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六章

人一旦上了年紀就會將以前的很多事情遺忘，何況我的記憶曾經被該伊如此的折騰。我懶散的趴在椅子的靠背上面，當我看到瑪利亞調出當今教皇的資料的時候，我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任我再糊塗和健忘，也絕對不會將這個女人的臉忘記的。

朱麗――這個當年跟隨在艾羅斯身邊的忠誠女僕擁有著另外一個稱號和地位，現在想來我終於感到了一絲不可思議和驚訝。

那時候在裁判所中，傑瑞給我看的女人的照片，也是這個女人。

這麼說來，之前遇上的叫做莉莉斯的少女似乎和她有那麼一分相像。

我可以想象艾羅斯的憤怒心情了。朱麗八成是被軟禁了吧。想當年她為艾羅斯的去向如此的奔波，現在的情況和當年剛好想反，這還真有趣的緊。

我記起了當年她對我的種種照顧，考慮著是否淌這個混水。

算了，也罷……我皺緊了眉頭，然後站了起來，如果和這個女人牽扯上也許又會見到那個人了吧……

“嵐？你怎麼了？”該伊覺得膝頭一輕，他不解的問道。

“回去了，我不想呆在這裡……我想沐浴……”我望了瑪利亞一眼，她錯愕的停下了話語，冰蘭色的眼睛用憂鬱的眼神望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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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要走了麼？”她遲疑了一下，緩緩的問道。

我無法回答她，也不想回答。自我厭惡的情緒突然爬滿了心頭，我現在不想見到任何人，特別是這個女人！

“走吧……該伊……”我一邊說，一邊快步向外去，不再管其他人的眼光和想法。沒有任何人可以左右我的思想。

“走？走到哪裡去？”該伊笑嘻嘻的跟上說道。

“隨便吧。”我隨口回答他，在瞬間離開了會議室。

瑪利亞無奈的搖了搖頭，示意不要去追。她不介意自己的組織機密被探聽，因為她知道凌嵐是絕對不會和天子凜合作的。

沒有任何人阻止我的步伐，只有該伊快步跟上的聲音。他親熱的勾住我的腰，說道：“不如我們上賓館吧……攝政街上所有的產業都是哈里斯家族的……也就是你的……到那裡我們可以快活快活……”

我沒有多考慮他話中的企圖，隨便點了點頭。

該伊滿足的笑了起來，我隨著他一起使用著血族特有的行走方法，立刻來到了地面上。他似乎心情大好，在寂靜的夜晚中，他哼起了不知名的小曲。調子非常古老奇特，也許是什麼地方的民歌……

天空中沒有一絲的雲層，它們彷彿是被那場雨消耗殆盡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一輪皓月沉靜的揮灑銀白光芒，這讓我和該伊都感到一絲興奮。

我和他都喜歡這樣的天氣。

清爽的空氣還有無限暗夜的大氣刺激著神經，我一掃剛才的鬱抑心情，拉起該伊的手。

該伊驚訝的望著我，我笑了起來，知道他會有這樣的表情。

“你今天似乎和平常不太一樣了……”他的驚訝轉而變成了微笑。俊美的臉龐在瞬間靠近，他湊近我說道：“吶……我們的關係比以前親密了很多……你知道麼……我很高興……”

“沒什麼好高興的……從一開始不就很親密了麼……”我不在意的回答他。

“不一樣……”

當該伊徐徐的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我的心不禁顫抖。

“知道哪裡不一樣了麼？”該伊笑的有點邪氣。

“不……不知道……”我刻意躲避著他，不想去考慮這個話題。

“那是因為你現在愛著我啊……”

“誰……唔……”

冷不防的我被該伊抱住，明亮的長街上拖曳著一條長長的影子，久久沒有分開。

※※※

夜深了，瑪麗亞疲累的回到自己的房間，她看了看掛在牆上的時鐘，已經是半夜十二點多。但是這種時候，她還根本無法入睡。各種各樣的煩心的事情困擾著她的精神。有很多次，她懷疑過至今為止做過的一切是否具有意義。天子家族對人類永恆生命的追求的意義。對於後者，她沒能夠得出答案，對於前者，她的心中充滿了信念和鬥志。

即使是為了整個人類，那種手段是絕對錯誤的。

而現在，似乎又將有什麼巨大的力量將這個世界撼搖了。瑪麗亞有這種預感。從那被血族打斷的電視講話開始，她的心頭就被陰霾佔據。雖然她的預知能力遠運不如從前，但是她相信自己的預感。混濁一片的未來景象中，依稀可以看到的是血色的液體在流淌。這個影像一直徘徊在瑪麗亞的眼前，讓她無法冷靜的去思考任何問題。

