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王將手裡的牌都推倒了，說了句“吃飯吧，我剩下的銅錢都大家分了吧”。

這賭博就是這樣，往往就是新手都可以迅速的結束戰鬥。

蜀王的桌上剩下兩個銅錢。

眾人離開主廳，穿過右側的迴廊，黑白兩位師傅沒有打招呼便各自走了。

蜀王有氣無力的說“我這兩位師傅，都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眾位不要見怪”。

楊傑跟在鐵無心身後說到“鐵兄，我剛剛開天眼勘測蜀王命盤時，對面的黑衣老者不知用了什麼手段，蜀王的命盤被一片朦朧籠罩”。

鐵無心說到“無妨，楊兄無需憂慮過多”

楊傑似還有什麼要說，卻哽在喉間沒有說出來。

鐵無心向楊傑坐了一個單手向下壓的姿勢，示意楊傑先緩一緩，讓他來會一會這蜀王。

驚蟄在欽天監長大，什麼山珍海味沒有見過，可如今卻也有些好奇在這蜀王的別院裡能吃到什麼。

眾人穿過迴廊後離開院子來到了院子後，人未至先聞聲，眾人已經來至瀑布前。

一座四角竹亭玉立在瀑布三丈以外，亭子內一色竹椅、竹凳。

可驚蟄明明記得先前在進入這小方寸之間時這在瀑布邊上並未有這樣一座亭子，這不免讓驚蟄陷入了迷茫。

春分與二莊主看了看有些毛糙的竹邊相似一笑。

清風、明月、瀑布、美酒

眾人入座，坐在首座的自然是蜀王趙永炯，他左手邊是鐵無心，右手邊坐著宋東風，春分與驚蟄依次坐在了宋東風的旁邊，而楊傑，二莊主，小馬坐在了鐵無心身側的身邊。

入座，一桌素菜不免讓驚蟄有些失落，這蜀王原來吃的如此寡淡。

趙永炯舉起手中的酒杯說到“家母篤信佛法，本王十年前起初一十五不沾葷腥，今日恰逢十五，本王不飲酒，我先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說完將杯中茶一飲而盡。

鐵無心開口說到“我們已非初次見面，蜀王也不必如此客氣”，說罷將酒杯裡的酒一飲而盡。

月色之下又一支瀑布流入了酒杯裡，蜀王將鐵無心的酒杯斟滿。

酒香撲鼻宛如一陣清風吹拂，可是誰又知道清風是什麼滋味。

蜀王說道“本王雖自由散漫，極少出過川蜀，第一次出遠門還是到京城面聖，還不知在何時見過鐵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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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無心說“蜀王貴人多忘事啊，短短兩日之內我們已經見過兩次了”。

鐵無心此話一出，驚蟄的嘴巴已經微微張大，可以放得下一顆玲瓏梅了。

小馬與春分兩張不容易有表情的臉上也露出了詫異的神色。

說罷，宋東風舉起手中的酒杯“我敬接引我們的南宮羽兄弟一杯”將杯中酒飲盡。

鐵無心也舉起手中酒杯“我也敬為我們安排酒菜的商洛兄弟一杯”也是一口氣將杯中酒飲盡。

蜀王也舉起酒杯“我替這川蜀的江河山嶽敬大家一杯遠道而來”

話閉，蜀王夾起了面前的一片翠玉藕片放入嘴中，並示意驚試一試，蜀王早已看出了驚蟄對於菜的不滿。

驚蟄隨即將藕片放入口中，一咬之下，竟是春筍的口感，滿口馥郁芬芳，驚訝不已。

“來給大家介紹一下，這道翠玉藕片，名為藕片實為筍片，雅安第一批的春筍，連夜運往錦城，再以百花蜜泡一個時辰後清洗乾淨，如此迴圈十六次”蜀王將筷子伸向了另一碟滷花生。

蜀王問道“楊兄，您是如何看透我的小伎倆的”

楊傑“對於一個瞎子來說，世間一切都是夢幻泡影，我只是算出了您的步伐，頻率”。

蜀王臉上並沒有過多的變化，好似這就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蜀王又看向了鐵無心說道“鐵莊主，你覺得是你選擇了命運還是命運選擇了你”

蜀王此話一出，鐵無心一時間慌了神，天書的巧合，楊傑的出現，還有一線天劍的機緣到底是他做出選擇的結果，還是命運的安排這一切鐵無心也不知如何回答，這一切的發生是如此的自然且順暢，這不禁讓鐵無心陷入了深思。

