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東廠問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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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象殿內,裴貞一跟何芳鶯控訴皇帝的無情,李曄坐擁天下,她的全世界只有李曄。

“既生貞,何生真!”

世間文字八萬個,唯有情字最殺人。

杜讓能也出了丹鳳門,哼著小調往政事堂值房走去, 心情相當好,一路上遑論宮女太監,見了他無不急忙上來行禮,一時間閣老好的招呼不絕於耳,杜讓能和顏悅色一一回應。

看到個別年老的宮女太監,還掏出碎錢打賞一二,感動得那些老宮人連連作揖,杜國公給的賞錢是可以光明正大拿的。

為何?因為這不叫賄賂,在長安這片地界,有聽說過需要杜國公賄賂的人麼?他老那是真心疼你啊!就這麼一路出了丹鳳廣場,走到承天街的時候,杜讓能看到了一個人。

不是成訥還能是誰?

站在漆黑的夜色中,提著一盞昏暗的燈籠。

這燈籠還是是刑部一個好心官員找給他的,那名官員下班路過,看到到他站在街邊,瑟瑟發抖怪可憐的,上前詢問得知是新近入朝的荊南節度使成訥,就派人去找了燈籠衣裳。

此時的成訥,早已被小雨淋成了落湯雞。

刺骨的冷風一吹,整個人都在哆嗦。

杜讓能看他這般光景,心中不禁感慨,此人為了顯示心誠,寧可捨棄咫尺之外溫暖的各部值房也要在風雨中淋雨挨凍, 這份毅力的確少有, 這麼一想自是又對他高看了幾分。

“這麼冷的天, 別凍出好歹來!”

杜讓能快步上前,把身上大衣解下披到了成訥身上。

成訥終於等到杜讓能出現了,趕緊費力的伸出凍得僵硬的雙手衝杜讓能行禮:“阿嚏……回閣老,下官在這裡等,閣老一來就可以一眼看到下官,也省得再去尋。”

“你身負陛下重託,千萬別著涼了。”

杜讓能拉著成訥的手,往政事堂值房走去。

“不不不,政事堂值房非機要大臣不得入內,閣老使不得!”成訥受寵若驚,連忙推辭道:“閣老使不得……”

杜讓能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值房沒關係,進去換身衣裳烤一下。”

成訥感激涕零,一再拱手道謝。

今晚在政事堂值夜的是翰林學士歸黯、弘文館大學士崔遠、兵部侍郎李巨川,看到杜讓能領著一個人走進來,紛紛起身行禮,杜讓能擺擺手道:“快,給成主事找身衣裳換了!”

換了一身衣裳,在炭火前烤了好久, 成訥才溫暖過來。

“閣老, 請!”

想起在場的歸黯等人,成訥又面帶笑意邀請道:“天寒地凍的, 今晚成某做東,各位官人閒來無事,不如也去吃碗水酒暖暖身子,走走走!”

歸黯連忙擺手道:“多謝成通判好意,我等還要值班,請恕罪!”

出了朱雀門,不遠處來了兩輛馬車。

一大一小,顯然是成訥備好的。

成訥指著大馬車,恭恭敬敬道:“閣老,請!”

杜讓能搖頭,無奈一笑,上了馬車,警蹕的金吾衛護在馬車四周。

車廂極為寬敞,就像一個小房間,還有個小小的臥榻,車廂中央還擺著一個燒得通紅的炭火盆,成訥見杜讓能上了大車,他才返身上了後頭那輛小車,他完全可以再叫一輛大車,但他就是要坐小車。

上下有序,尊卑有別,自己豈能跟宰相同乘一車?

這種豪車要坐,以後有的是機會。

因為成訥才來到長安,還沒有搬進李曄賜他的宅子,所以暫時住在客棧,但他自然不會在客棧宴請杜讓能,在平康坊最出名最好的大酒店如意苑定了個豪華包間宴請杜讓能。

進了包間,成政方和賀隱人等也在。

一群人見到杜讓能進來,立即起身恭請他落上座,杜讓能也不推辭,入座談笑風生,跟眾人寒暄了一陣,荊南文武和成訥的兒子們自是不吝讚美,都是些明著拍馬屁的詞調。

不一會兒,酒菜上來。

杜讓能雖然已經和皇帝喝過,但還是舉杯觥籌交錯,本來他是不肯接受這頓賄賂宴席的,奈何皇帝執意要求。

喝!

