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耳定光仙盯著偃師，芸姚盯著長耳定光仙，這景象就好像當年莊子在漆園裡看到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畫面一模一樣。

凡間紛亂，修士想要偷渡，外派的大仙又不安分，最後還是凡人遭殃。

這也是承受的代價，畢竟第二凡間得出現108位仙人, 有了利益必然有爭鬥，有鬥爭肯定就會殃及池魚。沒有任何的鬥爭是可以受到控制的，所謂一旦開炮，作戰計劃就作廢九層，就是說失控無處不在。

精密的作戰計劃尚且不受控制，更不要說激烈的利益爭鬥本來就沒什麼統一的規劃，都是自由發揮, 隨機應變，那麼殃及無辜簡直就是百分之一百的。

“在我整理的《詩三千》中有愛情詩句五百八十二首, 其中寫到攜子之手的一共五十首，十首是誓言型別的，四十首是閨怨詩，都是說當初說好了‘攜子之手，與子偕老’的，但最後卻因為各種原因背棄了誓言。從這些愛情詩句中就可以看到失控，愛情的誓言雖然美好，但卻抵不過人心變動和外部環境，有些是因為變心了，有些是因為發生戰爭等意外陰陽兩隔。”

嫦娥知道芸姚肩負天道任務，收集過春秋戰國時代的詩句，只是芸姚竟然能從愛情詩中看出失控來，還真是奇葩。但說的有道理，嫦娥無言以對。

其實不僅是芸姚的《詩三千》裡如此，孔子編撰過的《詩經》裡也是如此, 五六處寫攜子之手，大多都是說另一半無法履行諾言。有嫌棄女子年老體衰的, 也有男子參加戰爭戰死的, 總之有各種原因導致兩人無法一起老去。

愛情可以說是最基礎的人際關係了，就兩個人一起努力就能實現的目標，單單兩個人的目標都無法做到，就更不要說三個人、四個人、幾千人、幾萬人、幾億人……

當然了，短期內或許可以一起合作。比如兩個人一起散步就比一起過一輩子要簡單很多，幾百人在一起完成一段兩三分鍾的表演還是可以做到的，但要幾百個人完成持續幾天的合作目標就難了，肯定會發生各種的意外。更不要說幾百個人在一起過一輩子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現在是一個一萬年的造神計劃，是三界無數雙眼睛盯著的香餑餑，過程裡出現什麼么蛾子都不奇怪。轉生會的奪舍生意都只能算小兒科，誰也不會想到生命的下限會有多低。

芸姚之所以提起這些事情，主要還是讓嫦娥看開點，希望她認識到人力的有限，就算是神仙也無法保護每一個人，人族只能透過自強才能保護自己。

嫦娥被保護得太好，以前是后羿保護，後來是深居廣寒宮，遠離三界的紛紛擾擾。來到凡間之後，她總是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這點就和當年的芸姚一樣，不過芸姚早就想通了，人族只能自救。

嫦娥知道芸姚用心良苦，也是忍不住說道：“其實愛情和法律、制度都一樣，都很美好，但實踐的時候卻受到各種影響，有人心、有客觀環境。難怪管仲會說：各國皆有法，卻無使法必行之法。誓言是誓言，實踐是實踐，誓言可以完美無瑕，實踐卻無法做到。”“就好像我和后羿一樣，最初海誓山盟，最後卻不得不面對陰陽兩隔。兩人之間的關係尚且如此，更不要說三界萬族如此大規模的系統了，受到的影響更加多變。在這樣的系統中，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可能引發不可思議的動靜，也難怪西方教會想要躲在極樂世界裡不出來。”“妹妹，我的心境不如你。”

這是很正常的，嫦娥畢竟是吃了瑤池仙丹才飛昇的，並不是修煉飛昇，她的心境還有待提升。現在芸姚以小見大，以愛情為切入點，給嫦娥仙子上了一課，讓她意識到個人能力和現實的差距，有些事情能做到，有些事情聖人都做不到，得認清楚什麼事情是可以做到的，什麼事情是不能做到的。

以平常心對待轉生會這種事情，因為他們只是開始，不會是結束。一萬年108個神仙，96個地仙，12個天仙，這麼龐大的利益誘惑，肯定會爆發各種奇葩的事件。要是每一件都上火，那心境非崩掉不可。既然在凡間走動，心態一定要平和，不能因為看到不符合心意的事情就著急。

芸姚也是煞費苦心，可算是給嫦娥打了一劑定心針，免得她急火攻心。畢竟最近凡間的不平事太多了，轉生會、長耳定光仙的所作所為都是相當氣人。

當然雖然不是事事都管，但長耳定光仙卻不能不管，畢竟這傢伙可是截教的叛徒，比蚊子羅漢還難處理。處理不好，對截教的聲譽有影響。直接殺了肯定不行，一來和西方教撕破臉皮，二來會讓那些對不起截教的神仙人人自危，這肯定不好。

但放過也不行，作為截教叛徒，肯定是要嚴厲懲罰才行。所以最好就是釣魚執法，讓長耳定光仙犯下大錯，到時候西方教不會保他，芸姚也不用截教教主的身份殺他。所以現在是靜觀其變。

胖子這邊，他還在保護王明。王明正在恢復，從被父母出賣的打擊中走出來。而帶給他力量的就是驚鴻一瞥的少女，他依靠自己的繪畫天賦把少女的模樣畫了下來，每次覺得難過就會畫一張，現在家裡到處都是少女的畫像。

胖子覺得這少女有點眼熟，但一時半夥也想不起自己哪裡見過。倒是給朱金來看過之後，朱金來立刻想起來這少女不就是截教教主的童女麼，他們在截教見過兩次。不過朱金來沒說什麼，如果說是教主童女出手救了王明，那轉生會的情報肯定也是教主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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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金來雖然不知道教主為什麼行走凡間，但這肯定是件好事，畢竟第二凡間的守備力量太弱了，根本防不住第一凡間的修士，若教主能幫忙，或許就能將轉生會連根拔起了。

要讓他失望了，芸姚來是為了黑蓮居士，並不是為了轉生會。對於轉生會，只能靠鬼谷和鎮妖署。

而那位連綻又再糾結了，本來以為大佬進監獄之後，自己的音樂事業就能起色，但完全沒有。他又被冷藏起來了，雖然現在沒人拿誣陷的罪名說事了，但都和他保持距離，這讓連綻很不解。

於是這段是時間內，他也不作曲了，陷入了迷茫期，開始沉迷遊戲不可自拔，過起了頹廢的宅男生活。

在和大佬對抗的時候，他沒放棄。但面對世態炎涼，他突然就覺得很沒意思，覺得自己的堅持根本沒人會理解。這一玩，卻悟出了一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