那到底是什麼預示？！

她苦笑了一下，再想也沒有用，現在顧不得這些事情，首先的要事是如何解決凌嵐的問題。這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唯有這個人是無法用簡單的常識去判斷的，何況他的身邊還有那麼一號人物。

瑪麗亞為自己倒了一杯水，從櫃子裡取出了安眠藥。這幾年來，如果不依靠安眠藥，她根本無法入睡。

正當她喝下第一口水的時候，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瑪麗亞大人，是我！”

熟悉的聲音讓瑪麗亞失去了警惕，她將門開啟，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門口。

他是達克的好友，亦是暗魂的高級幹部。

“這麼晚了，還有什麼事情麼？”瑪麗亞笑著將艾格迎進門，說道。

艾格尷尬的笑了起來，走進了房間，順手將門關上。

他不客氣的坐在椅子上，接過了瑪麗亞遞過來的水。

“深夜打攪實在是抱歉……”他滿懷歉意的對瑪麗亞說道。

“沒什麼？一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說吧。”瑪麗亞坐在艾格的旁邊，微笑著說道，原本要服用的安眠藥被放在了桌子上面。

“其實，我現在正愛慕著一位少女……”

“那是一件好事啊。”瑪麗亞微笑著傾聽著艾格的話，心中納悶著，這樣一位青年在深夜為何要特地和她談起這樣的話題。

“我想要追求她……”艾格繼續說道，“雖然只是短短的分開幾天，但我對她的思念已經到了讓我要發狂的地步！”

“哦？”瑪麗亞有點吃驚，她是第一次看到艾格有如此激狂的一面。她的腦子中很快就有了猜測。

“請問是哪位少女能夠讓您如此痴狂？”瑪麗亞謹慎的問道。

“她是一個半血族……”艾格的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他的眉頭緊緊的皺起，繼續說道：“她的生命可以永遠的延續，但是我即使和她結合也無法達到永遠……您能夠明白我的痛苦麼？！”

“我想我能明白……但是，艾格，您要明白，人類想要想血族那樣擁有永遠的生命就現在來說是不可能的……”

“……”聽到這話，艾格沉默了，他垂著頭沒有說話。

“所以我還是勸您重新考慮這段戀情的為好……”瑪麗亞柔聲說道。

“不……我不會放棄……”艾格喃喃的自語，他像是在考慮著什麼，整個臉龐都扭曲起來。

突然，他抬起頭抓住了瑪麗亞的手。

“求求您！”艾格的眼睛中充滿了狂亂。

“我能夠幫您什麼？”瑪麗亞冷靜的開口回答。從艾格的手掌上傳達到了溫熱讓她的眼前再次出現了血色的幻覺。

“只要一點……上一次從神羅實驗室奪來了藥水……”

“那是不可能的！”瑪麗亞冷冷的打斷了艾格的話，她已經知道了青年的可笑想法，立刻出聲說道。

“求求您！我想不出其他辦法……”

哀求的眼神沒有讓瑪麗亞的心有任何的動搖，她掙脫開艾格的手，說道：“我不會答應的，您應該知道，如果這麼做的話，您最終只會成為下等的血族而已……”

“那不要緊！”

艾格的聲音有些低啞，他直視著瑪麗亞的眼睛，說道：“我只求求您……”

“不行！絕對不行！”面對著青年的苦求，瑪麗亞站了起來，她背對著艾格，冷酷的說道。

艾格絕望了，能夠永遠和少女在一起的方法，除了自己變成血族以外，就是注射神羅所開發的“耶穌的奇蹟”。

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會有如此的瘋狂念頭，艾格從離別少女開始就一直焦慮著，這種焦慮一直積累著直到爆發，不過是短短的三兩天而已。

繼承了哈里斯家族血統的半血族少女莉莉斯身上所具有的獨特魅力將艾格的心神全部奪去。

電光火石之間，瑪麗亞感覺到了異樣。

身體突然發冷，然後是劇烈的疼痛。

瑪麗亞不可置信的低下頭，一隻手，穿過了她的胸膛。

血紅色的液體不斷的自那只手上滴落，瑪利亞的眼前變得一片模糊。

“艾……格……”她的眼睛中滑下了憂傷的淚水。這個時候，她終於看清楚了自己的預言。

倒在血泊中的自己再也無法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