眾人不停敬酒,中書秘書令段師臨與貼身警衛裴盈昌等人自然起身為領導擋酒。

三巡完畢,成訥語重心沉道:“閣老,今後下官這七個不成器的兒女,三個兄弟以及全家老小家僮二百六十九口人,就全蒙閣老照顧了,下官在這裡先行謝過閣老費心了!”

說罷起身離坐,端端正正行了個大禮,杜讓能坦然受之,虛扶起成訥道:“成主事不必如此,坐。”

成訥遵命坐下,然後衝掌書記賀隱使了個眼色,賀隱心領神會,取出一個精緻木盒,對杜讓能說道:“閣老費心了,咱們來得倉促,置備不周,這是江陵新茶,望閣老笑納。”

杜讓能呵呵一笑,朝秘書段師臨點頭,段師臨上前接過,一掂分量,很輕。

哪裡是特產新茶,分明是票子。

杜讓能心照不宣笑了笑,再次點了點頭。

段師臨這才收下,命人拿了下去,成訥道:“閣老自是瞧不上這等俗物,下官的一點心意。”

杜讓能呵呵笑道:“陛下這陣子打算在長安籌建三座大學堂,還準備在江陵、襄陽、武昌、洞庭湖打造戰船訓練水師,有你捐獻給朝廷的這筆錢,戶部的經費也能寬裕一些。”

賀隱問道:“閣老,什麼大學堂?”

成訥接話道:“訓練水師?莫非是專門培養水師將領的學堂?”

杜讓能搖頭道:“非也,一曰上林大學堂,擇優錄取天下士子入學讀書,一曰水師大學堂,為朝廷培養水將,陛下志在天下,將來要重開海路,此中細節不足為人道也。”

這是朝廷機密,點到為止。

眾人都是一愣,閣老要拿這筆錢去建學堂?

不對啊,就算要建學堂,那也該是朝廷專項撥款啊!

那麼閣老是什麼意思?

過了一會,成訥一拍腦袋,覺得明白了,連忙表示道:“閣老說的對,為朝廷培養接班人才確是我輩當仁不讓之事,這樣,關於這三座大學堂,成家再認捐一百萬貫!”

他以為杜讓能這些話,是在暗示他再出點錢。

成訥雖然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多少有些不快,盒子有兩百萬匯票,全是他拿著現錢去東市工行兌換的,這閣老明著吃了一波,還想暗裡再大吃一頓,下手也太狠了,

不過事情出乎他的意料,對於他的慷慨為國愁,杜讓能卻笑著搖頭道:“成通判初來長安,正是花錢的時候,免了罷。”

眾人都是一愣,還有嫌送禮太多的?這是什麼玄機?

杜讓能澹澹一笑,繼續說道:你給本相的銀子,本相會如數劃入度支,至於其他京官,你也別去拜訪了,如果被御史臺的人發現,陛下都保不了你,戶部三司也不興這套。”

杜讓能負責的各官署一直在狠抓廉政工作,貶黜了不少貪官墨吏,時間一長,他屬下的大小官員都不敢亂來。

拿杜讓能的原話來說就是:“你們私下交往,本相管不著,被御史揪住,本相也不會去求情保人,但在戶部三司,誰敢動朝廷的錢糧,哪怕一文錢,別怪本相板子不認人。”

之前京兆府司倉參軍倒賣常平倉糧食被查,被杜讓能捉到度支衙門大堂,當著數百位官員的面廷杖五十,打得那人皮開肉綻,慘絕人寰的叫聲連隔壁兵部的官員都聽得清清楚楚。

聽完杜讓能的話,成訥等人都是面面相覷。

唉,陸贄轉世啊。

吃完了飯,成訥歡天喜地的把杜讓能送回國公府。

才回到長安的那幾天,李曄諸事纏身,也顧不上各殿妃嬪,吃了烤肉,把南方一切善後事宜處理完畢,李曄才把心放在了夫人們身上,接下來的幾天,李曄接連拜訪妻子。

冬月初一,首先率眾前往長安殿正式看望淑妃,分別大半年,兩口子之間的那些事自是不必贅述了。

燭光下,何芳鶯美貌動人,小別勝新婚,一場惡戰在所難免,次日醒來,天已大亮,昏君穿衣離開。

初二,李曄馬不停蹄,前往清涼殿與賢妃劉疑談心。

“來,朕給夫人檢查一下身體。”

“你弄疼我了……”

初三,視察清思殿,慰問琅琊夫人趙樂桑。

“好久不見。”

“你走以後,心也跟你走了,蒹葭思念是你,明月千里也是你。”

淺酒人前共,軟玉燈邊擁,回眸入抱總合情。

輕把郎推,漸聞聲顫。

動動動,痛痛痛。

初四,駕幸含象殿,看望楚國夫人裴貞一。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異口同聲,夫妻遙遙對望,憔悴的裴貞一終於笑了。

“自為天子,繁華過眼,唯記平生應思量。”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知否!”

