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
“有人來到劉楚盟，找到了我的本體。”
說話時。
影獸悄然無聲的站立起來，圍繞著小小的角落來回轉圈，顯示著趙用沛內心躁動。
“那人說......要見你。”
自認識趙用沛以來。
趙用齊還沒見過對方如此心緒不寧的模樣。
說來也是。
趙用沛潛藏於劉楚盟，他的事情只有趙用齊清楚，此刻突然被外人找到，說明其早就暴露在一些人眼中。
對於趙用沛而言。
無疑是不小的打擊。
甚至讓他對自身產生懷疑。
“是誰？”
趙用齊眼眸流露一絲凝重，明白了影獸今日為何有此異常表現，他腦海中不由閃過幾個人的身影，均是在他眼中比較特殊的存在。
“班巴方。”
此事，影獸似也冷靜許多，再次趴臥於東北角。
“是他！”
趙用齊微微一怔。
班巴方。
靈竹山莊的叛逃弟子，第一次遇見此人，是在前往築基大會的路上，班巴方在靈竹山莊的必經之路攔截，並施以辣手滅殺數名靈竹山莊的年輕弟子。
這只是班巴方報復行動的其中一次。
類似的行為。
班巴方做過很多次。
有成功、有失敗，甚至還有幾次是靈竹山莊故意設餌，引誘他落入陷阱。
對於班巴方。
靈竹山莊從上到下，皆是恨之入骨，恨不得飲其血、食其肉、啃其骨......
因此。
曾數次做局，圍捕班巴方。
遺憾的是。
每次都被班巴方，用各種手段逃脫，最後都是以失敗告終。
最接近成功的那次。
卻被班巴方逃到五元谷，讓趙家給強行保住。因此，趙家與靈竹山莊的關係，也不容樂觀。
提起班巴方。
趙用齊不禁想到上次相見。
對方可是能觸動他占卜之術的人，數次想對其做些小動作，但每當想要動手時，冥冥之中都會傳來違和、危機之感。
也正是因此。
他才寧願和靈竹山莊撕破臉皮。
都要將班巴方給保下來。
測天量地算人經，其玄妙程度，遠超趙用齊所知任何功法，縱使所謂的天階功法青冥真木寶經，也遠遠不如。
從測天量地算人經領悟的占卜之術。
更是神乎其技的術法。
修煉至今，趙用齊還沒有聽說過，誰擁有此類玄妙之術。
班巴方能觸動占卜之術。
讓他多次心血來潮。
足以證明此人奇特，必然不是普通人物。
“讓他來五元谷吧。”
趙用齊眸中閃過一道精光，班巴方能找到趙用沛，也說明了此人不凡。
“靈竹山莊。”
“最近可有什麼訊息？”
話音一轉，趙用齊轉而詢問另外一件，與班巴方息息相關的宗族。
“據我所知。”
“自從跨域航道的傳聞出現後，班巴方就沒有再找過靈竹山莊的麻煩，靈竹山莊也非常低調，並沒有什麼異常舉措，更沒有派弟子前來五元谷。”
“對了。”
影獸微微一頓。
“我翻閱了班巴方的資料，其最近沒有在千重域出沒，倒是在長生域內，似乎有他的蹤跡。”
“長生域.....”
趙用齊眉頭微蹙。
影獸也不再出聲，靜室陷入沉寂之中。
......
