一個打五個！”

曹一鳴語出驚人，讓整個房間陷入沉寂。

“你沒事吧？好好的發什麼瘋？”

跟曹一鳴關係最好的吳子軒開口打破沉默。

曹一鳴咬了咬牙，說：“我沒發瘋，這是最穩妥的打法，景平職高的實力你們也看到了，50比15淘汰上屆亞軍，他們靠的可不是運氣。”

“我們也不是靠運氣啊。”吳子軒氣得直瞪眼，“難道我們不是憑本事一路打到決賽？許非和姜筠不來，你跟我們一起上，四打五，又不是沒有機會。”

“沒有，四打五，我們真沒機會。”曹一鳴開啟單肩包，抽出一本記事本遞給周國斌。

“這是什麼？”周國斌翻開記事本。

曹一鳴指著記事本說道：“你看最後一頁，之前我沒注意這個景平職高，看完八強賽和半決賽我就找人幫我打聽，景平職高有個叫石輝的，他到現在都沒上過場，他才是景平職高的王牌，他的水平大概是四段，這是我花錢從他同學那買來的情報。”

“你這……”周國斌詫異地看向曹一鳴，八強賽和半決賽昨天下午才打完，這小子居然已經把對方的底細摸得清清楚楚，效率未免太高了。

曹一鳴接著說道：“我哥也是四段，我哥說許非比他強得多。”

“你什麼意思？”周國斌問。

曹一鳴避開他的目光，低聲說道：“石輝絕對不是許非的對手，所以，我覺得我們拖時間最穩妥。”

“所以，我們就只能等著許非來一穿五？我們備賽三年，就為了當縮頭烏龜？你說這話之前過過腦子嗎？你想拖時間，隨你，但是我們三個——”

話音戛然而止，因為周國斌發現吳子軒和陳小小的神情變了。

吳子軒和陳小小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出畏怯和擔憂，他們心裡清楚，以他們的實力，根本無法與四段劍手相抗衡。

陳小小焦慮地掰著手指，喃喃說道：“如果景平職高真的有個四段，我們……”

吳子軒順著他的話往下說：“要不，按曹一鳴說的，我們輪流拖時間？教練說他去接許非了，就算遲到，應該也不會遲到太久。”

周國斌像被迎面潑了盆冰水，凍住了，他的呼吸聲逐漸加重，他大口大口地吸氣、呼氣，憤怒到了極致，他反而笑了，笑得十分無奈。

最後，他失望地搖搖頭，大步走出房間，用力關上房門。

………………

下午2點20分。

奧體中心人滿為患。

賽場內響起音樂，主持人開始介紹兩支決賽隊伍，

下午2點30分。

主持人宣佈比賽開始，觀眾席內呼聲震天，直衝雲霄。

華夏劍道傳承千年不斷，劍道賽事是最受喜愛的競技比賽之一，儘管這只是省級聯賽，可觀眾的熱情絲毫不弱於觀看世界盃的球迷。

透過四面大屏幕，觀眾們看到裁判示意雙方選手登臺。

景平職高劍道隊派出了一名身高不到一米七的隊員。

南大附中劍道隊則由陳小小率先出戰。

“小小，只防守，不進攻！能多拖一秒就多拖一秒！”曹一鳴雙手攏在嘴邊，朝他喊話，“教練還沒過來，也沒回訊息，肯定是接到許非了正在往這邊趕，我們只要再拖一會兒就行！”

陳小小回頭看了眼曹一鳴，微微點頭，接著，他看向周國斌。

看到周國斌失望的眼神，陳小小心裡堵得發慌，他嘆了聲氣，甩甩手臂，打起精神，轉身朝對手行禮。

景平職高的隊員也躬身行禮，隨後，他雙手持劍，緩緩挪步，試探陳小小的反應。

“陳小小下盤不穩，可以找機會搶攻。”

這是隊長和石輝觀看比賽錄影後得出的結論，想到這個結論，他不動聲色地瞄向陳小小的膝蓋和腳踝，然後果斷發起進攻。

試探性地進攻後，他立刻回防，然而陳小小並沒有像他預想的那樣趁勢反擊，而是拉開距離，再次擺出防守架勢。

這是什麼戰術？

景平職高的隊員猶豫片刻，繼續進攻。

幾個回合過後，他倍感困惑。

只守不攻，這不是等著輸掉比賽麼？

這時，不少經驗老到的觀眾也發現了陳小小的異常，觀眾席內頓時噓聲一片。

陳小小畢竟是個十七八歲的學生，難免會被觀眾的反應所影響，很快就亂了陣腳，儘管他竭力防守，還是在幾分鐘內被對手接連得分。

短短幾分鐘，對他而言像過了幾個小時。

這樣打比賽簡直是折磨。

當裁判吹響哨聲，宣佈陳小小被淘汰出場時，他扭頭就走，連基本的禮節都顧不上。

周國斌沒說話，吳子軒扣住陳小小的手腕搖了搖，沒出聲，一言不發地上臺，同樣一言不發地下臺。

接下來是曹一鳴，他的心理負擔更重，但不是因為觀眾的噓聲，而是因為他對這場比賽下了重注。

很快，計分板上的比分變成0：30，場內歡呼聲猶如浪潮，一陣接著一陣。

“景平職高，加油——”

“景平職高，必勝——”

喊聲如山呼海嘯，絕大多數觀眾在為景平職高加油打氣。

在決賽開始前，觀眾席內至少有一半人支援南大附中，因為大部分觀眾都是南都本地人，情感上更傾向於南大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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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三場比賽過後，賽場內的觀眾一面倒地轉向景平職高。

黑馬逆襲的故事誰都愛看，更不用說景平職高的參賽選手如此勵志。與之相比，南大附中的表現像個笑話。

大部分觀眾只是為景平職高加油，但也有一些脾氣不好的觀眾破口大罵。

花錢買了門票，南大附中卻把決賽卻打成這樣，他們心裡自然有氣，有的說南大附中是縮頭烏龜，有的說是浪得虛名，有的說是在打假賽……

聽到觀眾席內批評指責的聲音，周國斌把拳頭捏得嘎嘣響。

“隊長，該你了。”曹一鳴輕輕推了下週國斌。

周國斌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陳小小和吳子軒，接著拿起手機撥出電話。

“喂，許非？別說話，聽聽現場的聲音。”

周國斌舉起手機，過了一會兒，他把手機放回耳邊。

“聽到了嗎？你受得了嗎？我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