這時蜀王看了看坐在鐵無心身邊的楊傑，楊傑好似看到了蜀王的目光，十指交叉兩隻大拇指相互頂住，好似他也陷入了沉思，確實這個問題就連楊傑也說不清楚。

片刻之後，楊傑緩緩的開口說道“既是命運選擇了你，也是你選擇了命運，命運是你的終點，你的選擇決定了到達終點的過程”。

蜀王拍手叫好，並說道“楊先生果然不愧國士”說罷將杯子裡的茶飲盡，說道“趙永炯欠楊先生醉紅樓一罈”，一股豪邁之情赫然升起。

楊傑也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將手中的酒杯倒置，並未說話。

這時沉默已久的宋東風品了品杯中酒說道“好酒，酒香芬芳濃郁，酒體柔和純正，清冽甘爽，酒味協調醇濃，瀘州老窖十年以上。”

蜀王只是瞥了一眼宋東風並未多言。

這一眼，宋東風已經溼透的後背發出了一陣的涼意。

宋東風心裡不禁在想，蜀王是如何知道楊傑的國士之才的，難道欽天監對楊傑的十年監視蜀王全盤都知道，而蜀王又是如何知道這天下不出十個人知道的秘密，越想宋東風的後背越是發涼。

這時蜀王給楊傑夾了一片茄子，茄子入口軟嫩爽滑，並非先前的藕片以假亂真，就在楊傑並未覺得此菜品有和特別之時一股濃郁森林的氣息在他的口腔裡散發了出來。

就是這個味道，對於楊傑來說已是有些迷糊的記憶了，那年春節京城的雪下的特別大，照例他還是最遲來到大廳的，兩位哥哥已經開始在桌邊嬉鬧了，對於兩位哥哥他已經不記得了，不一時父親從宮裡回來了，解下了鵝毛披風抖了抖，母親到門邊與父親一同入桌，並為父親拍去了身上的雪，一家人一年裡也只有這個時候有機會可以坐下來吃一燉安穩的飯，父親不知何時起總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照例母親給三個兒子派發了紅包，吃飯時特地把楊傑叫到身邊，這是從來也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其他的情景楊傑也已經不記得了，只記得那年的餐桌上有一道白菜也是這個味道，還記得那晚父親喝醉了，這也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從那以後楊傑便沒有了家。

蜀王將面前的酒杯倒滿，大家還是太拘謹了我來給大家說個故事“話說從前，有一個小男孩出生在一個大戶人家裡，生的白淨也年紀很小就透露出了與年紀不相符的通透，也不願意與同齡的孩童們玩耍，倒是比較喜歡在大人的議事堂門外的銀杏樹坐著聽裡面大人說的一些不是很明白的事情，也願意到市井裡去聽奇怪的故事。有一天，家丁帶著小男孩去城裡最新時興茶樓裡看變臉，當時小男孩就震驚了，並說想出這個戲法的人真的是太聰明了，家丁們也並未在意，其實小男孩並不是被戲法震驚了，而是覺得人生下來，就開始帶著面具做人，在他這樣的大戶人家裡體驗的更加清晰，一些平日的對他慈愛的叔父們，在市井百姓口中的閻王。這時一個神奇的念頭在的腦中出現，一個人成為不同的人，最多可以變成幾個人，從一開始的一個人變成兩個人，到三個人，到四個人，他都覺得遊刃有餘，這四人人分別在在社會的不同階層，也擁有這孑然不同的性格。

一日他處理完了城裡的生意，從圍牆外翻身回家，從花園迂迴到自己的院子裡時，內心已經有一絲志得意滿了，隨手摘了一朵花園裡的芙蓉花在手中擺弄，正計劃著那日要給他的父親一個驚喜。

當他推開房門時，屋子裡煙霧繚繞，只見在雨霧裡露出了他父親的半張臉。

還是不苟言笑的那張臉。

小男孩以前就納悶了，為什麼整日裡在外慈祥仁愛的父親每次見到他都是以衣服嚴肅的樣子，不指導慈祥仁愛是面具呢，還是嚴肅刻板是父親的面具。

透過這件事明白了，都是面具。

他進門後向父親做了一個揖，坐到了父親的下手。

小男孩說道“只有百花開放，並無天國之音，這爐龍涎香還是差了一些”。

在他面前的老者開口“你可知你這次的把戲差錯在哪裡嗎”。

老者如此一問，讓小男孩心裡一驚，“原來他所做的小把戲全在父親的掌握之中，我所做的一切在父親的眼裡也只是小把戲”