夜晚。
萬籟俱寂、月光如水。
五元殿外。
一道黑色人影突然出現，他身穿黑色連帽袍子，如同鬼魅般離地數尺懸浮。
他微微抬頭。
先是仔細打量了一番五元殿，而後警惕的左右望了望，確定沒有外人發現，才從衣袍內拿出一塊玉牌。
法力流入其中。
玉牌散發淡淡的紫色熒光，將玉牌朝身前微微晃動，庇護五元殿的陣法當即水乳交融般，悄然無聲的分裂出可容納一人透過的裂縫。
黑袍身影閃身而入。
進入內殿。
在上千熒光石、長明燈的照耀下，五元殿內宛如白晝，一位男子於主位端坐，似早就等待在這裡。
“班道友。”
“一別數年，道友倒是更勝往昔。”
在此等待的人。
自然就是趙用齊。
而那個鬼鬼祟祟潛入五元殿的黑袍身影，正是透過趙用沛傳話的班巴方。
趙用齊之所以選在此地見面。
卻還是為試探班巴方的能力。
既然對方能夠找到趙用沛，又數次從靈竹山莊的圍捕中逃出生天，想來瞞過五元谷內眾多築基修士，隱藏蹤跡來到五元殿內，應該也不是難事才對！
“趙族長說笑了。”
班巴方摘下兜帽，露出一雙狹長的眼眸。
“班道友請坐，今日找在下，不知所謂何事？”
雖然認為班巴方奇貨可居，但趙用齊還是保持著自矜，並沒有露出過多異樣表現。
“趙族長可知。”
“趙家滅門之災，就在眼前。”
班巴方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灼灼的與趙用齊對視，口中發出驚人之語。
“哦？”
趙用齊微微一怔。
略帶好奇問道：“班道友何出此言？”
要是別人說這話。
趙用齊自然只當對方危言聳聽，壓根不會相信一個字，但是從班巴方口中說出，卻不禁讓他重視起來。
不過。
明面上。
他還是表現的毫不在意的模樣，不讓班巴方看出他的虛實。
“自然是因為跨域航道。”
“趙族長估計也有所預料，五元谷有很大可能，成為跨域航道的停靠點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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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巴方冷笑一聲。
“正常情況下，這肯定算不得壞事，說不定水月谷或者千重盟，會給予趙家一些補償，讓趙家體面的退出五元谷，也算是給趙家一個交代。”
“可惜。”
“千重盟一群道貌岸然之輩，有些人希望一毛不拔不說，還要對趙家不利。”
說到此處。
班巴方停頓下來。
抬眼看著趙用齊的臉色。
“班道友今日所來。”
“莫非專程為了好意提醒？”
趙用齊從容不迫。
並沒有因班巴方話語，產生什麼異樣表現。
總歸。
他作為一族之長，不可能隨便哪個人來面前一番胡言亂語，他就心悅誠服、頂禮膜拜。
況且。
防人之心不可無！
縱使班巴方所言為真，他說這些話也不一定是好意，或許有著自身的利益考慮也說不定。
“若不是此事和我有關。”
“我才懶得過來提醒。”
見趙用齊不為所動。
班巴方也不足為怪。
在外人眼中，趙用齊以幼齡之年擔任族長之位，其心智早熟、慧根天生，並且將趙家引領到如今地步，絕非是普通的運氣使然。
不被三言兩語動搖。
才是正常現象。
要是趙用齊真的表現的極為緊張。
班巴方反而要開始疑神疑鬼！
“此話怎講？”
趙用齊看著班巴方，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當年，趙族長從靈竹山莊手裡將我保下，靈竹山莊雖然沒有當場發作，但早就懷恨在心。上次千重盟何衛淳到訪五元谷，其實就與靈竹山莊有關，為的就是一探趙家的虛實。”
“如今。”
“藉著跨域航道之事，千重盟內部已在商討，要對趙家做何處置，其中對趙家不利的聲音可不小。”
為讓趙用齊相信。
班巴方緩緩將前因後果道明。
聽完。
趙用齊已然信了大半。
水月谷開闢跨域航道，真正落實起來，必然不可能事事親力親為，要依靠下面的諸多“基層宗族”，如千重盟這樣的地頭蛇，更是其中的主力。
千重盟庶務掌門。
梅子實、梅子虛兩兄弟。
號稱吃人不吐骨頭的斂財大師，又有何衛淳這樣對趙家敵視的人在，很容易一拍即合，達成對趙家不利的共識。
只不過。
趙用齊還有一事不明。
“縱使要對趙家不利，也要有緣由才合理，總不能平白無故，僅僅因為跨域航道之事，就將趙家打落塵埃。”
“這不但會引起諸多宗族不滿，就算是水月谷也不會允許吧？”
趙用齊反問。
“緣由麼......”