李曄點頭:“涉江採芙蓉,蘭澤多芳草,採之欲遺誰,所思在遠道……”

裴貞一哽咽,錦衣華裳,粗袖如心寬,殿中撫琴曲委婉,誰能聽懂我悲歡,淚如雨落才知過往剪不斷,帝后對拜,攜手入殿,撫琴互弈,煮茶對詩,誦詩樂之章,終是冰釋前嫌。

入夜,郎情妾意,綠衣黃裳解。

初五,私訪鴛鴦院,慰問徐氏姐妹。

初六,翻牌趙氏姐妹。

“哈哈哈,召!”

高克禮跪在地上,哭腔道:“大家,您不能再翻牌子了!”

“休要呱噪,火速召趙氏入殿!”

高克禮抱著李曄的腿,任憑李曄怎麼踹也不撒手,涕泗橫流道:“奴婢知道您心裡苦,可您的身體才是大唐江山之本啊,如果大家今晚非要翻牌,奴婢就撞死在大家面前!”

說著竟然真就一頭往蟠龍柱上撞去。

李曄驚道:“攔住他!”

被五六個人抱著,高克禮死不成,就睡在地上打滾,滾來滾去哭。

“不翻了,睡覺!”

次日一早,李曄洗漱穿戴完畢,率隊前往太極宮。

中和殿內,宗室諸王世子世女庶子庶正在讀書,看到皇帝突擊視察,正在上課的翰林學士司空圖率當值老師出來迎接,韓王世子李克良起身肅立道:“起立!”

永平公主、唐興公主、德王李裕、韓國夫人李廷衣、李克良、李採雅、李知道、李嗣周、李如畫、李文博等數十男女紛紛起身垂手肅立,正在打瞌睡的睦王李倚也驚醒起身。

李曄跟司空圖詢問了諸王讀書情況,問完才緩緩步入殿內,走到李倚身邊,李曄問道:“勸學背得了麼?誦與朕聽,不許猶豫。”

李倚戰戰兢兢,結巴道:“啟奏皇兄,還不曾背得……”

“祭十二郎文背得麼?”

“昌黎先生的文章太晦澀,還背不得。”

“琵琶行背得麼?”

“樂天先生的文作太長了,背得一半。”

“魚我所欲也背得麼?”

“孟聖的文章才學習沒多久,還背不得。”

“論語背得麼?”

“孔聖的論語太多了,背得十多則。”

李曄大怒,叱責道:“那你讀什麼書?根本沒把朕放在眼裡!來人,打!”

顧弘文竊喜,面上卻為難道:“大家,睦王是……”

“朕說打!”

李曄雙眼驟然一睜,一記暴喝嚇得眾人齊齊一抖,顧弘文惶恐,拿著木規快步上前,一把捉住李倚,將他縮在背後的手拿住,道了一聲得罪了之後,就狠狠抽打起來。

是什麼,不就是朕的親弟弟麼?

長兄如父,當哥哥的教育紈絝弟弟是天經地義。

“啪!啪!”

……

伴隨著李倚的慘叫,三十手板打完了,這位紈絝宗室的手也變得紅腫烏黑,臉上滾出兩行貓尿,想哭卻又不敢哭出聲來,只是低聲啜泣,心中湧起一股對顧弘文的怨恨。

“沒用的東西,三日後要是還背不住,要你好看!”

李倚擦去淚水,喏喏連聲而退。

走到李克良身邊,李曄凝聲問道:“阿房宮賦背得麼?”

“啟奏皇兄,背得!”