男孩回答“請父親明示”

老者開口道“諸相非相，你掌握了這點已是不易，你還需在是所有相上下功夫”

小男孩乃通透之人，一點就通，恍然大悟。

他變幻的不過是表象，他卻還是他自己，只是站在原地做其他人的工作，稍微注意下蛛絲馬跡輕易便可以發現端倪。

老者見小男孩衣服豁然開朗的表情，便起身離開，走到房門口的時候說“三日後和你黑叔叔出門修行，你的東西為父會找人給你看好”。

此後三年小男孩跟著他的黑叔叔歷練學習，小男孩在易容方面有著驚人的天賦，自己的思索加上黑叔叔的指點，小男孩的易容術以至登峰造極之境，三年後就連他的黑叔叔已經在人群之中分辨不出那個是他了。

學成歸來之日，老者站在家門口接男孩回家，三年未見父子二人只是並排走進家門，並沒有寒暄。

父子二人並排穿過前院，老者先開的口說“你的這一身本事未到時候只會惹來殺生之禍，到我死之前你只用做好一件事情就可以了”

小男孩回答道“我以後一定會做一個名揚天下的紈絝子弟，您放心”

老者點了點頭，第一次在兒子的面前露出了微笑，老者便徑直走向了議事廳，男孩卻向左轉往另一個院子走去。

三年來都沒有變化過的院子，秋風掃落葉。

四座無語，只有驚蟄應了一聲“蜀王，起碼你還有父親，我和師兄都不清楚父親是誰，你也就不要傷心了”。

說罷驚蟄吃了一口在桌上最平淡無奇的豆腐，豆腐入口滑嫩一進口就滑進了喉裡，口腔裡留有一絲涼意。

驚蟄又打了一湯匙，這次打算細細品味，豆腐入口毫無豆腥味，卻多了一股凜冽讓人不禁回味無窮。

蜀王拍手說道“還是驚蟄妹子眼光獨到，這道始終無人問津的豆腐才是桌上最為精彩的菜品”。

說罷蜀王也將一豆腐送入嘴中，微閉雙眼正在細細評味。

驚蟄也有樣學樣的再次將一塊豆腐送入嘴中。

這時蜀王說道“驚蟄妹子有沒有吃出一絲荔枝的味道”。

驚蟄一驚回答道“吃到了，直到這次才評為出這個味道”。

蜀王說道“這道白玉豆腐，取遼東道極品黃豆為主，崑崙雪水為輔，以荔枝木為柴，喜馬拉雅玫瑰鹽制滷，材料跨越了四道六十八府”。

這時鐵無心說道“好一手化繁為簡”，也打起了一塊白玉豆腐送入嘴中，比趙永炯豪邁一些。

這時蜀王說道“我這次請楊先生與鐵莊主到寒舍坐，並無用意，只為盡地主之誼，各位有什麼需要的主管開口”，抿了一口杯子裡的茶。

鐵無心終於開口說道“麻煩是沒有，不知何時粘了一些粘子，惹人惱而已”

蜀王說道“鐵莊主儘管放心，三日後我自會來找鐵莊主，還鐵莊主爽利”。

鐵無心連幹三杯酒說“謝過王爺”。

蜀王也回敬了一杯茶。

這時已經有一人進入亭子內了，待大家反應過過來他已經躬下身子來在蜀王的耳邊說一些什麼了。

楊傑也沒有聽清楚他們說的是什麼。

蜀王嘴角微微上楊，嘴裡說道“明白了”，說話間大家發現這個就是下午與蜀王一起玩葉子戲的白衣老者。

說罷老者便離開了亭子。

蜀王開口說道“鐵莊主楊先生，你們這次的事情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白師傅有一句話叫我轉交給你們‘禍福無門，唯人自取’”。

我白師傅還奉勸你早點上路，晚出門了難免狼蟲虎豹就多了，已經有兩匹獨狼從北而來了。

“還請問楊先生來的這兩匹獨狼是何方神聖”蜀王說道。

楊傑說“窮酸書生而已”。

在坐之人心頭一震，窮酸書生只有在楊傑口裡可以說的如此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