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和現實如何平衡，這就是中庸之道，就得反覆橫跳。透過消滅敵人來實現理想，如果只是吃香喝辣的個人理想的話，還算可行。

但如果是一個讓所有人都是非分明，讓所有人都剛正不阿的社會理想的話，那光靠消滅敵人根本沒用, 因為消滅來消滅去，最後就會如拾穗道人這般陷入極端，走上消滅三界的道路。

因為社會理想的實踐真的是眾口難調，根本不可能讓每個人都心滿意足。

芸姚並不知道三界又冒出了一個詭異的修士，又有一個為了不可能實現的理想而勇敢前進的敵人。此時她正在努力編織，不過她的努力在拾穗道人看來定然是毫無意義的, 因為生產力的發展也無法讓三界變得更加公正，什麼都改變不了。

不知道也好，免得心煩。有個元始天尊已經夠了，不需要再有什麼拾穗道人來添堵。

陸壓道人找到了觀音菩薩，希望她能給自己看病，請她看看能不能幫他解決一下拾穗道人對五氣的侵蝕。

觀音菩薩一見陸壓就覺得他五氣矇蔽，神光暗澹，這可是天人五衰的現象。可天仙又怎麼可能會天人五衰？

陸壓道人現在就好像是被一個資訊繭房給包裹住了，對自己看到的、聽到的、感覺到的一切都不能信任，因為這一切都可能是拾穗道人過濾過的資訊，會誘導他做出錯誤的判斷。一旦做出錯誤判斷，那就可能追悔莫及，所以他是一點法術神通也不敢用，只能維持最少的法力執行，免得因為資訊誤差做錯事情。

“菩薩救我。”陸壓道人落在南海道場，直接就喊救命了，因為這情況真是險象環生，第一次遇到。

天仙透過五氣觀察世界, 所以才能比凡人看得更遠、想的更多, 才能多角度瞭解一件事情，才能脫離片面。但現在五氣被拾穗道人侵襲, 所有觀察的資訊都要經過他的過濾，陸壓道人整個人都被對方操控了，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觀音掐指一算，皺眉沉思，她發現陸壓道人的五氣快全變成怨氣了，這是什麼情況？五氣可是仙人和外界進行資訊交流的重要媒介，要是五氣出問題，仙人也就無法正常了。

“道友莫急，我來助你。”還是應該幫忙的，觀音果斷地拿出玉淨瓶，用千年紫竹的竹葉沾了天青神水為陸壓治療，試圖清除他體內的怨氣。

然而毫無作用。

觀音知道陸壓道人並不是真的天人五衰，而是他自己讓身體進行最低消耗的運轉，才會好像要死一樣，這是他對三界負責，不想做什麼錯事，這是他的擔當。但現在尷尬的是沒辦法治癒陸壓道人, 觀音菩薩對童子說道：“去取金鱗鼎。”

“是。”童子領命而去。

然而很久都沒回來，菩薩不由皺眉。

“菩薩不好了！”卻是善財童子紅孩兒驚慌地跑過來報信。

“不要著急，出什麼事情了？”菩薩皺眉問道。

“是黑熊精，他不知道發什麼瘋，把無念童子打翻在地，搶了金鱗鼎就往外跑，我已經用三昧真火困住了他，菩薩你快去去看看吧。”

菩薩臉色大變，黑熊精跟紅孩兒一樣都戴上了金箍兒，他怎麼敢背叛？這不正常。等到菩薩到達現場，就看到黑熊精被三昧真火困在一個圈裡，不敢出圈，手裡還抱著金鱗鼎不放，但他的樣子並不正常。

不遠處的無念童子已經被打碎天靈蓋，血漿崩裂，眼看是要去地府撈人才行。

“傳染了？”菩薩仔細檢查黑熊精的身體，就發現他體內怨氣極重，就知道大事不妙。

“道友，這怨氣到底是何物？”不得不問問清楚了，希望陸壓道人如實回答。

陸壓道人無奈地把之前的遭遇一一重複，告訴菩薩這是拾穗道人搞的鬼，本來以為用斬仙飛刀既可斬殺，沒想到結果卻變成了這般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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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薩是從沒聽說過這種情況，不過可以確定這股怨氣不但可以侵入五氣，還可以傳播出去。“道友，我現在將你收入金鱗鼎中，將你帶去西方求見佛祖，還請你海涵。”菩薩說道。

陸壓道人突然感覺大難臨頭，就好像是有人要殺他一樣，五氣讓他能敏銳地感知危機。現在危機訊號也被拾穗道人給控制了，他可以隨時讓陸壓道人陷入危險之中。

這裡是南海道場，這裡是安全的，自己不要衝動。陸壓道人只能不斷告戒自己千萬不要誤判情況，南海道場是安全的，千萬不能被拾穗道人誤導，這裡沒有敵人，沒有敵人，沒有敵人！

若是平時，遇到這麼強烈的危機感應，他早就喊一句‘請寶貝轉身’了，不管是誰先殺了再說，但現在他必須剋制，因為這可能是虛假警報，如果動手可能就殺了觀音。

陸壓控制住了殺心。

觀音把陸壓和黑熊精收入鼎中，讓紅孩兒看著道場，自己先去西方。路上菩薩自己也不是很放心，查了查自己的五氣，臉色頓時沉重下來，她的五氣竟然也被感染了。

這怨氣也太可怕了，這到底是什麼東西，竟然連天仙都防不住？只希望聖人能有辦法吧。

觀音自己都中招了，完全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情況，不過她心裡是有底的，聖人肯定有辦法，所以她想著到了西方就安全了。

觀音根本沒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聖人有辦法，也沒有辦法。如果感染者只有一兩個，聖人有辦法解決。如果感染者繼續增加，那聖人也無法短時間內解決問題。

精華怨氣，需要‘百花之精’，這東西不是短時間內能大量生產的，聖人手頭也沒有這麼多藥材，所以一旦怨氣爆發，那一兩千年時間內就別想恢復了。

觀音並不知道這點，所以她來到西方，來到了大量擁有五氣修士的地方。完全沒意識到這就是把一滴墨滴在一杯水裡，這滴墨將會迅速擴散，無法阻擋。

怨氣對沒有五氣的低端修士沒什麼影響，但西方教裡可有大量高階修士，那可全是怨氣的目標。

拾穗道人就知道會這樣，只靠他一個人是無法毀滅三界的，但只要能透過五氣干擾神仙做出錯誤判斷，就可以控制神仙滅世，最終將會創造一個絕對公正的混沌世界，一切都在按照他的預期發展，他甚至還想要汙染聖人的五氣，也給聖人安裝一個資訊繭房。

仙人作為一個體系，他們也需要和三界互換情報才能做出對應的反應，神仙也不能未卜先知，他們的掐指一算也是根據情報才能算出來的。現在收集情報的五氣被拾穗道人掌握，那真的是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