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元吉逃出晉陽城，逃往長安之時，曾繼已經在黃蛇嶺與劉武周的大軍對上了。
滾滾狼煙中，十萬大軍根本就無法用肉眼看到盡頭。
十倍的兵力差距，老實說除非是不瞭解情況的，不然的話，光是數字就足以讓兵力劣勢的一方喪失鬥志了。
不過曾繼這回帶來的這一萬府兵可都是千牛衛，也就是說，都是曾經的弩陣兵。
這些人不僅上過戰場，而且每個人手上都有幾條甚至是數十條人命在，是絕對的老兵油子。
而像弩手，有些人更是射殺過百人，因此十倍的兵力對於他們的影響非常小。
再加上他們有一個不敗的主將，導致當劉武周想一口氣吃掉他們時，直接就遭到了迎頭痛擊。
“梯次火力壓制，一旦距離過近，就放棄陣地，我們不是來死拼的，只是來亮劍的，不要跟他們死纏爛打！”
曾繼坐在烏雲追電之上，利用鷹一般的視力俯視整個戰場，同時一道道命令透過號角傳達下去。
早就已經將號角指令熟記於心的千牛衛們，曾繼指揮起來宛如使用自己的手腳一樣靈活自如。
一陣陣箭雨從千牛衛的手中放出，落入劉武周的軍中，對方立刻舉起盾牌防禦，結果他們低估了唐軍在武器裝備上的優勢。
木質的圓盾立刻被射穿，造成了持盾手的死傷，雖然死傷得並不多，但盾是舉不起來了。
此時第二輪箭雨又到了，這下子死傷數量倍增，一些藏身於盾下的刀斧手們，完全暴露在箭雨之下，直接被釘死在地上。
“大盾手頂到前面去！”
一個面黑如鐵的大個子，手持馬槊催馬在戰陣邊緣高喊，所有射向他的弩箭，都被他用手中的圓盾擋開。
明明是一樣的圓盾，但在射中的瞬間，黑大個都會震動手臂，卸掉箭矢的力道，讓其無法擊穿盾牌，光是這一手，就足以證明此人的武藝極高。
在黑大個的吼聲下，數千大盾手舉起一人高的重盾頂到了最前面，這種盾不僅更重更厚，同時表面還包著一層鐵皮，除非是床弩，不然再強的弓弩也射不穿。
在大盾手的推進下，劉武周的大軍向前推進了數十米，已經可以清晰的看到唐軍所挖的戰壕了。
“衝過去，殺了他們！”
黑大個高喊，結果他的手下還沒行動，對面曾繼的命令就傳達了過來。
在撤退的號角聲中，戰壕內的弩手們紛紛撤了回來，放棄了最外圍的戰壕。
劉軍見狀立刻佔領了這些看起來像水溝一樣的陣地，但卻完全用不上，畢竟他們的弓弩無論是威力，還是射程，都遠遠不如唐軍的，這個戰壕不僅沒辦法利用起來，反而還會拖慢他們的行軍速度。
“不用管這些溝，繼續衝過去，衝散唐軍的戰陣！”
黑大個一馬當先，帶領上千騎兵衝向唐軍，這支千人騎兵中，就包括兩百員精銳的突厥騎兵。
也就是那支人均二流武者的騎兵，算是劉武周現在手中的王牌了。
如今這個黑大個居然能指揮兩百突厥騎兵，可見是極得劉武周重視的！
這些突厥騎兵不僅馬快，弓射得也準，幾個撤退稍稍慢一些的唐軍，立刻就被他們射殺在戰壕之中，全都是要害中箭，一箭斃命！
“殺過去！”
黑大個連射三箭，射殺了三名弩手，隨後將弓箭收好，抓起馬槊衝到了最前面。
準備趁著唐軍後退，戰陣不穩時，一舉衝入戰陣打亂他們的防禦。
結果就在他們距離唐軍戰陣二十來米時，一輛輛外表包著鐵皮的古怪戰車衝了出來，戰車內部偶爾還能聽到幾次牛叫。
“什麼東西？用牛拉的戰車？而且牛居然在車裡面？！”
黑大個滿臉的問號，如果此時交戰的是隴西軍的話，肯定瞬間就能知道這是什麼車，也知道這種車的可怕之處，但很可惜古代的通訊是很落後的，半年前發生在隴西戰場的詳情，並沒有傳到馬邑。