“好,誦與朕聽。”

“秦孝公據崤函之固,擁雍州之地,君臣固守以窺周室,有席捲天下,包舉宇內,囊括四海之意,併吞八荒之心。當是時也,商君佐之,內立法度,務耕織,修守戰之具……”

李克良澹定背完,還沒有卡頓出錯。

“不錯,繼續努力。”

繼續走,望著時年十三歲的李嗣周。

“楚辭背得麼”

“啟奏皇兄,背得七諫九章九問招魂哀時命。”

李曄點點頭道:“就背招魂罷。”

“神主幼清以廉潔兮,身服義而未沬。主此盛德兮,牽於俗而蕪穢。上無所考此盛德兮,長離殃而愁苦,帝告巫陽,有人在下,我欲輔之。魂魄離散,巫乃下招曰,魂兮歸來……”

“不錯,繼續努力,朕還指望你們為朕藩籬四方呢。”

李曄的表情多雲轉晴,語重心沉道:“一家人,朕總是要用的,黑髮不知勤學早,白首方悔讀書遲,連普遍經書都不懂,朕怎麼用?朕勸你們多讀書,免得將來吃虧上當。”

“謹遵皇兄教誨!”

回到含元殿,李曄靜坐榻上,跟高克禮等人感慨道:“天下事在皇帝,帝不能盡察,所以廣募爪牙責寄臣工使之事,如此一來,皇帝可以盡察中國大臣,但卻不能遍視藩臣。”

“顧弘文,如果朕想要盡知盡察,朕該怎麼做?”顧弘文躬身道:“中外皆由大家乾綱獨斷,奴婢不敢妄言。”

李曄哈哈大笑,嘆氣道:“你不敢參政建言,是因為畏懼朕責罰你,話說回來,外朝六位宰相雖然盡忠王事,但往往也不能盡察,總有失職之處,以此推之,朕失恩不少。”

“高克禮,鄒忌諷齊王納諫背得麼?”

高克禮點頭道:“奴婢背得。”

“誦與朕聽。”

“鄒忌修八尺有餘而形貌昳麗,朝服衣冠窺鏡謂其妻,我孰與城北徐公美?妻曰君美甚徐公何能及君也?”

“……旦日客從來,坐談問客,吾與徐公孰美?客曰徐公不若君之美也……暮寢而思之,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妾之美我者,畏我也,客之美我者,欲有求於我也。”

“……於是入朝見威王,臣誠知不如徐公美。”

“臣之妻私臣,臣之妾畏臣,臣之客欲有求於臣,皆以美於徐公,今齊地方千里,百二十城,宮婦左右莫不私王,朝廷之臣莫不畏王,由此觀之,王之蔽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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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曄點點頭道:“雖然句讀有誤,仍不失精要,誠如鄒忌所言,朕坐擁天下,子民無數,城市千百,東到大海,西涉流沙,南盡北戶,妃嬪莫不私朕,朝廷之臣莫不畏朕。”

“你們幾個是朕的貼心人,沒有誰比你們更親近朕。”

“但朕適才問起顧弘文,他卻不敢說話,連你們幾個都有很多話不敢回答朕,更何況跟朕不那麼親密的中外大臣,更就別說天下人了,由此觀之,朕受到的矇蔽遠甚威王。”

高克禮問道:“莫非大家想要效彷威王納諫?”

“非也。”

李曄離座,看了幾個心腹宦官一眼,說道:“諫言也不一定是真,大臣進諫也不見得每個人都是全心意為朕,有黨爭,有私慾,納你諫不納他諫,就是厚此薄彼了。”

“關於這個問題,朕打算大募爪牙,廣散耳目。”

“秘密監聽官員談話,觀察皇親國戚動向,刺探天下藩鎮情報,偵查皇宮內外一切傳言,特務大街小巷三教九流一切人事,聽察逮辦在京大小衙門官吏不公不法及風聞之事。”

深思熟慮之後,李曄終於還是說出了那個臭名昭著的名字。

“俗話說,先發制人,後發制於人,朕會成立專門官署,就讓你們幾個掌印,遴選刺奸鷹犬爪牙跟大內三宮的良才宦官婢女武士整合,使之成為一支為朕一人所用的力量。”

六個宦官聽得熱血沸騰,對李曄的話無不重重點頭。

“這件事你們立即著手去辦,開銷由朕承擔。”

第二天,顧弘文和高克禮得到了便宜行事的令牌,令牌由黑鐵打造,正面是一隻展翅血鷹,背面是一條呲牙咧嘴的惡犬,官署地址也選好了,就在長安東城清明門的碑林巷。

拿給他們練手的人也有了,李曄要徹底斷了他們的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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