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加顯然的是，裘楠對於自己村裡這些死去鄉親的執念是很深的。
不然也不可能會只憑藉自己的力量，讓全村重新活過來。
先不管裘楠究竟擁有什麼能力，想做到這步，絕不是舉手之勞那麼簡單的。
那麼多人，那麼大的覆蓋面積。
只算用來維繫的能量，就已經足以讓人瞠目結舌了。
鄒夏敢說，自己認識的那麼多能人異士裡，能做到的不會超過十位。
更別說，裘楠還只是十四五歲的年紀，而且別人壓根不知道這個村的幻象究竟持續了多長時間！
那背後的時間單位，是天，是月，還是年？......
所以不管這座村莊經歷過什麼，裘楠肩上背負著什麼，有一點是不能否認的。
那就是裘楠是個貨真價實的天才，或許即便在天才裡，也是天花板級別的存在。
對於這樣的人，尤其是這樣的少年，鄒夏也是知道惜才的。
所以才沒有把人一棍子打死。
精通幻術的人，通常自己的本體實力都不會很強，所以除了喚醒製造幻術的人，最直截了當的辦法，就是弄死製造幻術的人。
按照鄒夏平時的做法，應該乾脆就會選擇後者。
而他現在選擇的，顯然是打算把裘楠從自己製造的幻象之中喚醒。
而鄒夏的做法也是相當的簡單粗暴，不停的拿出手機裡那夥人的合影，提醒著裘楠村裡人已經被害死的事實。
起初，裘楠是激烈反抗的。
鄒夏說的那些，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知道，不願意知道。
他指著站在院落裡的村民們，嘶聲力竭的吼著：“他們就在這裡，就在你們眼前，你們憑什麼說他們已經死了？你們看啊，用你們的眼睛看啊，他們就在這裡啊！”
鄒夏說的，村民們已經死了，他知道，也是他曾目睹過的。
但是現在，你們看啊，村民們就在這裡，他們就站在那裡，只要你們睜開眼睛就能看見，那你們憑什麼說他們死了？
至於自己以前親眼目睹過的，那一幕幕村民們倒在血泊裡，了無生氣的畫面，那才是假的，甚至可能只是自己哪天晚上打盹，做的一場簡短的噩夢。
“你知道，從某些方面上說，你真的是個天才。”
鄒夏感慨道。
自己騙自己，在沒有變成神經病的前提下，還能中毒這麼深。
不管是不是精通幻術的能力者，他都是有天賦的，只是可能天賦點歪了而已。
鄒夏看著裘楠滿臉不知悔改的模樣，頓時也是有點頭疼，不過很快他就找到了新的切入點。
轉身隨手擰下了一個村民的腦袋。
這幅畫面，本來應該是會很血腥的，但是實際上，脖子與腦袋的斷裂處，並沒有流出鮮血。
被他擰斷腦袋的村民屍體，很快倒在眾人面前，然後緊接著化作一股濃煙，就消失了，一點存在過的痕跡都沒有留下。
“二爺！！！”裘楠看的是目眥欲裂。
恨不能立馬衝上去，以相同的辦法把鄒夏也給弄死。
但是很可惜，從鄒夏身上飄出一小股黑霧，黑霧淡淡的籠罩在裘楠周身，令其動彈不得，只能站在那裡看著，鄒夏化作魔鬼般，不停的屠戮著鄉親們。
隱隱的，裘楠眼裡蒙上了一層血紅，透著那層血紅看到的畫面裡，已經沒有鄒夏的身影了，那個犯下了無數血腥與殺戮的人，變成了照片裡的那夥人。
在鄒夏摁著裘楠父母的腦袋，讓他們倒在裘楠腳底下的時候，裘楠就徹底清醒了過來，想起了那天村裡發生過的所有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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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幻象並沒有因此而終結。
很快，被鄒夏殺死後消失不見的人，又都出現在了門口。
他們仍舊持續麻木的看著鄒夏。
“你還是不願接受事實嗎？”鄒夏站在裘楠面前詢問道。
“現實？”
裘楠眼裡彷彿丟失了所有的光芒，咧嘴發出了一種能讓人渾身起滿雞皮疙瘩的笑聲，“桀桀桀，現實，我就是現實，只要我說讓他們活著，他們誰都死不掉，難道你覺得這就不是現實嗎？”
“現實，是他們已經死了，而殺害他們的兇手還逍遙法外，而你明明能力很強，卻選擇了自我欺騙。”
“躲在這個山窩窩裡，運用自己通天強大的能力，創造出那麼多村民的幻象，陪著自己，虛度光陰，跟小孩過家家一樣。”
說著，鄒夏又從村民群裡，揪出了裘楠的父母。
把他們摁在裘楠面前，“這是你爸媽吧？看著他們不許眨眼轉頭，你到底是想要告訴他們，他們沒有死，一直都活著，還是想要告訴他們，讓他們放心的離開，你會給他們報仇雪恨，讓那些兇手一個不少的全到下面去陪他們。”
“這些話，你自己說出口，我不逼你，你自己做選擇。”
說著，鄒夏又開啟手機裡的相簿，“一早我就說過，我的目的就是要知道照片裡這些人的情況，所以你只要交代了我想知道的東西就行。”
“剩餘的，不管你是選擇繼續欺騙自己，還是選擇跟我一起離開，找到這些人去報仇，我都不會加以干涉。”
“......”
只要裘楠把鄒夏的這番話聽進了心裡去。
這個選擇，就是很難做出的。
雖然該發生的那些事情都已經發生過了，但是就像他說的那樣，只要他想，就能在這幻象裡改寫一切現實。
留在這裡，他的家人和親人，就都和沒死的時候一樣。
他能繼續幸福的和自己的家人生活在一起。
而假如要離開，那就意味著，他承認了全村村民死亡的事實。
這個幻境會被打破，並且永遠不會再重新構築起來。
他會永遠的失去與自己家人生活在一起的可能。
內心裡，裘楠是極度渴望能留下的。
因為他是真的很捨不得這一群看著自己長大的長輩，就算他們活著的時候，對自己很是嚴厲，讓自己吃了不少苦頭，可畢竟快樂的回憶是比痛苦多的。
而且就算是痛苦，那也是痛苦並快樂著。
但是看著近在咫尺的父母，看著他們臉上努力偽裝出正常人情緒的表情，那些留在村裡的話，到了嗓子眼裡，就是說不出口。
“放開他們吧，我會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一切，也會跟你一起離開。”
這是裘楠思考了足有半個多小時以後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