“自是早就有了！”
說完，班巴方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趙用齊看著班巴方。
福至心靈般。
瞳孔微微一縮：“你是說......因為上次之事？”
上次之事。
就是從靈竹山莊手裡，保下來班巴方那次。
要知道。
班巴方是千重盟登記在冊的邪道修士，趙家庇護班巴方這種邪道修士，自是違反了千重盟定下的條例制度。
不過。
這種事情可大可小。
只要不是特別嚴重的情況，千重盟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或者是小懲大誡。
就像上次。
保下班巴方之後，只有那位秋媛道友來過趙家一趟，便再沒有任何後續。
趙用齊原本以為。
這樣就算此事揭過。
此刻卻突然驚醒。
假如千重盟以此為藉口，做那秋後算賬之事，還真是合情合理，任誰都挑不出差錯。
“沒錯。”
班巴方緩緩點頭。
好整以暇道：“現在，趙族長應該知道，趙家現在的處境了吧！”
趙用齊沒有回應。
他目光落在班巴方身上。
上下打量。
數息過後，才道：“班道友有何教我。”
雖只是短短片刻。
趙用齊腦海中已閃過十數個念頭。
首先。
班巴方專門來說這件事，要說是一片好心，他絕對不相信。
其能逍遙自在這麼久。
背後定然有支援他的勢力，班巴方此行，或許不是代表他個人，而是代表其身後的勢力。
其次。
這件事情大機率為真。
按理說。
跨域航道之事已經傳的沸沸揚揚，千重盟作為千重域之主，應該早就有所動作才對。
但是。
千重盟不但沒有任何動作。
甚至都沒有派人來五元谷查探情況。
之前。
趙用齊只以為，這是因為跨域航道還沒有真正確定下來，所以千重盟不便有正式的動作。
現在想來。
或許是在處理趙家的問題上出現分歧，才遲遲沒有派人前來五元谷。
還有。
在五元谷內居住的八品宗族，有好幾個都和千重盟關係極為親密，其中很可能就有千重盟的眼線。
還有趙崇山......
——
如此。
一樁樁一件件。
諸多事件匯聚起來。
趙用齊不由感到一陣驚悚......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一張無形的天羅地網，悄無聲息的在向趙家籠罩而來。
“趙族長果然聰穎。”
見趙用齊神色鄭重了許多。
班巴方也微微松了口氣。
他還真怕趙用齊以為他是個騙子，根本不相信他說的話。
試想。
要是他班某人遇到這種事。
第一時間肯定是質疑事情的真實性，而不是客客氣氣的去請教應對之策。
一念至此。
班巴方對趙用齊又高看了幾分。
能夠不去質疑他所說的話真假，足以證明趙用齊是個聰明人。
“我今日到此，真是為趙族長出謀劃策。”
見趙用齊若有所思。
班巴方也不拐彎抹角，直言不諱：“不知趙族長對那邊是什麼看法？”
說著。
他指了指北側方向。
“北邊......”
“長生域！”
趙用齊心神轉動，瞬間猜測出班巴方想要表達的意圖，他略一沉吟，緩緩說道：“從未去過長生域，聽聞制度與千重域大相徑庭，倒是不甚了解。”
“趙族長......可有遷移至長生域的想法？”
班巴方語不驚人死不休。
“何出此言？”
趙用齊露出詫異之色。
要知道，從千重域遷移至長生域，可不是個簡單的事情，不但要長生派願意接受，還要千重域肯放人，最重要的，必須得經過水月谷同意。
瞬間。
趙用齊便明白班巴方為何而來。
長生域！
長生派！
如果確定五元谷為停靠點。
這件事情，對於長生派來說，無疑是極不能接受的。
五元谷位於千重域。
屬於千重盟的地盤。
長生派根本沒有理由，去染指五元谷。
如此一來，在跨域航道的建立中，長生派非但不能獲得利益，說不定還會損害長生域本身的利益，以長生域的資源供養千重域。
想通此節。
猶如撥開雲霧見青天。
千重盟內部，的確有想對趙家下手的意圖。而長生派，則是想藉此機會，透過趙家，進而影響到五元谷，在跨域航道的建立中，與千重盟分庭抗禮。
說白了。
若把千重域和長生域比作棋盤。
千重盟和長生派是執棋之手，趙家就是棋盤中比較重要的棋子。
說不定。
千重盟想要對趙家不利。
還有長生派在背後拱火，所為的正是藉助趙家，獲得入場之機。
第182章 天羅地網、生死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