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風和殘劍子相識三百年，感情很好，但因為立場不同，所以得刀劍相向。

對於靈風的問題，殘劍子說道：“你們正道掌握洞天福地，自然不知道沒有洞天福地的修士多麼辛苦。正道修行理所當然可以獲得的優勢，而我們卻需要努力積攢資源, 想辦法去朱城換取靈藥，還要受朱城奸商的敲詐。所以這次我們也不只是針對正道，朱城那些奸商也是我們的目標。”

“朱城藏龍臥虎，你們瘋了？”靈風表示和蜀山交手也就算了，蜀山好歹是正道，還會講究規矩。朱城可不講規矩的，他們手裡的法寶太多了。

“我知道朱城法寶多，但那些奸商非死不可。”殘劍子怨氣很大, 顯然在朱城吃了不少虧。

因為殘劍子以前為了積攢資源去朱城打工, 最後卻發現自己的工資還沒有資源漲價快，那五十年的打工歲月到現在想起來都是一肚子怒氣。那些奸商剋扣工資，炒作資源，搞得修士怨聲載道。

“朱城若是非要藏汙納垢，那麼哪怕是兩敗俱傷也在所不惜。”殘劍子表達了自己的決心，滿月之下，蒼白的臉色不見一點紅光，就好像是死人一樣，只有一雙眼眸燃燒著熊熊怒火。

靈風其實也知道，甚至他還知道蜀山也有不少人在朱城做生意，其實不少壟斷行業的人就是正道。因為正道存在的歷史更久遠，所以看到朱城的潛力之後，就迅速去朱城淘金，透過各種手段形成壟斷。

當然不是說蜀山修士就邪惡，而是商人都要走壟斷這條路, 這就是市場發展的必然，淘汰、吞併、大魚吃小魚，最後活下來的企業就形成壟斷, 其他的勢力就很難插入進去。等到企業壟斷之後，企業又會進行各區域的分封，確保行業的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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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不仁’走向‘仁’這是社會必然的規律，如果沒有外力影響，那麼國家、企業都是這麼發展的，先是一大群互相競爭，然後互相吞併，然後一家獨大，制定秩序，整個領域都是它說了算。

所以蜀山的商人也好，朱城的商人也罷，甚至是女兒國的商人、妖族的商人，他們最終都走向了壟斷，他們沒有其他路走。

壟斷之後，還要繼續壓低成本，還要抬高售價，因為維護‘仁’的成本是越來越高的, 要是不賺錢就維護不下去。

當然也不是說‘仁’就不好, 仁可以加強商品規範，增加產量，確保標準。不仁的時代，各方為了競爭，可不只是良性競爭，還有很多劣幣驅逐良幣的惡性競爭，各種盜竊抄襲，各種偷工減料，不折手段只為了在競爭中獲得勝利，最後吃虧的還是消費者。在競爭中的贏家，並不一定是物美價廉，也可以是迎合消費者的惰性，或者是一時的運氣，或者是手段足夠卑劣……

所以‘不仁’‘仁’都存在各自的問題，是符合矛盾的對立統一的，是符合‘反者道之動’思想的，都是有好壞兩面的。

不過對殘劍子來說，這些道理毫無意義，他只知道自己受氣了，得出氣才行，得把這些奸商全部戳死。

靈風嘆氣道：“就算奸商全死了，就算我們正道也輸了，就算到時候你們能夠做主，但最後還不是一樣？”“奸商死了，不過是行業再次進行洗牌，到時候各種以次充好，產品良莠不齊，也一樣是買家吃虧，而且幾百年之後新的壟斷也會形成。至於福地洞天，數量就這麼多，你們有了，那之後的修士也會為了爭奪洞府而和你們為敵，這豈不是永遠也無法結束？這樣毫無意義的戰鬥豈不是永無止境？”

光是戰鬥無法改變什麼，靈風是這麼認為的，就算現在魔道大獲成功，幾百年過後就又是老樣子，不過是新瓶裝舊酒，換湯不換藥。這樣下去，每過幾百年就要發生一次大戰，豈不是無窮無盡？

殘劍子當然也理解這話，不過他說道：“這又如何？只要我們魔門能一直贏就行了。正道不也是這麼想的麼？只要贏了，就能繼續持有洞天福地。不管是幾百年一次戰爭，還是一千年一次戰爭，只要贏下去就可以了。”

靈風苦笑，一直贏？可能麼？不過他也知道師門的想法和殘劍子一樣，贏就行了，至於其他的不管。

“最終我們所追求的到底是天道，還是輸贏啊。”

“代表了天道，就一定能贏。”殘劍子用自己的理解回答了靈風的問題，他認為輸贏和天道是一回事，贏了就是順天而為。

“那蜀山之前就贏了，現在就代表了天道，你們又如何能贏？”靈風再次發問，如果贏就是天道，那麼蜀山已經贏了，魔道反抗正道不是自尋死路麼？

“天數變化，神器更易。天道是會變的。”殘劍子又說道。

靈風苦笑道：“既然天數會變，那誰人可以一直贏下去？你的說法豈不是前後衝突，自相矛盾？”

天數一變，贏家變輸家，就沒人可以一直贏。

殘劍子說道：“我口才沒你好，但人定勝天，蜀山做不到，不代表我們也做不到。我們會一直贏給你們看的。”

靈風都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覺得邪道修士為何如此固執呢？他覺得大家一起坐下來聊聊談談就能解決問題，根本不用殺來殺去。至於殘劍子的矛盾說法，靈風也無法推翻，因為對方的理念就好像是海市蜃樓一般美好，在撞上南牆之前是絕對不會停止的。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師門能放棄戰鬥的想法。”靈風並不想戰鬥，劍道才是他的至高追求，他說道：“我雖然有心離開三界去追尋劍道，但我畢竟是蜀山大弟子，無法推卸責任。殘劍子，或許你說得對，就用一場輸贏作為了結吧。”

道理說不通了，那就用輸贏作為判斷對錯的標準，無關天道，無關真理，只有輸贏。

“哈哈，這才像話。靈風，一戰定輸贏，我期待這天早點到來。”殘劍子登劍而去，空留笑聲。

靈風嘆氣，不知道這樣的亂世什麼時候才能有個終結。他突然想到了仙盟，聽說仙盟裡的門派已經進行了再分配，正邪之間的矛盾緩解了不少，要不自己去仙盟看看？

想到這裡，靈風也御劍乘風，朝朱城的方向去了。

仙盟即將進行女兒國、朱城、塗山的再分配改革，根據新的標準進行再分封。武媚娘已經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

朱城和女兒國內部的門派矛盾也不小，塗山本身就是狐族大門派，也被很多有心人盯著，所以改革的難度是很高的。

難度高才有改的意義，要是沒有難度，就根本沒必要改，是時候測測各門派的‘含截教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