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踵而來的，是漫長的停學時光。

最開始得知蒼穹停學的理由時，安娜和卡吉斯都非常震驚。他們也都見過莉莉，而且之前根本沒有把莉莉和惡魔聯絡在一起。

不過，哥哥和姐姐倒也沒有指責蒼穹的選擇。

這半個月的時間下來，所有人都已經漸漸接受了莉莉在這裡存在。而且確實，莉莉平時就只是一隻乖巧的黑貓，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危險性。

所以，在蒼穹向他們保證、莉莉不會做任何傷害別人的事情之後，安娜和卡吉斯還是允許了黑貓繼續在這裡存在。

因為無事可幹，所以每天蒼穹把好幾個小時的時間都用在鍊金工房裡面。平時就指揮隱形僕役做做藥水，累了就翻開書自學點魔法，到晚上按時回自己的房間冥想，日子總還過得去。

在這方面，還是得感謝黛西給予的幫助。蒼穹還了書以後又從她地方借到了不少法術書，這方面彌補了不能去學院圖書館看書的缺憾。

另一方面，蒼穹也在加急搜尋《塔莎的永珍坩堝》的下落。

為了讓黑蛇幫出動更多的人手，蒼穹在這方面投入了更多的金錢。他自己也有時會跟著一起再去探索王都下水道，只是那之後就再也沒有見到一次劣魔或者邪教徒了。

但是王都的連續殺人事件，卻也沒有停下。

時不時地，蒼穹會在報紙上、或者是在街頭巷尾的流言中聽說，某地又出現了一具殘缺不全的屍體、某地某人又怎樣怎樣的……

那個陰霾，終於在十二月初的某一天，籠罩到了蒼穹身邊的人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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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傑克死了？”

在黑蛇幫的腹地，作為他們總部的小樓之中，聽到這個訊息的蒼穹滿臉寫著難以置信。

原本用於賭博和喝酒的大廳之中，那些混混們各自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露出了諱莫如深的表情。

“確實……傑克兄弟的屍體是在昨天早上被發現的。當時他應該是在執行您委託的調查任務……”

“屍體在哪？下葬了嗎？”

“在後院……我們幾個正在商量呢，要趕哪天去火葬場，把傑克兄弟的骨灰撒在哪裡之類的。”

“帶我瞧瞧。”

蒼穹這麼說，其他人也不好回絕。當下一個左眼上有著刀疤的男人走出來，帶蒼穹走向了後院。

在那裡的樹下，蒼穹見到了被一張草蓆草草地蓋起來的傑克。

如今是十二月，因為天氣寒冷，屍體倒還沒有發臭。刀疤臉揭開草蓆時，蒼穹便立馬見到了他那張、因為萬分驚恐而扭曲的臉。

那個凝固在傑克臉上的表情，就好像是他見到了此生以來最可怕的怪物。

他的下頜骨被用粗暴的手法摘除了。蒼穹知道，這是避免“死者交談”這樣的法術產生作用的常規手法。血染紅了他的整個脖頸，讓他的死狀看起來格外可怖。

傑克的雙手、還有大半個身體都還健在。但是從腰部以下，情況就變得愈發慘不忍睹了起來：他的雙腳和雙腿都已經不翼而飛了，殘留著的大腿根部、還留著彷彿被大型野獸啃咬過一般的痕跡。他的下腹也已經被咬爛，肚腸從破開的裂口中露了出來。

那帶蒼穹過來的刀疤臉在揭開草蓆之後，就轉身過去不忍再看。

但蒼穹不能就這樣跟著背過身去。他開始一寸一寸地檢視傑克的衣物和皮甲，看看上面有沒有留下什麼值得注意的線索。

他隨身帶著的黑貓莉莉，這時候也一直在傑克的傷口處嗅著，似乎是想要從中發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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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體是在什麼地方被發現的？”

“在大橋區……就在洛林大橋的旁邊。”

“……”

洛林大橋的橋洞下面，是進入王都下水道的入口。這個警告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主君，可以把屍體翻過來看看。」

莉莉這時候提醒說。蒼穹看了黑貓一眼，然後如她所說、把傑克的身體翻了個個兒。

這時，他馬上就發現了……在傑克身體的背後，有留著幾片碗口大小的焦痕。而在那些焦痕的正中，則有尖刺深深地扎進了他的血肉。

蒼穹試著把其中的一枚尖刺拔出來。

尖刺大約有五六寸長，通體顯現出詭異的紫色。那種不自然的彎曲和留在根部的殘餘組織，證實了它並非是自然界存在的生物部件、但也並非是人類所創造的武器。

「這是……」

「是棘魔的尾刺，主君。」

莉莉彷彿只是一眼，就辨認出了尖刺的來歷。

「大約，這位傑克確實發現了什麼秘密，但是卻被這種狡猾的魔鬼盯上了。傑克想要逃走的時候，被它射中了後背。因為負傷嚴重，所以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吃掉……」

蒼穹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感覺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棘魔，是九獄中的密探和斥候。在等級森嚴的地獄中，棘魔的階級僅僅在劣魔和小魔鬼之上；但是相比起前兩者，他已經具備了對於通常人類而言非常危險的戰鬥力。

即使是現在的蒼穹，也不敢說在面對棘魔的時候有戰勝的把握，何況是傑克這樣的小混混呢？

“……”

蒼穹本來不想再打擾傑克，但就在他想要轉身離去之前，傑克緊緊攥住的拳頭再一次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手裡是不是拿著東西？」

當下蒼穹費盡力氣，好不容易才把傑克的拳頭給掰開。然後他看見了那被傑克死命握住的東西。

那是一張幾乎被攥成碎片的紙條，上面血跡和汗跡都混在一起、幾乎都看不清上面的字跡。

不過這難不倒蒼穹。

他施展了一次“魔法伎倆”法術，把上面的汙漬全部清除乾淨。於是，傑克那彷彿是在慌亂之中留下的字跡終於暴露在眼前：

“直線深入1000尺，然後連續在三個路口選擇左拐，下一個路口直行，再向右、向左、向右、直行，向上穿過一段樓梯，就能找到他們的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