“不用管它們，繞過去衝陣！”
由於情報的缺失，黑大個下達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上千騎兵利用自己的高機動性，紛紛避開那些行駛緩慢的牛車，準備直接去攻擊牛車後面的唐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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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這時，牛車三面的車窗突然開啟，每個車窗內都伸出了一挺連弩，隨後就是讓人窒息的弓弦跳動之聲。
“咻咻咻咻”
一時間，每一輛牛車都化身為移動的箭塔，周圍數十米的範圍都在它的攻擊範圍之內。
特別是黑大個帶領的一千騎兵，由於採用了繞行的方式，讓他們將側面暴露了出來。
要知道馬的側面是面積最大的，同時也是弱點最多的。
馬肚子，馬腿全都暴露在連弩之下，後果可想而知。
早在連弩從車窗伸出來的瞬間，黑大個就預感到了不妙，如今更是悔不當初。
一輪接一輪的箭雨中，騎兵們的慘叫聲，戰馬的嘶鳴聲，以及摔倒時地面的震動聲，不斷在戰車四周響起。
“毀了這些戰車，毀了它們！”
黑大個再次利用自己高超的武技，將射向他的弩箭擋開，然而由於距離過近，再加上箭矢的密度大增，他也有點顧此失彼。
一個沒留神，座下戰馬的脖子中了一箭，痛叫聲中，他的戰馬受驚，開始像沒頭蒼蠅一樣亂跑，而巧合的是，跑動的前面正好有一輛戰車。
黑大個放棄控馬，上半身趴在馬背上，雙手緊握馬槊。
“十米……五米……三米，給我碎！”
黑大個一聲大吼，手中馬槊高高揚起，對準了那輛戰車就捅了過去。
空中閃過一道烏光……
“咔嚓”一聲，馬槊長大的槊尖直接捅穿了戰車的外殼，但黑大個想象中的車體破裂卻沒有出現，他的馬槊只是捅進去三十來公分就被卡住了。
與此同時，連弩發射，由於距離過近，黑大個只來得及擋住射向他的弩箭，卻無瑕再管受傷的戰馬了。
一連兩箭命中戰馬的頭，這匹本就已經受傷的馬，直接倒地斃命。
不過黑大個也是真的勇，居然在戰馬倒斃的瞬間，直接跳上了戰車的車頂，這裡算是戰車的射擊盲區，車內的弩手如果想要攻擊車頂的敵人，就要將上半身從車窗中探出來，可這樣一來，就很可能遭到敵方弓箭手的攻擊。
“我到要看看這輛車有多硬！”
黑大個一聲大吼，手中的馬槊化身拆牆的大錘，不斷砍劈著戰車的車頂，也許是從一開始就沒想過有人能跳上車頂攻擊，總之相較於車箱的四壁，車頂是沒有包鐵皮的，結果幾槊下去，車頂就被劈碎，露出一個大洞。
黑大個將馬槊扔到地上，拔出腰間的橫刀跳入車箱，數道寒光閃過，戰車內的數名弩手被斬殺，甚至就連拉車的牛都被砍死了。
黑大個將戰車的門板拆下來當盾牌使用，然後又搶了一匹馬，重新加入戰鬥。
一直在後方指揮的曾繼，注意到了這個表現異常神勇的黑大個。
“這是誰？如此神勇，絕對不是無名之輩，有他的情報沒？”
“將軍，此人正是劉武周手下大將宋金剛任命的先鋒官，名叫尉遲恭，字敬德！”
“哦？他就是尉遲老黑？難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